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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克宁从雷诺方程式跳到F1只花了两三年,麦克拉什则花了七八年,这两个中国少年,需要多长时间 ?
全球F1职业俱乐部只有十来家,职业F1车手二十多名,进入F1谈何容易。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竞争,然而车手的成长,又有谁能够精确预测其周期和能量?
中国优秀的少年车手,除了江腾一、詹家图,还有程从夫、董荷斌、陈少权……似乎一夜之间,这项原本高不可攀的运动赛事里,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年龄、水平相近的中国少年。而他们所在的车队,都铆足了劲要把自己签约的车手,培养成中国进入F1的第一人
他们年龄相同,经历相仿,梦想相通。
在上海崭新的F1赛道上,他们风头一时无双,成绩难分伯仲,被公认为“中国F1的未来之星”。两名19岁的追风少年,代表了一种运动在一个国家的新生代。
只有这项运动是属于我的运动
江腾一是标准的上海美少年,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头发用定型摩丝打理得根根倒竖,有那么几分桀骜不驯。用上海人的话说,江腾一是“含着银调羹”出生的。父亲早先在医院工作,后来与朋友开了间建材公司,家境优越,使江腾一从小就有条件接触到赛车这一奢侈的贵族运动。
13岁那年,江腾一在公园游乐场第一次玩卡丁车,其优异的车感就让赛车场的工作人员惊愕不已,他们告诉他,“曲阳公园那边还有更快、更专业的赛车。”江腾一于是缠住父亲来到曲阳。50块钱一次,一次8分钟,江腾一一口气连玩了3次。
“当时就觉得这个速度是能由我控制的,开到多快都不害怕。小时候也玩过篮球、羽毛球呀,但我觉得只有这项运动是属于我的运动。”
在曲阳公园的卡丁车场,江腾一同样被工作人员“瞄上了”,他们提出可以专门训练他。江腾一进步神速, 3个月后就在全国青年锦标赛中获得第3名,他的赛车热情,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
跟江腾一不同,来自香港的詹家图出生在玩车世家,父亲詹昌盛是著名的香港车神,人称“盲亨”。
虽然跟江腾一同龄,身高也差不多,但虎头虎脑的詹家图看起来却要小上几岁。他一身灌篮高手式的短打扮,黑黑的深麦色皮肤,笑容淳朴,一举一动还有孩子式的天真。他所在的FRD赛车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詹家图母亲过世,父亲再婚,小家图一直被公司保护得很好,平时也不让他跟其他大龄的车手一起出去玩,怕他学坏,家图从小在相对单纯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始终保持着乖乖仔的纯良性格。
詹家图的星座是据说最适合当车手的人马座,由于父亲在香港开车行,家图9岁已经开着50CC或者80CC的电单车上街了,而他也觉得自己很有赛车天赋,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车感,能够无师自通。
车神父亲把家里布置得“很有赛车气氛”,而家图从小到大从父亲那里得到的礼物,一般都是各色各样的车模。让父亲感到高兴的是,他们这一代玩车族,只能在香港公主道上飙车,而下一代却有机会驶入国际正规赛事的高速赛道。
我其实不太喜欢学习
赛车手总是要在不同的国家、不同的城市奔波,对于少年车手来说,背井离乡和中断学业是不可避免的。詹家图国中二年级就结束学业,进入珠海赛车学校开始接受专业赛车训练;而江腾一不断地请假、请假,到了高中,才痛下决心干脆一门心思练赛车算了。
全国卡丁车青少年比赛之前,江腾一面临高考。他拿着邀请函向老师请假,老师说:“马上就要高考了,同学们都在争分夺秒,你还要请假?”江腾一低头、无语,却不肯走。老师叹口气:“算了,你早去早回吧。”
