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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由CCTV《经济半小时》提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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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继续来关注宏观调控。平时我们说起小煤窑，往往是哪又出了事故，发生了矿难。为此，国家从98年开始，就在各地清查私采滥挖的小煤窑。最近两年，在一些高能耗行业盲目扩张，煤炭市场需求旺盛和利润飞涨的情况下，一些地方关闭的小煤窑，又开始死灰复燃，卷土重来了。《经济半小时》的记者沈竹在素有晋南煤乡之称的山西省乡宁县，就参加了当地政府一次夜查小煤窑的行动。
抓捕小煤窑
这次抓捕行动共动用了20名警力和10名乡宁县国土资源局的稽查人员，由于山路崎岖难行，在前往抓捕的路上，记者注意到：19公里的路程，他们竟然走了2个多小时。对此，这些抓捕人员早以习以为常。抓捕人员告诉记者，“路特别难走，抓一个人要费很大的功夫。”
夜里3点，终于到达抓捕地点，抓捕行动立即开始。
这次抓捕行动共抓捕了两名私开滥挖小煤窑的违法分子，在他们租住的院子里，抓捕人员还发现了大量的用于非法采矿的炸药、雷管。乡宁县国土资源局稽查人员说：“这是他们加工好的雷管和炸药，这都是他们自己制造的，现在在拆除它，那纸里包的是炸药，，这都是买雷管和硝氨自己炒的，是土制的炸药。”
这些装在袋子里的东西就是这些私开滥挖者用于制造炸药的原料，而这些矿灯则是他们下窑用的照明工具。稽查人员告诉记者，“那些雷管和矿灯是下窑干活用的。”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像这样的打击非法采矿行动，今年乡宁县已经进行了多次。并对一些私开滥挖重灾区坚持24小时不间断巡查，截止到目前为止，共法律追究47人，其中有1人被刑拘，1人被判刑。
刚才我们看到，小煤窑在乡宁私开滥采，看中的就是那里丰富的煤炭资源。这个县位于山西省的南部，煤炭储量约有109亿吨，并且分布广、埋藏浅。当地老百姓告诉我们，乡宁很多地方只要地上刨个坑就能挖出煤来，在那里开个小煤窑是件很容易的事情。那么，当地政府的这种打击行动，能否遏制住小煤窑的泛滥呢？
暗访小煤窑
记者暗访的重点是乡宁县的双鹤乡，这里曾是乡宁非法采矿活动的重灾区，过去最严重的时候，各种非法采矿的黑口子曾经多达一百多处。那现在的情形又是如何呢，在这个乡的南淹村，这位长期为黑口子运煤的司机告诉记者，现在他们早就不敢干了。司机告诉记者，“这两天不行，这两天没有出，现在查得很紧呀，把几个矿主逮住，都几万几万地罚。”
由于当地政府的高压政策，暗访中，这位司机告诉记者，不光黑口子他们现在不敢开了，就是连这些以前从黑口子出的黑煤，他们现在也不敢卖了。司机说：“黑煤就是挖出来也不让走，有稽查队，正规煤矿它都有票。”
以前这位开黑口子的农民也告诉记者，现在几乎所有的黑口子都停了。农民说：“这现在不生产了，现在一家都没干的了，晚上也不敢干。”
至于什么时候能再干，这位农民说他也不知道。为了验证这些人的说法，当天夜里1点，记者又来到了这个地方，没想到除了一些过往的车辆以外，什么也没发现。第二天，记者又电话联系了另一位开黑口子的老板，结果无论记者开出的条件多么优惠，他也不敢生产。老板表示：“那等的时间长了，那不是说上就上的，怕上边查了嘛。”
刚才我们看到，小煤窑被查封了，挖出的煤也不让上路。看来乡宁整治非法采煤的力度确实很大，效果也不错。可是就在前两年，乡宁非法采煤的活动却是十分猖獗，直到现在那里还能见到很多小煤窑私开滥采留下的痕迹。隐藏在岩石底下的小洞口，当地人叫做黑口子，它就是小煤窑挖煤时的矿坑口，这种黑口子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爬进爬出。从黑口子我们不难想象出，当时小煤窑的生产条件有多简陋。而就是围绕着这样的黑口子，在政府部门和矿主之间这几年展开了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黑口子的利益
