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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尔蒙满满的里约,几乎没有国际政治色彩的奥运会?|?冰川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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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林匹亚复原图。

  尽管里约奥运槽点满满,中国代表团一上来就遭遇了武装抢劫,不过人均43个避孕套的“激情奥运”,或者能让以年轻健美为主的奥运参与者们在荷尔蒙的愉悦中,忘记这一切的不便与污浊,而留下“One Night in Rio”的美妙记忆。然而,里约堪比

奥林匹亚的荷尔蒙指数,并不代表奥运会,或者说体育本身与政治之间有着多么遥远的关系。恰恰相反的是,体育和奥运,从来都不过是政治的奴仆。

  公元前884年,古希腊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素有“众神栖息地”之称的奥林匹亚发生了一场瘟疫,伤亡惨重。她从属于伊利斯城邦。素来有“战神之国”称谓的斯巴达乘机发动了侵略战争,想一举拿下垂涎已久的奥林匹亚。

  可是这一回,斯巴达人失算了。伊利斯人赴死抵抗,斯巴达久攻不下。古希腊的一众城邦看不得双方这么两败俱伤,开始斡旋。

  两个城邦最后达成协议:奥林比亚从此成为向所有人开放的场所,任何人不得带武器进入,否则人人得而诛之。这个被称为《神圣休战条约》的约定,成为了古希腊奥林匹克运动会的肇始。

  不过,真正的古希腊运动会却开始于公元前776年,伊利斯王伊菲图斯号召各城邦在奥林匹亚举行竞技运动会,从此拉开了长达1168年,共293届的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

  在此期间,政权多经易手,伯罗奔尼撒战争血流成河,马其顿马踏欧洲,罗马帝国铁血骑兵纵横杀戮,但奥运会依旧香车云鬓,夜夜笙箫,贵胄云集。

  古希腊运动会是一个充满了政治歧视的盛会。它禁止女性、奴隶的参与和观看,违者都是死罪。不过,它的确非常活色生香,多数的运动项目,乃是裸体竞技(除了骑马和武装赛跑之外)。

  奥运会乃是希腊美男子失身的重要机会,同性恋在奥运会上可以说是蔚为大观。与现代奥运会派发避孕套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是奥林匹亚到处派发性指南,指导小鲜肉们如何失身!

  

  《掷铁饼者》这种形态的裸体竞技是古奥运会常态。

  到公元393年,罗马皇帝狄奥多西一世皈依了基督教。他认为奥运会有违基督教义,是异教徒的狂欢。于是下令禁止。圣地奥林匹亚历经战火与地震,沦为废墟。

  可见,奥运会本身,乃是起源于政治和解。不过,它的终结,却也是因为政治迫害。可谓起也政治,败也政治。

  体育是政治的奴仆

  现代奥运会之父顾拜旦爵士发起奥运会,其实也是出于政治目的:政治和解。他在一首名为《体育颂》的散文诗中如此写道:“体育,你就是和平!你在各民族间建立愉快的联系。你在有节制、有组织、有技艺的体力较量中产生,使全世界的青年学会相互尊重和学习,使不同民族特质成为高尚而公平竞赛的动力!”

  从1896年开始的现代奥运会,每届都会将世界和平作为重要的目标之一,期间都会不断呼吁交战各国为奥运会停火,以践行奥运和平的夙愿。国际奥委会主席像环球小姐们一样念念不忘把“世界和平”挂在嘴上。

  里约奥运会几乎可以讲是罕见的身上几乎没有国际政治色彩的奥运会。它处在一个虽然并不富裕,然而长期没有大规模战争的拉美大陆;远离地缘政治核心欧亚大国;当前最为炽烈的反恐战争在巴西几乎没有半点踪迹,不知宗教冲突为何物;整个拉美几乎整齐划一的意识形态,没有你死我活的左右派仇视;全世界除了零星的自杀式恐怖活动之外,没有大型的国与国之间的争斗……

  尽管俄罗斯险些被全体禁赛的事件也留下了各种“政治干预体育”的种种猜忌,不过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权威报告足以让多数人相信俄罗斯体育部身上有着难以抹去的污点,实在和政治扯不上太多的关联。

  尽管里约奥运槽点满满,中国代表团一上来就遭遇了武装抢劫,不过人均43个避孕套的“激情奥运”,或者能让以年轻健美为主的奥运参与者们在荷尔蒙的愉悦中,忘记这一切的不便与污浊,而留下“One Night in Rio”的美妙记忆。

  然而,里约堪比奥林匹亚的荷尔蒙指数,并不代表奥运会,或者说体育本身与政治之间有着多么遥远的关系。恰恰相反的是,体育和奥运,从来都不过是政治的奴仆。

  人们曾经津津乐道的中国“乒乓外交”,就是体育为政治所用的显著例子。以体育赛事或者交流作为幌子,台底下其实是剑拔弩张,讨价还价的政治交易,其实和体育本身没有半点关系。而且,这还是正面的例子。

  1972年所见证的,是体育史上最肮脏的一幕。巴勒斯坦恐怖组织“黑色九月”成员潜入奥运村,杀害了两名以色列运动员,绑架了9名人质。在西德政府营救的过程中,9名人质全数罹难。史称“慕尼黑惨案”。以色列政府在惨案过后撤出奥运,随后对巴勒斯坦发动了一系列空袭和暗杀。斯皮尔伯格的《慕尼黑》,便是以此为蓝本。