江腾一自己倒并不觉得可惜,“我其实不太喜欢学习,如果读书的话,大不了上个大学。我有赛车方面的天赋,家庭也能够承受。相比较读书来说,赛车的前途更能够看到。”
机会果然来了。2003年8月,当培养过舒马赫兄弟、巴里切罗、弗伦岑等年轻车手的乔丹车队掌门人访问上海时,郁知非特意安排江腾一为乔丹献花,其意明显,为他创造一次被“培养”的机会。当时德国ICM公司(德国国际赛车管理咨询公司)来到中国,想培养一名中国车手。在上海市汽联前主席的推荐下,ICM选择了江腾一。舒马赫经纪人之婿、ICM公司总裁海辛格亲自担任江的代理人。从此,江腾一的赛车之路正式跟国际接上了轨。
詹家图的心思则更为单纯,你问他,“家图,将来做什么呀?”他就想都不想地用粤语说,“开赛车喽。”再问他,“老到开不动了怎么办?”他就腼腆地咧嘴一笑,“我都没想过啊。”
钱是最大障碍
2001年珠海的一次试车比赛中,詹家图的优异表现引起了中国F1概念车队上赛FRD(Formula Racing Developments)佳通轮胎车队创办人马汉华的注意。马汉华称他为“很有赛车天赋的小伙子”。
同年,在父亲和FRD的支持下,詹家图赴法国La Filiere赛车学校接受更加严格艰苦的专业培训,那年詹家图还未满16岁。“经常在各地比赛也习惯了,出国能学很多东西,有机会看更多的比赛,听机师讲解技术知识,现在赛车出一般的小问题我都能看出来。”
法国一年,詹家图分别获得法国康巴斯方程式两次分站赛的冠军和亚军,三次排位赛第一。
詹家图在中国康巴斯方程式中奋战的时候,江腾一在参加德国大众在奥地利的大众方程式F3赛事。一次经过德国机场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似乎是初次听闻原来中国也有赛车手。
“当时他问我到德国去做什么,我说赛车。他很惊讶地说,我们德国有舒米(舒马赫的昵称),你们中国有谁?”
在异国的每一天,江腾一都觉察到赛车和民族尊严之间的关系。“欧洲一些车手十分鲁莽和凶悍。他觉得我是一个中国人,平时每场比赛都跑在他后面。我超过了他,他觉得很没面子,所以不惜把我撞出赛道。”
对中国的赛车手来说,追梦之路上最大的障碍可能就是钱了。
从江腾一开始玩卡丁车开始,他家人用在他赛车上的投入已经有了两三百万,然而,要进入F1的赛事,远非一个家庭的力量所能承担。
腾一给我们举了一串数据:
2003年德国大众在奥地利的大众方程式F3赛事。德国大众负责江腾一和陈少权这两名中国车手参赛所需的车辆及配件,并有单独的技师配合训练,仅训练与生活两项,赞助即达每年140万元人民币。
参加比赛要交钱,加入车队也要交钱。每场比赛一般要两三万的参赛费用。江腾一在欧洲训练,每个月生活费开销也在一两千欧元。
在意大利参加雷诺方程式大赛,只获得4万欧元的赞助,而跑完整个赛季至少需要25万欧元。
因为钱,两个大男孩都曾有过被迫停赛的经历。
2002年由于赞助商的问题,詹家图没有参加任何赛事。2003年底德国大众方程式比赛突然宣布今年停办,江腾一和他的经纪公司措手不及。德国ICM公司四处接洽,但可能的赞助商都已结束了年度广告预算。
没有比赛、没有车开的时候干什么呢?“只能做体能训练,保持身体最佳状况,要一直为参加比赛做准备。”
9月底上海F1中国站的雷诺赛事,让两个小伙子都好好地兴奋了一下,这一次,他们可以见到心目中的偶像舒马赫了。正式比赛前的预演赛,詹家图浑身是劲,跑了个第一,赢了第四名江腾一。我们向他道贺,他连忙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江腾一水平很不错,我这次只是很好运罢了。”
莱克宁从雷诺方程式跳到F1只花了两三年,麦克拉什则花了七八年。这两个中国少年,前面的路还有多长,他们自己也不知道。江腾一欲言又止,詹家图非常认真地看着我们,用纯正的粤语说,“我一定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