在现场，记者看到，这些黑口子虽都已被炸毁，但由于私挖滥采，这个地方的植被却遭到了严重破坏，双鹤乡国土资源所所长赵海龙说，在以前，象这样的黑口子在乡宁可谓比比皆是。赵海龙告诉记者，“你比如说我们发现这个口子，炸了以后，他又在这里又挖了一个洞，那里炸了，他又在这里挖，你比如这个口子吧，我们就炸了5次。”
面对这张全县非法采矿点的分布图，乡宁县国土资源局局长刘波，对当地头几年私挖滥采活动的猖獗程度更是这样形容。刘波说：“在10到50米这个距离之间，就有二三十个生产口，而且一两米就是一个生产口。”
非法采矿活动在乡宁为何会如此猖獗呢？采访中，国土资源局稽查队的这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除乡宁煤炭具有埋藏浅、易开采的原因外，最重要的原因还在于暴利的驱使。工作人员说：“关键就在这里他有利可图，他就是说是，我侥幸地挖上一天，挖上两车煤，挖上两车煤可能就赚上，可以说是别人一年赚的钱，采一吨好一点的煤，私开矿它的成本，也就是几十块钱，能卖三 四百元钱，所以说有暴利啊。”
正是在这种暴利的驱使下，非法采矿者便和执法部门打起了游击战。工作人员表示：“你像咱们接到举报了，或者有人反映了，说他早上八点干了，咱们八点钟去了，人家变成下午干了，咱们下午又去，人家变成晚上干了，你晚上查，人家就变成凌晨了，他就跟你这样兜圈圈。”
为了能够及时发现执法部门的行踪，在手机信号不好的情况下，那些非法采矿者甚至想起了利用消息树来传递消息。工作人员说：“就是说白天他们，在那儿栽一棵树，那棵树特别显眼，你一进山，那个树就倒，那个树一倒，你到矿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
非法采矿者的这种游击战术，给整个乡宁的小煤窑治理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难度，特别是最近，伴随煤价的上涨，记者发现，原本沉寂多时的非法采矿活动在乡宁又有所抬头，在这个县管头镇国土资源所的这本巡查日志上，记者看到，在8月22日，这个乡就炸毁各类私开矿点12处，其中死灰复燃的矿点3处，新打口的3处。
就像刚才的片子说的，你有执法队，我有消息树，你白天来查，我晚上开工。看来，乡宁县查处小煤窑的拉锯战进行的并不轻松。毕竟，一吨煤近十倍的暴利，对一些私人矿主充满了巨大的诱惑，为了牟取利益，他们根本不惜铤而走险。
我们看到由于乡宁煤炭资源丰富，开采成本低，一度成为小煤窑的重灾区。这组画面是我们记者采访中拍摄到的，一起来看看。在乡宁，我们记者还见到了这样的煤窑，地上挖一个不到十米深的竖井，见到煤层后，就像蜂窝一样，四周密密麻麻全都打上矿坑。这么简陋的小煤窑，根本谈不上什么安全保障，当然就更谈不上对资源环境的保护。尽管现在这些小煤窑都已经停产快半年了，但我们记者在乡宁采访时，还会常常见到这样的景象。
小煤窑的危害
在现场，记者看到，小煤窑的私挖滥采已给乡宁的自然环境造成了不小的危害， 到处是裸露的山石和被破坏的植被，水土流失也比较严重，一个个的废矿旧墟就象一块块伤疤贴在了乡宁的绵绵群山中。工作人员说：“私挖滥采这个，主要是在表层，面积也是比较大一点，他植被受到破坏，对整个水土流失，也造成一定的影响。”
从某种程度上讲，小煤窑的私挖滥采也给乡宁的经济发展带来了严重地影响，在乡宁县长张效彪的办公室里，记者就看到了这样一份材料，上面写到，各种各样的私挖滥采活动每年都会给当地造成5000多万元的经济损失 。张效彪告诉记者，“因为他挖出黑煤以后，他要低于我们正常经过交国家税费的，正常煤炭的很多倍，这个价格要很低，所以影响我们正常，我们合法的矿井，我们正常的生产秩序。”
另外小煤窑的私挖滥采也给乡宁带来了严重地资源浪费。据了解，在乡宁，国统煤矿的回采率一般都在60%到70%左右；而各类私开小煤窑，其回采率却是很低，一般都在10%左右，甚至更低：并且留下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在去年全国发生的多起煤矿安全事故中，有不少都是属于这类性质的小煤窑。张效彪说：“四害坑可以说是，一点安全系数都没有，有很多地方，你像你人进去以后，上面的石渣还落得沙沙的，一直落着。”
