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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上海银监局公布,9月份上海金融机构本外币新增贷款为人民币207.99亿,同比多增44.67亿元,出现今年三季度以来的首次反弹。
这与中国人民银行同时公布的情况恰恰相反,9月份全国金融机构新增贷款继续同比少增,计455亿元。
什么原因造成上海的贷款增幅与普遍情况不相符呢?上海银监局有关人士表示,贷款增幅下降的趋势有所缓和,其中中长期贷款增加较多。当然,也不排除有少数机构为了应付季末总行考核指标而突击发放贷款的因素。
“中长期贷款太多,短期贷款太少,贷款结构失衡的情况越来越明显。”上海银监局一位官员说,“我们很担心,这不仅让中小企业严重缺乏流动资金,也给银行本身带来很大的风险隐患。”
贷款结构失衡
“中长期贷款利率高,发放成本相对较低,银行从当前的经营效果出发肯定选择中长期贷款。”10月18日,上海银行业同业公会秘书长朱德林一语道出银行的心态。
如此日积月累,其结果就从监管部门的统计数据里显露出来。
上海是现阶段中长期贷款反弹比较明显的地区之一。从全国的情况来看,中长期贷款仍在下行,但少增态势比起短期贷款和票据融资来,好比小巫见大巫。央行的统计数据表明,今年前三季度人民币新增贷款中,中长期贷款增加9820亿元,同比少增906亿元,但短期贷款和票据融资只分别增加了6373亿元和2194亿元,同比少增多达2194亿元和3068亿元。
短期贷款和票据融资是许多中小企业流动资金的主要来源。这类贷款的紧俏,令众多中小企业缺乏流动资金,甚至出现资金链断裂。
中长期贷款对银行而言也并非有百益而无一害。朱德林说:“中长期贷款太多的话,最大的问题是影响银行的流动性,并且风险暂时反映不出来,推迟了隐患暴露的时间,使一些风险隐患累积。”
尽管监管部门一再提醒,银行在贷款方面偏长、偏大的“垒大户”倾向却无收敛之意。上海银监局一位官员对监管效果感到无奈,“我们一直鼓励银行发放短期贷款,使贷款结构趋于合理和均衡,银监会也出台了资产结构的匹配规定,但不可能越俎代庖,管到(贷款怎么发放)那么细的地步。”
他分析,银行热衷于中长期贷款的主要原因既有内部问题,也有来自外部的因素。
这位官员认为,从内部的因素来看,主要在于银行内部考核机制的不合理。目前,不良贷款的指标成为银行内部考核的关键指标,机构评级、行长的业绩考核、收入以及员工工资都与不良贷款直接挂钩。一旦不良贷款余额或占比上升,特别是出现新增不良贷款,银行上上下下承受的压力都不小。因此,想方设法在任期内减少不良贷款就成了许多分(支)行一把手的头等大事。
对于如履薄冰的分(支)行行长们来说,要解决不良贷款的问题,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贷款的期限放得长一些。一般而言,一任行长的任期不过四五年,而中长期贷款的期限是5~20年,即使有较大风险,也要等到贷款期满时才暴露。“这种考核机制直接影响了贷款行为,导致一些短视行为发生,很不合理。”上述官员说。
银行的贷款取向加剧了企业间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的马太效应。中长期贷款往往是发放给一些确立了行业优势地位的大集团、大企业,这类企业通常现金流量比较充裕,对短期流动资金的需求比较少。最需要流动资金的常常是一些中小企业,但在缺少足够的抵押资产和担保的情况下,银行几乎不可能向他们发放贷款。
在无法取得银行贷款的急迫下,一些企业开始寻求解决问题的途径。
上海恳谈会
