锤子近日“坏消息”缠身。
一个锤粉以“虚假宣传”为由将锤子诉至法院之后,锤子科技 CTO 钱晨又以退休名义离开锤子;
罗永浩将股权质押给阿里巴巴借钱被视作锤子缺钱又没得到符合其预期的投资;
产品层面三款产品 T1、T2 和坚果手机销量都不及预期
,更有第三方渠道表示锤子手机 T2,一个月都没卖出一台;这些“危机”传出之后,罗永浩近日接受《财经》的深度采访时表示,
外界看锤子好像内忧外患,但其实 现在是锤子史上最好的时期。
这让摩卡君想起了狄更斯《双城记》的第一句,
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一些人认为,锤子正处于最坏的时期,不断唱衰锤子;而锤子科技尤其是罗永浩则对自身前景笃定。不过 自信的罗永浩依然充满忧患意识,声称,“就算万一有什么问题,锤子科技也是被收购而不是倒闭。”并且,罗永浩表示,
“对于我们这些一定要把产品和品牌做好的人来说,其实锤子科技被收购也没什么。乔布斯回到苹果后,到死也没拿到多少苹果公司的股份,但不影响他做伟大的产品。”
看完专访,能感受到罗永浩的坦荡胸怀和真实情怀,不过,却依然难掩锤子科技过往成绩平淡、未来前途堪忧的事实。
正如罗永浩所说,锤子科技前三款产品整体表现不及预期。
尽管 Smartisan OS 有足够的差异化,尽管锤子手机拿到了德国 IF 红点奖,尽管罗永浩的情怀吸引了不少忠实罗粉并形成了“锤粉”群体,但不得不承认在宣传上取得巨大成功的锤子,并没有取得与之在圈内关注度匹配的市场反馈。
坚持小而美不符合中国国情
究其原因在于两点:
1、新团队在技术层面上不断碰壁
锤子手机作为新团队,研发资源紧缺、人手十分有限、经验相对不足,在硬件上碰壁不少,比如遭遇生产瓶颈甚至代工厂倒闭,等到锤子手机上市时,在市场上已缺乏竞争力,这算是技术原因。
2、国内手机圈现在最好用的打法是“性价比”
锤子手机坚持小而美,不从众的产品情怀和企业文化,成为阻碍其走大做强的障碍。反而是一些不断妥协看上去做出来“平庸”产品的厂商,大行其道,锤子身处中庸文化主导的中国市场,在这里,有一个很受欢迎的新概念叫做:性价比,而这是锤子手机根本没有的特性。
如果说第一点还能随着时间的推移、团队的进化而得到改进,那么第二点则是锤子科技的命了——锤子是老罗的锤子。
罗永浩性格成锤子绊脚石
创始人的性格决定公司的未来,罗永浩尽管口口声声在表明自己已经是企业家,但其性格中的任性、情怀和偏执却是永远无法改变的,性格决定命运, 企业家的性格,决定企业的命运。
老罗说,
“如果锤子有一天倒闭了,最大的原因肯定是我,毫无疑问”。
人贵有自知之明。
并不是说老罗的性格不能做大一个企业。
很容易在罗永浩身上发现乔布斯的特质:偏执狂、追求完美、自我,不同的是罗永浩更擅长说相声。乔布斯能缔造伟大的苹果公司,似乎能反证老罗的性格特征包括性格缺陷不会成为锤子科技壮大道路上的绊脚石。然而, 不同的是,乔布斯是在美国市场,而老罗却是在中国市场,在浮躁的互联网时代,市场环境不同,决定了老罗这种充满情怀与逼格的企业家,很难成功。
为什么这么说?很容易发现, 中国手机市场正在陷入一个怪圈:行业在吐槽千机一面,市场表现最好的手机厂商,恰恰就是那些生产“一面千机”的品牌。
绝大大多数消费者,追求“过得去”即可,有追求的买苹果,没追求的买个够用的安卓机就行了。中庸的消费心态,导致锤子这种想要做小而美的手机品牌很难立足,不乏有追求个性化的消费者,但你做出来价格又贵出一大截,又把用户给挡在了门外。
中国手机市场正在发生“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事实上,像老罗这样有坚持的创业者,往往都很难在中国的草莽英雄文化中杀出血路,说得好听点,叫曲高和寡;说白了,叫不接地气。今年,在移动互联网初期充满光环的豌豆荚,被阿里巴巴收购。在此之前,周鸿祎对豌豆荚创始人王俊煜说
“像你们这些书生,在中国做互联网是不行的。你们做的事太阳春白雪了,是打不了仗的,生存不下去。”
这话对罗永浩说,似乎也有效,只要将“互联网”换成“手机”就可以了。巧合的是,周鸿祎也在做手机。
周鸿祎做的事不够阳春白雪,一些行业人士对其颇有微词,然而 360 早已稳坐安全市场头把交椅,做 奇酷手机比老罗的锤子晚两年,但奇酷双十一一天的销量就达到了 16 万台,够老罗拼一阵子的。
不够阳春白雪的还有乐视,2015 年下半年入局,当年突破 400 万台,现在销量突破1000万,许多人认为贾跃亭的“生态”故事编得有点大,但这丝毫不能阻碍乐视手机、乐视电视的“超级”销量。乐视和奇酷都比锤子科技晚入局两年以上,却能后来居上,值得深思。
罗永浩的选择缺乏地气
罗永浩究竟哪里不阳春白雪?
