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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国际油价连续数月的冲高之后,跌破了每桶47美元的低位。面对这样的情形,过早地喜笑颜开似乎是不合时宜的,油价回落并不代表胜利的到来。
回头一看,可以清楚地发现,舆论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到了价格的涨落上,而忘记了对廉价石油时代的生命力进行一次仔细的估量。对于身处这一轮石油风波中心的中国来说,这种估量显得尤为重要。
当人们对高油价开始忧心忡忡的时候,一种很酷的解释应运而生。这种解释认为近期的高油价是被国际炒家人为制造出来的,不足为惧。具体而言,就是在国际石油期货市场上,有很多对冲基金在做多石油,放出了大量的买单,由此炒高了油价。而当前油价回落则是炒家们开始鸣金收兵了。
乍一看,这种解释很有说服力。可仔细分析,却发现该解释仅仅简单套用了期货市场的常识,夸大了炒家的作用,忽略了石油市场的特性,也没将国际炒家选择此时机大肆坐庄的原因纳入考虑范畴。其结果就是一次石油业的深刻警告被弱化为简单的价格游戏,人们为价格而忧,为价格而喜,为价格的回落而遗忘。
与上述情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2001年安然公司事件时,全世界都开始反思安然的假帐问题,由此还逼得世界五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安达信从此销声匿迹了。要知道,在这一事件中,炒家们同样在期货市场上大肆炒作了安然的股票,不断的卖空操作使得其股价最终向零迫近,由此促使监管当局对安然公司的假帐问题进行彻底调查,从而导致了安然的破产命运。
由此可见,因为发现安然公司有假帐问题,炒家们才介入了期货市场。值得关注的是炒家进入市场的原因而不是炒家本身。那么,在这一轮石油风波中,炒家们又发现了什么呢?
最直接的回答或许就是伊拉克战争的影响和俄罗斯尤科斯石油公司老板的入狱。虽然这两个事件都会对国际石油的供应产生一定影响,但相对于曾经冲上50美元每桶的油价来说,这两个事件显然还不够斤两。虽然广受批评的“中国饿虎论”也是炒家们常用的词语,但这也并非促成此次石油风波的根本原因。
此外需要强调的是,这次石油风波完全是在全球石油供应充足的情况下发生的。目前全球每天的石油产量是210万桶左右,并且在南美的飓风过后,四季度的产量还将大幅上升。2005年的产能也将继续增加。这些供应量足以应对2004年全球经济增长的石油需求。
虽然是在石油并不紧缺的时候大举进入期货市场,但炒家们的算盘其实并未打错。早在年初,就有调查显示,作为全球石油业“中央银行”的欧佩克已经丧失了短期内大幅增产的能力,由于多年的持续开采,设备出现了老化,新油井的勘探工作也没有跟上,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数年的时间。
2000年以来,欧佩克就以每桶22至28美元作为石油价格的调控区间。这一调控机制的有效性是以欧佩克的限产和增产能力为前提,近年来屡试不爽。可是在2004年,这一有效性的前提丧失了。欧佩克这一石油“中央银行”因此失去了调节价格的能力,炒家们这才放心进入期货市场。
有着强烈利益取向的西方石油公司由此认为,欧佩克成员国开放国内石油开采市场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估计大多数欧佩克成员国对这类拙劣的媚眼不会产生兴趣。
其实近10年来,全球石油的新增产量大多位于非欧佩克国家和地区,而如今,这些国家和地区已经很难再找到储量丰富的大型油田了。国际大型石油公司投入巨资进行勘探,但回报却越来越低,由此也打击了其扩大勘探的动力。即便是在占据全球大多数石油储量的欧佩克国家内部,可用于开采的油井数量也不断减少。
与之对应的是,作为石油业的最大主顾,不断增加的汽车却从发达国家迅速开进了发展中国家的公路。在跨国汽车巨头的怂恿之下,有关石油紧缺的危机感很少进入人们的心灵。毕竟大多数发展中国家并未经历过70年代那两次惨烈的石油危机。
在对远期和短期形势的综合评判之后,不难看出炒家们打了一手顺水推舟的好牌。我们还是可以把这轮风波的责任都推给炒家,就像马来西亚总理马哈蒂尔把索罗斯称为亚洲金融危机的纵火犯一样。不过相信已经有许多敏感的商人开始思考廉价石油时代终结后的问题了,这些人才是油价回落的胜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