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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热爱什么？
——自由。
——你最痛恨什么？
——非人道。
——你害怕自由吗？
——有一些。
——但你仍然热爱并渴求自由吗？
——当然。
——你想要我给你自由吗？
——不。
——难道你不要自由吗？
——我要我的自由，而不要你给我的自由。
——为什么？
——对我而言，我的自由才是自由。你给我的自由只是又一种奴役。
——你知道我是谁吗？
——除非你是上帝，我的话不会改变。
——我就是上帝！
——不，你是骗子。
——好吧，我是先知。
——不，你不是先知。你是伪先知。
——这个世界上不曾存在过先知吗？
——存在过。
——那为什么我不能是先知？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确是伪先知。
——我是掌权者！
——对权力我只有警惕；对掌权者我只有蔑视。
——我将剥夺你的自由！
——而我将保卫我的自由。
——你如何保卫？
——用宪法以及整个宪政制度。
——这些就够了吗？
——还有保卫自由的持久而坚定的决心。
——哪些人会威胁你的自由？
——对自由的威胁是来自各个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你这样的掌权者。
——要消灭所有的掌权者你的自由才有保障吗？
——不。掌权者是不可能被消灭的，因为权力不可能被消灭。
——听到你这样说我很高兴。
——但全能的、至高无上的掌权者是可以被消灭的，因为全能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被消灭。
——消灭了全能的、至高无上的权力难道不会使社会趋于混乱吗？
——不会。所谓消灭权力包括两种含义：消除权力或分割权力。我用的显然是后一种含义。所以，原有全能权力控制下的人和事务并没有失控。
——其实我也热爱自由。
——也许罢。
——但我也热爱其他一些东西，比如安全、财富、地位……
——我对你的个人偏好没有了解的兴趣。
——难道你不热爱安全、财富和地位吗？
——准确地说，我需要它们。
——难道你追求自由不正是为了得到这些东西吗？自由地得到。
——不，我只追求自由本身。那些在自由中寻求自由以外的其他东西的人只配受奴役！
——如果让你在自由和安全、财富、地位之间作选择，你会选择哪一个呢？
——我拒绝这种选择。如果一个社会中的人必须面对这种选择，这个社会的自由实际上已经丧失了。
——你已经做出选择了。难道你不是为了工资而每天用至少八小时的时间去为别人劳动吗？你为什么不放弃那份工资而去自由自在地使用这八小时呢？
——在你看来，什么是自由？
——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并且不受别人的阻碍。
——包括你愿意剥夺我的自由就可以剥夺。
——似乎没有理由不包括。
——你应该承认，你寻求的并不是自由，而是权力。
——那么在你看来，什么是自由？
——大体说来，我认为自由是指选择的自由。自由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自由地选择统治者。
——选择是很辛苦的事。还是不要选择了罢。我们这些掌权者会保障你的自由的。我是一个很仁慈的人。
——我既没有兴趣检验你的仁慈，也坚决不同意把保障自由这样重要的事交给任何人。
——在这里我们似乎有直接的冲突。
——这并不稀奇。
——你觉得谁会胜利？
——这取决于斗争的进程和结果。
——至目前为止，占优势的一直是我这一方。
——我倒认为，更有理由乐观的是我这一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