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中原：警惕行政化回潮和平庸化

　　由深圳创新发展研究院主办的“第三届大梅沙中国创新论坛”于2016年11月4日-5日在深圳举行，主题为“创新与‘十三五’”。

　　大梅沙论坛由深圳创新发展研究院创立并主办，以“国家治理现代化”为总方向，秉持理性、开放、创新的理念，聚焦十八大以来中国改革开放的新进程，向国家有关部门提出建设性的意见和建议，力争成为国内外有重第三届大梅沙中国创新论坛设有中国金融改革论坛、中国科技创新论坛、社会转型与制度创新、国企改革与发展论坛、中国教育改革论坛等八场专题论坛和媒体领袖对话等交流环节。 厉以宁、吴敬琏、许小年、陈志武等学者，以及南非共和国前总统德克勒克等百余位国内外有影响力的政商学界精英出席。

　　在11月4日下午的专题论坛上，全国政协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卢中原发表了题为“警惕行政化回潮和平庸化”的演讲。

　　卢中原表示，市场化和行政化是一对矛盾，行政化回潮对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起到一定的干扰。跳出行政化、计划经济的思路解决经济问题，是未来应该探索的方向。

　　以下为卢中原演讲实录：

　　感谢大梅沙论坛邀请我参加，我的题目曾经还有点小插曲，我接到论坛的提醒，他说你是安排在经济学家年度论坛上，题目是“警惕行政化回潮和平庸化”，听起来不像是经济学家讨论问题，后来我想一想，我想这还是在讨论改革，因此我就不改这个题目了。

　　中国经济的三个危险信号

　　我们这个论坛的内容是“改革创新与稳增长”，我的题目是前不久在全国调查，包括在深圳的调查中提炼出来的，当前对中国经济，不管是稳增长也好、发展转型也好、鼓励创新也好，有三个危险的倾向：一是行政化回潮；二是平庸化；三是保守化。我把今天的发言聚焦在行政化回潮和平庸化，我觉得平庸化也包含了保守化。

　　行政化回潮与市场资源配置矛盾需警惕

　　行政化回潮最突出的表现可以从不同的角度来给大家提示，党中央在十八届三中全会明确提出：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和政府更好发挥作用，其中，排在前位的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作用。其实，市场化和行政化是一对矛盾，行政化回潮对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起到一定的干扰。政府改革的方向是简政放权、优化服务、放管结合，我担忧的是行政化在回潮。

　　首先从宏观经济政策来看，宏观经济政策要稳增长，最主要的是可持续的新动力。可持续的新动力依旧是要靠市场形成而不是靠行政的强力推动，我们面临的突出经济问题在于，产能过剩、库存积压、杠杆率过高。三降一去一补过程中，我们看到行政化强力推动的最新例子就是去产能，例如，钢铁和煤炭去产能过程，6月份钢铁、煤炭去产能的规划只完成了30%左右，行政强力推动8月份完成了70%到80%。

　　这种情况下靠市场价格引导产能过剩是很难去掉的，反而是加产能的过程，因为据我观察，太原煤炭交易市场中心的煤炭价格和内河航运指数的价格都是在不断的上涨，大宗商品价格指数、基础价格指数上涨意味着供给失衡，供给跟不上需求了，这是市场信号。 在价格高企、市场信号发生了矛盾，企业在这个时候遵从什么？

　　从去产能任务来说，8月份一下子完成70%到80%，全年的计划可以如期完成，可以腾出市场份额，腾出市场份额以后可以更好的使供给、需求衔接，这也是供给侧改革最根本的要义。但是供需衔接，我们知道在市场上是靠价格信号体现，供求不衔接价格高企、价格急剧下跌，现在给我们的信号是价格高企，作为市场化配置资源的主体，企业遵从什么？这需要宏观调控当局认真总结、反思的，是第一个需要警惕的。

　　第二，老工业基地到现在问题积重难返，尾大不掉。例如，某些老工业基地的国有上市公司，应该市场为导向发展，企业的利润增加值、股东回报、净资产利润率，是企业应当追逐的数据，并非旧型国企还在展示的已经不再统计多年的工业总产值。这也是行政回潮的另一种表现。

　　跳出行政化、计划经济的思路解决经济问题，是未来应该探索的方向。举个例子，新型科研机构是国务院定的新概念，新型科研机构和科研院所、高校、企业是不大一样的，其上述功能兼而有之。就是这样的新型科研机构，我们现在面临的仍然是一些用行政化的思路、办法去巡视、审计，应该多考虑新型科研机构的章程和当时设立的性质，这还是行政化回潮的表现之一，值得忧虑。

　　前不久全国政协中国经社理事会在重庆开一个论坛，我提出鲜明的论题是鼓励创新必须攻克行政化、平庸化、保守化三大最突出的障碍，会后他们告诉我，大家反响比较认同。

　　拒绝平庸化添加新动力

　　今天我不展开那么多，我们再讲平庸化，平庸化对于新动力的增长和新动力的培育十分有害。它能够消蚀我们改革的动力，会加固不创新不突破的惰性，不少高新区的技术创新含量不如经开区，经开区的引资不如非经开区之外的地方。相反，中西部很多内地省份先行先试突破性和大胆性在许多方面已经超过了深圳，也是像深圳这样的改革开放先进地区平庸化的隐忧。

　　我们要大力度推进去行政化的改革，不仅是在教育、科研、卫生、文化领域，更重要是市场化配置资源最基础的企业领域，宏观调控领域、国企改革的领域，这方面的任务还非常繁重，要鼓励大家敢于创新，授权免责，是创造创新中重要的一条。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一定要引导我们的企业和创新者增强转型定力。中国经济的下行压力比较大，主要是供给面的三大要素，劳动力、资本和效率提高的供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前两个因素贡献已经逐步的削弱、放慢，更重要的是转到效率提升的因素上来。我们引导微观的市场主体，研究者、政府官员、舆论界要增强转型定力，不要怕、不要慌、沉住气，才能敢突破。

　　谢谢大家。

　　（根据现场实录整理，未经嘉宾校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