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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济观察研究院 张新健
说明：本报告以通程控股、铜城集团等19家零售业上市公司为样本，对该产业上市公司信任度状况进行总体评价。2003年零售业上市公司信任度指数为34．26分，略低于同期35．6分的上市公司信任度指数平均水平。
零售行业是我国市场化程度最高、竞争最为激烈的行业之一。持续高速增长的经济、巨大的市场潜力，特别是我国政府关于加入ＷＴＯ后将逐步取消外国零售业进入中国的各种限制的承诺，吸引了国际零售巨头纷纷拼抢中国市场。目前，在进入的外商零售企业中，有大型综合超市（如法国家乐福、美国沃尔玛）、仓储式会员店（如德国的麦德龙、荷兰的万客隆）、便利店（如日本的罗森）、超大型购物中心（如香港特区的新东安百货）等等。
作为行业龙头和代表的零售业上市公司，由于有资本市场作依托，这些公司得以借助融资平台来不断打造自身的实力，抵御外资竞争的能力相对较强。所以，剖析零售业上市公司的经营状况，评价其公开信息的信任度，是了解零售行业整体生存状态的切实有效途径。
资产减值损失拨备不足
资产减值损失拨备不足，不仅虚增公司当期业绩，更严重地说，是一种涉嫌虚增公司资产的行为
纵观零售业上市公司2003年年报，不难发现一个十分突出的问题：多数公司对资产减值损失拨备不足，在对应收款项（应收账款和其他应收款）计提坏账准备和固定资产减值准备方面尤为突出。
坏账准备计提不足
一般而言，公司在坏账核算时需要对应收款项的不可回收因素进行会计估计。由于公司实际经营过程中的情况千差万别，受各种不确定因素影响，许多会计报表项目不能精确计量，而只能加以估计，才能满足公允价值的要求。现行的《企业会计制度》和相关会计准则规定，应收款项计提坏账准备的方法由企业自行确定，企业应当制定坏账准备的计提范围、提取方法、账龄的划分和提取比例，这在客观上为上市公司利用计提调节利润提供了可能，进而造成财务信息的失真，使会计报表失去了其应有的公允性。
北京城乡对3年以上的应收款项按照年末余额的7％计提坏账准备。公司2003年年报显示，3年以上应收账款1933万元，计提坏账准备135万元；3年以上其他应收款2790万元，计提坏账准备366万元。而同在北京的西单商场坏账计提比例为3－4年40％，4－5年80％，5年以上100％。那么如何对这两家公司计提坏账准备情况进行评估比较呢？研究人员借助、引进了计算公司应收款项一般准备拨备率这一工具。
一般地说，应收款项的账龄应该在三个月内，超过三个月期限的应收款项可以视为不良债权。考虑到目前零售业公司的实际情况，研究人员将这一期限放宽至一年，即将一年以上的应收款项视为不良债权，用计提的一年以上坏账准备除以一年以上的应收款，得到应收款项一般准备拨备率（个别认定法对应收款项计提的坏账准备属于专项准备拨备，本文暂不涉及），统计的结果令人震惊。
19家样本零售业公司应收款项拨备率平均值仅为31．04％。
北京城乡应收款项拨备率为10．49％，西单商场应收款项拨备率为25．45％，两者均低于样本公司应收款项拨备率31．04％的平均水准。假使北京城乡按照西单商场25．45％的应收款项拨备率水平，该公司将减少利润723万元。
在19家样本公司中应收款项拨备率最低的公司为百花村。该公司一年以上应收款项10533万元，公司对此只计提了225万元的坏账准备，应收款项拨备率仅为2．14％。如果公司将应收款项拨备率提高到31．04％，公司将减少利润总额3044万元，利润总额大幅下降78．74％。
低于应收款项拨备率平均值的公司还有铜城集团、合肥百货等7家公司。应收款项拨备率最高的是ＳＴ百大81．53％。考虑到该公司之前已经连年亏损，如此高的拨备率不排除公司对一年以上应收款项多计提坏账准备，一亏到底，进而有利于2003年盈利的可能性。
百大集团、中兴商业和通程控股由于一年以上应收款项较低，故应收款项拨备率较高，这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零售业样本公司应收款项拨备率的水平。
值得关注的是，采用个别认定计提坏账准备是2003年年报显示的一个新趋势。成商集团对其他应收款的坏账准备采用个别认定法，根据公司掌握的债务单位的实际财务状况和现金流量情况分析计提。公司3年以上其他应收款8200万元。
实际上，个别认定法计提坏账准备掩盖的问题往往更加重大。中国证监会沈阳证管办2003年9月8日至9月12日对ＳＴ松辽进行了巡回检查，曾要求对个别认定法计提坏账准备进行整改，ＳＴ松辽2002年对关联方集团公司及其附属公司的应收款项13053万元，由过去不计提坏账准备变更为采用个别认定法计提坏账准备4949万元。
无证据显示成商集团对3年以上其他应收款如此低计提坏账准备的合理性。
坏账准备计提不足，不仅虚增公司当期业绩，而且不符合会计核算的审慎原则，更严重地说，是一种涉嫌虚增公司资产的行为。
企业会计制度给予企业根据自身情况选择的会计估计，某些企业却肆意滥用，使财务报告相关事项失去了公允性基础。能否在某一行业内部实行统一的坏账计提比率确实是一个值得认真研究的课题。
固定资产减值准备计提不足