  

  电影《慕尼黑》海报。

  现代政治的恐怖之处,恰恰就在于其无所不用其极,将政治渗透到公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而体育赛事作为世界人民所共同认同的一项公共行为,便常常为应用作为政治的工具。和解也用它,交恶也用它。

  莫斯科为何敢于在世界反兴奋剂机构的权威报告与建议之后还振振有词地说“政治干预体育”,无非就是因为奥运在过往的100多年时间里,曾经循环往复地被用来作为政治的工具,攻讦政敌国家,释放政治谎言,美国用过,苏联用过,欧洲用过,亚洲用过。

  既然如此万验灵药,何妨拿来当做遮羞布?而果不其然的是,在民调中依旧有大量俄罗斯爱国者认为是美加的政治阴谋。

  全球化淡去体育政治色彩

  不过自柏林墙倒塌之后,与其余的生活方式渐渐淡去政治色彩一样,体育也越来越恢复到其作为人们生活方式本身,脱离政治奴仆的角色。

  1988年几乎是最后一届带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奥运会。汉城奥运虽然因韩国刚刚经历过一场巨大的政治变革而失去了国内政治色彩,但是国际奥委会否决朝韩合办的意愿,导致朝鲜抵制,本身就演变成了一场政治争端。而后的1992年巴塞罗那奥运会,几乎便是纯然的体育与荷尔蒙,与任何的政治无关。

  全球化的演进使原本稀少的国际交往场合,变得无所不在。在意识形态对峙的年代里,除了一些国际高峰会议,各个国家,尤其是意识形态对立国家,几乎没有太多的政治谈判空间,因此,每届奥运会举办的时候,便是各个国家怀着政治鬼胎,四处游窜之际。

  大国要利用奥运会彰显控制力,小国要利用奥运会来放大自己平时不被注意的声音。斯皮尔伯格在《慕尼黑》中不无同情地指出,正是因为巴勒斯坦的声音在日常之中,根本无法听见,于是他们采取了铤而走险的方式,让奥运会成为他们的传声筒。

  然而在全球化之中,所有的政治角力都有自己的斗兽场。G20峰会,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欧盟、WTO、亚太峰会、WHO,每年所举行的政治峰会此起彼落令人应接不暇,东亚有联盟,亚太有TPP,任何一个国家在本地区或者是世界性的论坛上,都能够找到自己的发言位置,并且在不同的议题上,都有不同的专业性的场合可供发言,类似于奥运会的非政治集会,已经变得不再具有话筒效应。除非想要制造恐怖事件,没必要在体育赛事上进行政治呼叫。

  另外,体育之前成为政治从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展现本国体育实力的机会。而展现体育实力当然不过是幌子而已,无非是展示自己的战争与经济肌肉。

  可以讲,一直到2000年之前的体育,在中国都是全民体制,其所培养的运动员,惟一的目的就是为了到奥运会上去获得金牌,以金牌数和奖牌数来验证中国经济和政治的实力,从而震慑欧美。

  

  1984年许海峰获得了中国第一枚奥运金牌,成为英雄。

  自然不独中国如此,当年在金牌榜与奖牌榜上的竞争者甚众,包括了美国、苏联(以及取代它的俄罗斯)、中国、英国、日本、法国和韩国(很难想象韩国也回凑热闹),在奥运会参赛上,尽管欧美国家并不像中国那样全民体制,但在奥运的训练和补贴投入上,其数量也极为庞大。

  而在全球化之后,意识形态战争威胁褪去,实力竞争几乎立即地转变成为GDP竞赛,当然也包括了资源竞赛与科技竞赛。然而这一切竞赛都已经无需通过体育赛事来体认,因此举国体制的土壤便自然消失,体育便逐渐回归到生活方式本身。

  从实际而言,脱离了政治控制的体育,国际交往却空前频繁。中国人对于欧洲杯、美洲杯都有着无限热情,NBA转播权也成为了商战领域。

  美国与欧洲的各类球星,在全世界淘金,世界各国的足球、篮球运动员彼此交换交易,连素来未必被人看重的小球如羽毛球、乒乓球的人才流动,也已然普遍。

  而推动这一切发展的,转变成为了市场元素。可见,体育的发达,断不在政治色彩,而是经济利益。

  不过,要说顾拜旦爵士从此可以含笑九泉,奥林匹克天下大同却还有点为时尚早。大国的竞争还在,宗教的争端炽热,民族的仇视依然,这么多不安定的因素,体育自然就成为政治的表达方式。

  足球运动员被暗杀,穆斯林女运动员回国受迫害,朝鲜的奥林匹克大国梦热烈,中国的职业运动员还是举国体制,有人在绿茵场高唱国际歌,有人在黑夜里诅咒小山智丽。还有这么多的幺蛾子,哪里来的体育天下大同?

  古奥运会还在举行的时候,罗马皇帝说过“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这话大约可以套用说“政治的归政治,体育的归体育”应该是体育和政治的一种正当关系。

  

  列侬与大野洋子的著名照片。

  英国的摇滚歌手约翰·列侬在美国和他的妻子大野洋子搞过一个行为艺术,称之为“make love, not war”,用音乐来反抗政治。从这个上讲,里约奥运派发的45万个避孕套,还有点暗合奥林匹克的精神呢:竞技,然后荷尔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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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清川

  冰川思想库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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