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投资正在撤离非洲？还有600亿美元杀手锏未出

　　去年上半年中国官方公布，中国对非投资下降40％，今年以来并未出现大幅回升美国智库跟踪中国投资全球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对非总投资额达398亿美元，但2016年前七个月的总额仅为113亿美元，还不到前一年的1／3，引人猜测中国投资是否会撤离非洲。

　　但事实上，中国还有600亿美元的“杀手锏”未出。香港《凤凰周刊》2016年第23期刊文，对此进行了讨论。

　　为了迎接8月即将在肯尼亚和南非举办的多个中非合作小型峰会，入夏以来，中方商务部和外交部的工作人员便忙得不可开交。

　　尽管中非之间你侬我侬的情愫依旧，中国对非投资的热度却面临阶段性降温。自去年上半年中国官方公布中国对非投资下降40％之后，引发外界对于中国投资非洲乃至中非关系生变的种种猜想。

　　虽然今年上半年以来，中国对非洲的非金融类直接投资流量超过13亿美元，有了10%的小幅回升，仍有不少人怀疑，由于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速的下降，加上经济转型，未来对非投资面临变局。

　　只是部分投资下降

　　“这对于非洲来说，是个非常坏的消息。过去非洲的发展太依赖中国，中国不仅进口自然资源，还投资道路、桥梁、水坝等基础设施建设。”谈及中国投资的话题，哈佛大学肯尼迪政治学院非洲问题学者罗伯特·洛特伯格（Robert Rotberg）深表担忧。

　　然而，悉数中国对非投资数额下降的成因，显然比上述评价复杂得多。

　　在自然资源方面，根据国内外多个数据信息源，中国对非洲的投资确实在下降。例如，在中国商务部网站发布的统计结果中，2015年中国从非洲进口原油的金额同比下降48.5％，累计金额为262.9亿美元。

　　在15个非洲国家中，有12个国家的原油进口金额同比去年下降，其中几个最为国人耳熟能详的国家，下降比重令人大跌眼镜：南非下降100%，刚果（金）92%，尼日利亚80%，阿尔及利亚79%，苏丹59%，南苏丹46%。“一方面是中国经济增长放缓，中国对外的自然资源需求下降；另一方面是世界原油价格的下跌。”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者唐晓阳向《凤凰周刊》解释说。

　　然而，这并不是中国投资非洲的全貌。在基础设施建设领域，则正好相反。中国商务部的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在非承包的工程业务在海外市场占比大于1/3，营业额同比上涨3.4%。这在美国企业研究所（AEI）的跟踪投资数据中也能找到佐证：2015年中铁建和中交集团等大型国企在尼日利亚、乌干达、刚果（金）签订了3亿-20亿美元不等的交通项目。

　　与此同时，“制造业和农业的投资也在稳步增加。”唐晓阳补充说，“只是之前大手笔投资的自然资源项目数额下降了，所以拉低了整体数额而已。”

　　常年驻扎埃塞俄比亚的北京弘顺国际技术服务有限公司董事长李林也同意上述说法。其向《凤凰周刊》介绍，在他所在非洲圈内，近两年从中国到非洲从事上述行业的民营企业越来越多，“他们投资手笔越来越大，一般是2000万人民币起。往年那些少于这个数额的已经慢慢被市场边缘化或淘汰了。但这个数字相比国有企业在自然资源和基础设施领域动不动就10亿美元的大项目来说，还是小菜一碟。所以，在统计数字上，民营企业的增加体现不出来。”

　　全球范围内的战略转移

　　尽管中国对非投资不是整体下滑，但放眼到全球范围内，这种转变也体现出中国国内经济的转型。“中国的需要在变化。过去中企的关心更多在自然资源上，但是现在，它更渴望投资科技和创新领域，以及一些成熟市场。”全球建设远景咨询公司驻伦敦主任格雷厄姆·罗宾逊（Graham Robinson）如此表示。他所指的成熟市场，是与非洲大陆隔海相望的欧洲。

　　美国智库AEI对中国投资全球的跟踪数据同样显示：2005-2015年，中国对非投资一直呈上升趋势。但近一年来，中国对非投资明显下降，2015年总投资额达398亿美元，但2016年前七个月的总额仅为113亿美元，还不到前一年的1／3。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在欧洲投资的表现。2013-2014年，中国对欧投资增长翻倍（由135亿美元增至338亿美元），近两年更呈现迅猛趋势，2015年已和非洲投资持平（377亿美元），而2016年前七个月来达到了348亿美元。

　　类似情况也在美国发生。2013-2015年，中国对美投资每年约200亿美元，2016年前七个月达到355亿美元。无论在欧洲还是美国，中国的投资以及收购的公司更多集中在技术、电力和创新领域。

　　“这是中国经济进行结构转型的需要，我们正在将饱和的产能和产业转移到欠发达地区，然后投资和收购更多能够帮助我们进行产业升级的外国公司。”中国进出口银行的一位负责非洲事务的不具名人士向《凤凰周刊》解释称。

　　另一方面，由于多种不利因素笼罩非洲，不止中国，其他国家的投资者们也在将资金撤离非洲。《华尔街日报》今年2月发表文章称，在有关非洲增长前景的乐观情绪持续多年之后，大宗商品价格暴跌、中国经济放缓以及一连串政策失败，正迫使投资者重新评估投资非洲的风险。

　　在非洲第一大经济体尼日利亚，该国股票指数自年初起累计下跌14％，成为今年全球表现最差的股指之一。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今年1月警告称，2016年非洲经济将较上年平均增长4％，大大低于过去十年的趋势增长水平。有分析认为，政策失误（如尼日利亚拒绝引导本国货币贬值、加纳过度支出导致债务达到创纪录水平）也令非洲经济状况承压。

　　中国对非杀手锏未出

　　即便如此，从长远角度来看，有着更多政治友谊和国际战略考量的非洲并未真正远离中国。对于非洲来说，中国的另一道杀手锏还没有真正“亮剑”。2015年12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南非举办的中非合作论坛上，宣布三年内中国推动的“十大合作计划”，以及确保这些计划实施的600亿美元资源。这项巨额资金，很大程度上包括中国对非洲的未来投资和少部分的直接援助。

　　正是这道杀手锏，使得大陆非洲政策圈和学界并不认为中国对非投资下降会形成长期趋势。“大家如果看到中国对非投资额的下降，应考虑到自然资源价格的波动；如果看到贸易额的下降，是因为大宗商品的价格下降。现在中国对非洲承诺的600亿美元还没开始花，怎么能说是未来投资下降呢？”社科院西亚非洲研究所非洲研究室主任贺文萍说到此处，有些义愤填膺。

　　唐晓阳则从数据角度分析说，“部分以半年为期限的统计，有些是因为一些大的基础设施项目签约了，但还没开始动工，或者资金还没到位。现在只能说是阶段性的投资数字下降，很难说形成一种趋势。”

　　对于接下来600亿美元的分配和落实，中国官方仍未给出具体的说法，这让部分非洲国家政府官员感到疑惑和急迫。在埃塞工作的李林介绍，2016年上半年来，多名埃塞官员向其询问此事，“600亿美元到底会怎么花？不用报纸上写的那么多，只要尽快落实到我们这里，哪怕一些零头也好。”

　　上述进出口银行的不具名人士则向《凤凰周刊》透露，其中350亿美元的优惠性质贷款以及出口信用额度，将由进出口银行根据各大国企在非洲的具体项目进行贷款；另外50亿美元，是由中非发展基金对民营企业进行的贷款项目。至于其他款项和细节，目前外界还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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