资产本应是企业持有的，能直接或间接导致现金或现金等价物流入企业的经济资源。基于此，《企业会计制度》第56条规定，企业应当在期末对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逐项进行检查，如果由于市价持续下跌、被投资单位经营状况恶化，或技术陈旧、损坏、长期闲置等原因，导致其可收回金额低于其账面价值的，应当计提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减值准备。
对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计提减值准备与对长期投资、固定资产、无形资产等计提减值准备，实际上就是要求最后资产负债表中列示的资产价值更加公允，这也是与国际会计准则精神一脉相承的，但一些公司却并没有遵守相关制度。
ＳＴ济百2003年将在建工程百大一期工程共计2956万元出售给控股子公司山东永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百大一期工程是ＳＴ济百2001年通过资产置换得来一块约7．8亩的土地，公司与山东永安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在此地块上合建大楼，2001年底大楼建设进度为75％。该公司2003年年报显示，此项在建工程2001年、2002年、2003年进度均为75％、账面价值2956万元，表明该项工程近两年一直处于停滞状态，遗憾的是，未见公司2003年对该工程计提相应减值准备。
经营活动现金流量人为操纵
人为操纵经营活动现金流量，使现金流量表不能揭示企业资产的流动性和财务状况。更恶劣的是，人为操纵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往往掩饰了控制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这一现象
零售业上市公司财务报告信任度事项另一个颇为普遍的瑕疵是操作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将违反现行法规的公司之间拆借款往来在“收到、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流量”中反映是2003年上市公司一个普遍的问题。
如成商集团（600828）公司报告期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为－35095621．56元。公司年报披露，“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39412912．84元，主要是收到的成都市国有资产管理局归还的欠款19368518．50元、成都人民商场黄河商业城有限责任公司归还的借款7000000．00元以及子公司成商集团南充川北公司本期收到的往来款。这显然不属于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而属于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
对于同样的问题，2003年11月24日至26日，中国证监会昆明证券监管特派员办事处对ＳＴ百大下达的《关于昆明百货大楼（集团）股份有限公司限期整改通知书》中有明确的说明。《通知》指出：2002年度公司将向其他单位借款5700万元以及预收政府扶持资金2400万元所引起的现金流量在经营活动现金流量中反映，导致该年度经营活动现金流量净额为正数，并要求ＳＴ百大对此进行整改。
遗憾的是，ＳＴ百大2003年现金流量表中，“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中显示，暂收及暂借款31687551．18元，收回垫支及暂借款80147962．19元；“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中，垫支及暂借款94184170．85元，还垫支及暂借款21679685．80元。无证据显示公司已经按照承诺整改。
控制股东占用上市公司的资金也往往在“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流量”中反映。大商股份在“支付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3．88亿元中，列有支付给公司实际控制人大商集团有限公司往来款3040万元。此项往来款反映在资产负债表“其他应收款”中，性质是“非经营性占用”，表明此项业务与公司经营性活动无关。在2004年4月29日补发的年报公告中，公司表示3040万元是计划收购控制股东部分资产的收购款，由于收购环节未处理完毕，控制股东3月15日已将上述款项归还。
不难发现，在一些上市公司眼中，“收到的其他与经营活动有关的现金”成了一个“安全港”，其中既有不规范的筹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也有不规范的投资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
大股东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危害是不言而喻的，它直接威胁到上市公司的资产安全，进而使上市公司逐渐沦为控制股东严重危害中小股东利益的工具。
