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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市土地开发中心主任兼广州大学城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蒙琦已经把大学城当成了他的“女儿”。周馨摄
对话
由于掌管着大学城200多亿元资金的最终流向，广州市土地开发中心主任兼广州大学城建设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蒙琦曾被媒体称为“广州大学城建设现场‘总督’”，而他本人更喜欢别人把他看作是大学城的项目经理人。
大学城是蒙琦做过的规模最大、技术复杂性最大、重要性最大的工程。蒙琦的月薪是7000元，而大学城光一期工程就使用了150多亿元资金。当这样一条资金流在蒙琦和他的同事们面前奔涌的时候，蒙琦想的是：要学会计算“人生账”，腐败会让人一辈子“蚀本”和“破产”。11月26日，在广州大学城建设指挥部的主任办公室，本报记者与蒙琦进行了对话。记者焦向阳
150多亿是百姓血汗
精打细算花每一分钱
记者：蒙主任，听说广州琶洲国际会展中心也是您参与主持建设的，相比之下，大学城有什么特点？
蒙琦：1999年，我被调到广州市建委城建处，参与了“一年一小变、三年一中变”的绝大部分工程。2001年参与主持建设广州琶洲国际会展中心。
大学城是我所做过、所见到过的“最大”的工程：规模最大、技术复杂性最大、重要性最大。大学城上关广州市未来城市发展、下关无数老百姓利益。坦率地讲，我个人压力极大。
记者：您现在每月的工资有多少钱？蒙琦：我现在每月的工资有7000元。
记者：您月薪只有7000元，但掌管着一个光一期工程就使用资金150多亿元（包括47亿元征地拆迁费用）的巨无霸工程。当一条150多亿元的资金流在您面前奔涌的时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蒙琦：150多亿元的建设资金，放在全世界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对我来说，这150多亿元仅仅只是数字，我没有亲眼见过这些钱，更不会把它们等同于我钱包里的纸币，这是两码事。有一天早上，经我这道关一次就签出了3.5亿元，我跟别人开玩笑说，估计李嘉诚签字也就这种感觉。不过，建大学城，花的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花钱的基本原则是“一个亿一个亿地花，一分钱一分钱地算”。
钱有嘴巴会咬伤人
不义之财一分不拿
记者：听说有工程承包商扬言，谁能请到您吃顿饭，他就会付给那人30万元酬谢，有这回事吗？
蒙琦：我听说过有人要花30万元只为请我吃顿饭，不过我没有核实过这是谁说的，可能有这回事，也可能经过了“艺术加工”。
广州大学城规划的工程总投资达200多亿元，巨大投资额带来的机会必然会引起诸多利益主体的激烈竞争，指挥部办公室同志们的脚下可谓是惊涛骇浪。当然，我也是那些工程承包商们盯准的一张“王牌”。
但大学城建设实行的是彻彻底底的“小业主、大社会”管理模式，建立的是全方位权力合理配置和制衡机制。通过社会化、市场化的方式，权力本身被“扁平化”了，比如在规划、设计、招标、监理、财务结算、合同变更、原材料采购等方面，许多项目都需要经过几个部门共同会签才能生效，绝不可能一个人说了算，这就防止了权力寻租和被滥用现象。换句话说，是增加了产生腐败的难度。
我现在心里很踏实，因为那些承包商承认：“想钻空子找蒙琦没有用。”在一条追求公开、公平、公正的科学决策链上，我不是一张“王牌”。
关于金钱观，我认为，钱有嘴巴，会咬人，所以不是自己的钱，一分都不要多拿，以免被咬伤。
做人要学会“算账”
腐败会让人“破产”
记者：在反腐倡廉这个问题上，一直存在着人和制度两大因素，您觉得人和制度在反腐这个问题上存在着什么样的辩证关系？
蒙琦：我不是一个喜欢将廉政建设和廉政教育挂在嘴边的人，我甚至十分“固执”地认为，人是一个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如果没有制度的制约，人是最不可靠的。制度才是廉政的保证和基础，但廉政制度的设置必须做到入情入理，点到实处，击中痛处，守住弱处。
同时也必须认识到，制度只能对一部分人有效，就像交通规则只对认同交通规则的人有效一样。我个人认为，人的建设和制度建设同样重要。
从办公室组建的那一天起，我就告诉每一个抽调过来的同志说，人生就是算账，要算好“信仰账”、“政绩账”、“诚信账”。而你要想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一个有价值的党员干部，必须学会搞清投入和产出的关系，每一个在廉政问题上倒下的人，都没有算好这笔账，靠走违法违纪的高风险高成本的“资产增值”的道路是行不通的，最终带来的是负性资产。这样一个人就会“蚀本”和“破产”。
记者：您能不能谈谈调查报告中提及的深度设计制度进行反腐倡廉这个问题？
蒙琦：一个工程要想真正做到反腐，建设指挥部必须首先懂工程，必须知道工程中的哪些环节容易产生腐败。换句话说，不但要做反腐倡廉的战略家，还必须是出色的反腐倡廉的战术家。
在大学城的建设中，我们依靠专家和社会化的专业力量，把涉及内部管理、招标管理、财务管理、设计管理、现场管理等几方面内容的各种规范要求，全部细化为可管理监控与执行的技术参数和可操作标准，先后制定了42种规范性文件。
同时，设计合同版本对每个工程项目从质量控制到人员管理以及违约惩罚金额，也都细化为一系列可操作的标准，让想钻空子的人无一点空子可钻。所以，才会有一些设计和施工单位在背后抱怨：“不要让大学城这一套合同范本流出去，不然会搞得我们以后没有饭吃。”
大学城无质量隐患
能经得起历史考验
记者：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建起这么大一座大学城，您觉得以后会不会有什么质量隐患？您觉得大学城是不是一个可以经得住历史考验的大工程？
蒙琦：首先必须说明的是，工程质量好不好，不是由我这个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说了算的。工程检测有着非常严格的体系和标准，是由负责工程质量验收和检测的专业部门作出的。根据省建设厅、市质监部门的检测和评定，广州大学城主要建筑的质量参数已全部达到市样板工程的验收标准。
从整体上讲，建筑工程是一个非定型化的产品，有很多因素对它起着决定作用。但我本人可以负责任地讲，大学城里影响正常使用的质量隐患不存在，大学城应该可以成为一个经得起历史考验的工程。
大学城建设者“天天夜总会”
记者：听说你们发明了不少工作“段子”，能不能选几条最有代表性的说来听听？
蒙琦：在广州大学城这个“超常规、超负荷、超强度、超极限”的大型工地上，必须讲究“革命的乐观主义”，于是“群众智慧”也就“发明”了不少工作段子，以求一乐。
比如，“天天夜总会”。由于白天经常要处理一些现场事务性的工作，人员都很分散，会议一般集中在晚上召开，并且很晚才结束，次数一多，大家就戏称为“天天夜总会”。
“基本不打搅老婆”。由于“天天夜总会”，或要晚间加班，在大学城上班的众多男士难以准时回家，有些干脆住在工地，常常把老婆孩子晾在家里，被朋友们戏称为“基本不打搅老婆”。
我本人的一句“经典”段子———“星期六保证不休息，星期天休息不保证”，我想这是对大学城广大建设者们工作状态的形象表述。
记者：您如何看待事业和亲情之间的冲突？
蒙琦：去年夏天，大学城建设正在披星戴月地进行，而我的女儿正在考大学，我几乎没有过问这件事。我女儿曾伤心地跟我说：“我不是你的女儿，你真正的女儿是大学城。”我有句话一直没有对女儿说出口，“你是我的女儿，大学城也是我的女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