10月15日,上海15家民营企业的老总在工商银行上海分行参加了一场“上海市银行业与民营企业合作恳谈会”,与他们对话的是沪上15家中资银行的行长,以及花旗、汇丰、渣打等3家外资银行的上海分行行长。
会议由银行业同业公会理事长孙持平主持,上海市金融服务办公室副主任马弘和上海银监局副局长徐风也到了场。
朱德林对记者说,银企双方在恳谈会上达成一些共识,但又不便用“联合声明”之类的形式发布,最终由花旗银行上海分行行长作为银行界代表发表了一份正式的讲话,表明上海银行业将支持民营经济发展,在宏观调控“有保有压”的同时,对有市场、有科技含量、有利于技术创新和转化、有利于解决社会就业和产业结构优化的民营企业予以大力支持。
上海市银行业同业公会一位人士透露,恳谈会的一个背景是,一些民营企业向上海市政府申诉,表示民营企业目前很难从银行贷到款,融资十分困难。为此,上海市银行业同业公会和上海市工商联合会联合举办了这次恳谈会,并将其设计成制度性的安排,定期或不定期的召开,让企业和银行有一个对话的平台。
朱德林称,参加此次会议的主要是大型民营企业,因为中小企业数量太多,很难有代表性,因此先从大企业开始,以后会逐渐将中小企业也纳入这个对话平台。
一位银行业内人士认为,恳谈会可以推动银行业对民营企业的熟悉和认知。但更多的银行人士认为,这基本上无济于事。“在缺乏信用和担保的情况下,银行永远不可能去冒险。”一位银行人士说。
在信用体系一时难以建成的情况下,上海银监局试图从规范担保业的角度去解决问题,将银行、企业、担保行业这三者间的结打开。知情人士透露,上海银监局曾于今年上半年向上海市政府有关部门提交书面建议,其中谈及“担保业的不规范成为银行下一步发展的软肋”。
无独有偶,在10月14日举行第六届高交会“中小企业板与多层次资本市场论坛”上,国家发改委中小企业司副司长郑昕表示,就目前我国中小企业所面临的融资难、担保难问题,应从金融体制改革、信用体系及信用担保机制建设三方面来着手解决。
银监局建言
在上海银监局的建议中,直截了当地表达了对上海市担保行业发展不规范的担忧。建议认为,由于担保行业发展的缺陷,使很多缺少抵押资产的企业很难获得有效担保,也使银行不敢向这些企业提供短期贷款,信用的缺失和担保业的不规范将制约银行的下一步发展。
上海银监局的一位官员忧心忡忡地表示,上海市担保业在企业融资过程中之所以难以起到应有的作用,主要是由于当前的担保公司发展不够健康。大量的民营担保公司由于规模小,缺乏资质认定,难以得到银行的认可,即使能在银行进行担保,其放大倍数也非常小,能够承接的业务寥寥无几,如果一两个坏单,则多半亏损。一些有财政出资背景的大担保公司,又对风险高、收益小的担保业务不感兴趣,往往将主要精力放在投资方面。
一位担保业人士同意这一说法。“现在,上海市的担保行业存在管理、制度、行业规范、同业自律四个方面的缺失,最重要的还是缺少一个有力的主管部门。”他说,工商局只负责批准担保公司的注册,管不了经营;财政虽然出资了一些担保公司,但并不愿意承担起整个担保行业的管理工作;市经委下面有一个上海市促进小企业发展协调办公室(简称“小企业办”),但规格不够高,行政执行力度不强。
他认为,担保行业应该进行资质评定,不同资质的担保公司享有不同的担保资金放大倍数,使银行在考察担保公司时有据可依,不至于让怀疑的眼光压倒了合作的可能。
上海市银行业同业公会打算用一种逆向的方式来做这个资质评定。同业公会一位人士说,他们已经向沪上各家银行提出,请各行把遇到的资质不良的担保公司名单提交给同业公会,逐步建立起担保公司的黑名单。
上海市小企业办则打算牵头成立担保行业协会。10月11日,小企业办召集了28家担保机构的31位负责人举行担保机构座谈会。小企业办介绍了行业协会成立的要求、程序及筹备工作重点等,对各负责人进行了行业协会成立的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