为避免发生安全事故，记者获知，自今年4月30日起，乡宁县委、县政府已开始对全县煤矿进行整顿，到今天为止，全县大大小小的煤矿已经停了将近5个月。
我们也都看到了，小煤窑破坏了环境，浪费了资源。不过，有人可能会这样想，现在煤价高涨，市场供不应求，好歹小煤窑还是会给乡宁带来巨大收入。然而，我们记者了解到，事实却恰恰相反。因为违规小煤窑偷税漏税，当地经济非但没能从中获利，每年反倒还要损失掉5000多万元财政收入。小煤窑最终只是撑满了非法矿主的腰包，而也就正是这些人，对政府的整治行动制造了重重阻力。
打击难度和力度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这是当地的私开滥挖者对郑玉喜实施的一次报复行动，而就在这次报复行动之后不久，又一个电话打到了郑玉喜的家中，电话中，有人这样恐吓郑玉喜。郑玉喜告诉记者，“你这个事件还不算完，还要继续报复，问他这个姓名，他已经把这个电话中断了。”
而像这样的报复行为对于当地的国土资源执法人员来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郑玉喜说：“台头所去查一个私开矿，人家就把他们围攻了，围攻了以后，人家开着车，撵着撞我们的执法人员。”
对于国土资源部门的这种执法行为，有时候甚至连老百姓也不理解。郑玉喜说：“我们下去以后，了解一些情况，要喝点水，要吃饭，这些都谈不上，老百姓不给，因为我们去就是断他们的财路。”
面对这种种困难，乡宁县决定将打击私挖滥采活动作为全县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县长及各乡镇、各职能部门的一把手都被确定为打击私挖滥采活动的第一责任人，用乡宁县县长张效彪话说也就是谁那里出了问题就先撤掉谁的职务，追究谁的责任。张效彪表示：“我们一旦发现哪一个干部，哪一级的干部，包括县级的干部，和私挖滥采有经济上或者其他方面的联系，我们是毫不犹豫地处理，没有人敢碰这个高压线。”
面对这种压力，在一次例行检查中，当刘波看到一个本该彻底炸毁的小煤窑没有被彻底炸毁时，他不禁对手下人发起了火。
作为打击私挖滥采活动的专项职能部门的负责人，采访中，刘波告诉记者，他的压力的确很大。刘波说：“作为我们这个层次的，没有更多的奢望，就是说在这个工作岗位上，能够平安地渡过去就行了，但是在这个问题上，我现在仍然是个问号。”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自去年以来，乡宁县在打击私挖滥采小煤窑的活动中，因工作失职共处理领导干部31名， 刑事拘留和行政拘留各类私挖滥采人员150名，判刑2名，其整治力度之大，持续时间之长，这在乡宁历史上还是第一次。乡宁县县长张效彪告诉记者，“打击非法私开矿，打击就是我们俗话说的黑口子，这是一个任重道远的任务，只要一天有一个黑煤矿，或者有一个黑煤窑的存在，我们就要坚决地把他打掉。”
尽管整治小煤窑，触动了一些矿主的利益，面临着很多障碍，但当地政府对查封小煤窑的决心依然很坚定。最近4个多月，山西全省炸毁或封堵各类私开小煤窑近8500个，刑事拘留近160人。其实，这些小煤窑的存在，不仅仅破坏了环境资源，更重要的是它们还制造了巨大的安全隐患。
说到煤矿安全问题，我们可以拿国内、国际的数字做一个对比。来看看这样一组数字，今年上半年全国煤矿发生事故1736起，死亡2644人，事故死亡人数远远超过世界其他产煤国家煤矿事故死亡人数的总和。目前，我国煤炭生产百万吨死亡率为2.96人。每生产一百万吨煤炭，平均就有近3名矿工遇难。相比之下，一些发达国家煤炭百万吨死亡率仅为0.03人，全年死亡人数只有30多人。而这些惊人的数字，很大一部分就是那些小煤窑制造出来的？我们今天也为此采访了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
安全生产监督局