1、主打“设计牌”:目前难以驱动大部分国内消费者的
卖点选择了曲高和寡的设计牌。毋庸置疑,锤子手机的系统和硬件,在中国乃至全世界的手机市场都是很具特色的,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坚持,不从众、不妥协、不平庸,为了“全金属无断点”这样的细节大费周章。
在内行人看来,这很赞,还能得奖;然而 在普通消费者看来,尤其是没啥追求的消费者看来,这些与我有什么关系吗?貌似没太大关系,而中国大部分用户,对设计是没啥追求的,不知体验为何物。如果有好的美颜效果,如果能够快速充电,如果能够续航100天,我掏钱。如果你便宜,哪怕广告无缝不入,我掏钱。你好看?追求极致?额,很赞,但我不买。
2、玩不转现在的互联网营销套路
缺乏不断降低底线的营销套路。在中国做市场是要有手腕的——比如,直播平台会将数据注水这样的造假行为解释为“运营手段”,并且觉得这理所当然,刷榜啊、刷单啊、刷数据啊,许多公司都这样干,你坚持底线就吃大亏。
老罗有没有吹牛?有,比如说东半球最好用的手机,然而这种吹牛更多是打嘴仗过嘴瘾,没有欺骗消费者的意图和结果。有些手机品牌就不一定了,单反拍样张、“无边框”概念、饥饿营销,每一个都是套路。野蛮人的打法,比老罗打嘴仗效果好多了,锤子学不会。老罗也知道这一点,会说“这个世界常常让人感到失望,比如一个邪恶的巨头越做越大”,锤子的选择是坚持“一些硬硬的、站得住脚的东西”。
3、缺乏传统商业积累
没有传统实体商业的深厚积累。老罗可能会成为一个企业家,然而,在京郊租赁一套不错的别墅就心满意足、严重缺乏物质欲望的老罗,是不大可能成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的。
罗振宇可以,罗辑思维越做越大。杜国楹可以,在背背佳、好记星和E人E本之后进入手机业做起了“8848”。段永平可以,步步高之后还能孵化出 vivo、OPPO 并且凭借着实体渠道的布局迎来第二春。
9999 元起的 8848 手机
老罗之前做过培训学校,还做过牛博网,线上线下经验都有,但距离一名精明的商人还是有距离的,生意人是去迎合市场,而 老罗却希望市场来迎合他,而且,生意人只会不断妥协,在道德的上限和法律的下限之间,做生意赚大钱。
4、对资本运作了解过少
资本运作锤子科技也不大玩不转。中国科技行业正在变得越来越资本驱动型。尤其是手机产业,资本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手机领域的资深玩家魅族一直不瘟不火,去年销量爆棚,一个大背景是阿里巴巴入股,魅族接入 YunOS。
乐视手机背后的乐视集团,资本运作能力无需多言。
奇酷通过投资酷派等方式在资本上有充分的保障。
好了,锤子有玩资本游戏吗?当然有,罗永浩把股权质押给阿里巴巴借了笔钱……换个角度来看,如果锤子这个团队,凭借着卓越的设计和产品能力,放到周鸿祎或者贾跃亭手里,不知道会比现在大多少倍了吧?
锤子的未来:拥抱巨头还是另寻高明?
曾几何时,摩卡君(微信ID:leitech)在罗永浩忽悠说手机时,对其并没好感,吹牛的人太多,再来一个更会吹牛的,有什么意思? 用了锤子手机和锤子的一些 App 之后,被这个团队的走心、专业和认真所打动,并逐渐从路转粉。
然而,摩卡君悲观地认为,锤子团队这群吭哧吭哧做产品、做技术的人,在中国市场很难玩得转:
锤子科技的竞争对手已是每月一款旗舰机、两周一场发布会的节奏在拼杀;
锤子科技面临的“几座大山”如华为、小米、vivo们要么已经进入笔记本这样的新领域,要么在实体渠道上不断下沉形成壁垒;
锤子科技同类的“小而美”公司一加则开始寻求走出中国去寻找新的领地。锤子科技的未来,却寄望于下一代产品,T3 不行就 T4,T4 不行就 T5,然而,时间不等人。
或许,被巨头收购之后,在资本和资源的支持之下,坚持小而美,精雕细琢出伟大的产品,是锤子最理想的结局——这样对锤子和罗永浩来说,反而是一种善意的保护,从罗永浩的言论来看似乎其已对这样的结局进行过预设。 然而,一个惨淡的事实是,中国还没有几个团队被巨头收购之后能够坚持如初的,这或许是罗永浩最大的纠结之处,宁肯股权质押借钱,也不接受阿里投资。
还有一个可能性,如同当年乔布斯找到卖可乐的约翰·斯卡利一样,罗永浩找到一个不是那么阳春白雪,一个更加生意人的合伙人加入锤子,并且愿意为之妥协,不再如此坚持,锤子继续做大做强。这对于锤子或许是可能性最大,也是最好的结局。
摩卡君(微信ID:leitech)当然更期望第二种结局。毕竟, 像锤子这样的团队实在是太少,罗永浩这样的人又不是总能遇到。手机市场太无聊单调空洞,更加不能没有锤子这样的小而美公司存在,还有,锤子产品确实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