非常项目交易不公允
非常项目交易不公允令相关公司财务报告失去意义
通过规模扩张降低运营成本，并形成一定的地区垄断，是目前零售业“做大”以应对激烈竞争的主要方式。非常事项的公允性一直是投资者关注的焦点。为了绕开上述规定，近几年来，一些上市公司在重组、收购等重大事项中，把心思逐渐转向了如何钻非关联方交易的空子上。
通常而言，国际上将会计实务中关联方交易明显缺乏公允性的情况，看作是关联方之间的资源重新分配。我国对关联方交易也做了严格的规定，对上市公司和关联方之间的交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交易价格是公允的，对显失公允的部分，视为是关联方对上市公司的捐赠，计入资本公积，并单独设置“关联交易差价”明细科目进行核算。
铜城集团2003年12月24日公告，称公司将持有甘肃桑大叔粮油食品有限公司84％的股权，以协议价1440万元的价格一次性转让给西安科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转让成本（账面价值）952万元，收益为488万元。同日，公司将持有的甘肃中科凯思软件有限责任公司32．50％的股权，以协议价3800万元的价格一次性转让给陕西泰华置业发展有限公司，转让成本（账面价值）2220万元，收益为1580万元。
2003年铜城集团还出售持有的子公司甘肃工大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权转让，转让收入1575万元，转让成本（账面价值）612万元，收益为963万元。
上述三项交易共产生收益3030万元，占公司利润总额的45．87％。由于未经过评估，交易的公允性受到强烈质疑。
ＳＴ济百在2003年如果不能扭亏，将被迫退市。于是，ＳＴ济百2003年7月投资873万元分别收购山东永安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和山东永大工贸有限公司持有的山东永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50％和40％的股权；由公司子公司济南百大电子商务网络有限责任公司投资97万元收购山东永安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持有的山东永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10％的股权。
之后不久，经该公司2003年12月23日召开的公司2003年第二次临时股东大会通过，公司将所持山东永安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40％的股权以人民币3968万元的价格转让给山东天业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虽然董事会声称此次股权的转让未构成关联交易，但由此产生的3580万元股权投资转让收益，占公司2003年度利润总额的2557．14％，未见相关交易事项的评估报告。
如此交易能有多少公允性可言？
漏报非常损益
漏报非常损益，粉饰公司正常净利润，极有可能误导投资者
早在2001年，为了使上市公司净利润更具真实性，中国证监会发布了《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规范问答第1号——非经常性损益》（简称《规范》）。但在之后的实践中，由于上市公司对此理解不一，在具体执行时往往采用不同的判断标准，粉饰净利润的现象并没有得到有效的遏制。今年1月29日，中国证监会重新对非常损益项目做出修订，对非经常性损益的含义和内容做了更为明确的界定。
修订的《规范》详细列示了非经常性损益包括处置长期股权投资、固定资产、在建工程、无形资产、其他长期资产产生的损益、各种形式的政府补贴、交易价格显失公允的交易产生的超过公允价值部分的损益等13项内容。尽管《规范》本身还有待完善，但作为一项标准，上市公司应当加以遵守。
遗憾的是，一些公司并没有按照上述规定披露扣除非常损益的净利润。通城控股在2003年年报中披露，公司在2003年12月29日，将持有的恒信证券20．01％股权（账面余额9423．25万元），以12882．44万元转让给湖南湘晖资产经营股份有限公司，转让收益3459．19万元，经查验，公司没有将此收益列入非常损益。
需要指出的是，修订后的《规范》并不能涵盖所有的相关事项。企业在经营中业务千差万别，制定单一的标准来衡量非经常性事项也是不现实的。这就要求企业在执行《规范》中掌握其制定的精神——非经常性损益是指公司发生的与经营业务无直接关系，以及虽与经营业务相关，但由于其性质、金额或发生频率，影响了公允地反映公司正常盈利能力的各项收入、支出。津劝业其他应收款2003年期末余额中含天津劝业场超市欠款3646万元。由于天津劝业场超市2003年末所有者权益为－1115万元，公司通过对天津劝业场超市财务状况的分析，对回收风险较大的部分应收款项于本年度计提了1115万元的专项坏账准备。这显然不是经常发生的，而且与经营活动无直接关系。经查验，未见公司将该项专项准备计入非常项目。（本文摘自经济观察研究院所做《2004零售业上市公司信任度评价报告》，有删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