记者采访时了解到，目前，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已经确定了全部关停非法小煤矿的最后期限。王树鹤说：“对于应关闭而未关闭的，历史遗留下来的一些小煤矿，到11月底以前，要全部关闭完毕。”
王树鹤告诉记者，11月底前全部关闭非法小煤矿，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小煤矿的安全生产形势仍然严峻。据统计，从今年1至8月，在全国的生产事故中，一次死亡30人以上特别重大事故共死亡202人，而煤矿就占了106人；一次死亡10-29人特大事故共死亡1171人，其中煤矿占了315人；与去年同期相比，虽然全国煤矿事故总的死亡人数下降了5%，但死亡人数仍高达6400多人，而煤矿事故中，小煤矿成了事故的高发区。王树鹤说：“小煤矿它的产量，大体上是现在总量的1/3，但是伤亡人数是70%。”
王树鹤告诉记者，小煤矿最多的时候有8万7千多个，经过治理，目前只剩下2万4千600多个合法的小矿井，然而，目前小煤矿整体办矿水平低，人员素质低，管理水平低，仍没有得到根本性的解决，因此，煤矿生产也隐患重重。王树鹤表示：“今年上半年，我们煤矿业监察机构，检察矿井数是33000多个，查出的隐患是17万6千多条。”
每个矿井平均5。3个事故隐患，安全生产形势不容乐观。为了在11月底前彻底关闭非法小煤矿，目前，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正对煤矿事故高发省进行重点执法，防止关停的非法小煤矿重新生产；同时，也将对现有合法的小煤矿的安全生产条件进行审核，如果没有通过安全审核，将不能获得煤矿开采所必须的《安全生产许可证》，必须关闭，而仍旧开采的，将属非法。
去年，我国创造的GDP占全球百分之四，却消耗了世界煤炭总产量的百分之三十一。虽然这次调控的目标并没有直接指向煤炭，但是它对遏制煤炭业盲目发展，浪费资源、破坏生态的作用还是很明显的。我们再来听听国家发改委能源局副局长吴吟的看法。
发改委
采访中，国家发改委能源局副局长吴吟向记者指出，小煤矿将面临改造和重组。吴吟说：“凡是适合开大矿的地方，尽可能不要开小煤矿，已经存在的小煤矿有的是可以参与到大型企业的改组，你比如说大企业兼并小煤矿，这是一种方式，或者是小煤矿自己，小煤矿和小煤矿之间联合改造。”
吴吟告诉记者，引导小煤矿进行改造和重组的根本原因，就是要确保煤炭资源的合理开发。据统计，今年上半年全国共生产原煤8亿8千万吨，同比增长15%，全年预计将超过18亿吨，比去年的16亿7千万吨增长1亿多吨，基本上能够适应市场的需求。可以说，小煤矿的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能源紧张的局面，但小煤矿技术水平低、装备水平低、管理水平低，也使得开采过程中，资源浪费严重。吴吟表示：“我们国家大的煤矿的，资源回收率，可以达到50%左右，我刚才讲的小煤矿在10—15%。”
作为中国长期的主体能源，煤炭资源的开采不容乐观。采访中，记者了解到，2003年，全国煤矿生产矿井2.8万个，平均年产却只有6万吨。我国4家最大的煤炭企业市场占有率不到15%，而世界主要产煤国家前4家煤炭企业市场集中度多数为50%以上。因此，本轮宏观调控也将重点鼓励大型煤炭基地的建设。吴吟说：“从长远来看，煤炭调控方向，我概括起来，就是两个重点，一个重点就是建设大型煤炭基地，另外一个重点就是培育大型煤炭企业集团。”
吴吟告诉记者，2004年，我国计划在大型煤炭基地内开工建设近1亿吨大中型煤矿，相当于过去正常情况下4-5年的开工建设规模。同时，也将筹集一定的资金，支持大型煤矿在大型煤炭基地范围内兼并改造中小煤矿。
眼下，天气一天天变冷，冬季用煤高峰又即将到来，我们老百姓也很关心，国家保大压小的政策会不会导致煤炭供应的紧张。采访中，吴吟告诉我们，随着新建的大型煤炭基地逐步投产，市场供需会趋向平衡，煤价也将逐渐回落。而只有通过宏观调控，遏制一些高能耗行业的盲目扩张，才能真正保证大家都能用上煤。来源：经济半小时
记者：张志愚 沈竹 李杰
中央电视台经济频道 《经济半小时》 首播时间：21：30
重播时间次日：12：3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