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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伯良喜欢说“为什么”,他经常反问记者,“为什么中国制造不能是世界一流?”
个头不高的麦伯良,在世界集装箱行业,被老外尊称为东方的“小个子巨人”。从险些破产到全球老大,麦伯良用了10年时间。1996年始,麦伯良领导下的中国国际海运集装箱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集)顽强地捍守着“世界冠军”的荣誉。
短时间内恐怕没有谁能摇撼中集的江湖地位,因为它的市场占有率比第二名高出了一倍。
目标,世界企业,中集渐行渐远。中集能让日本人、韩国人、美国人心悦诚服,有时却竟然不被国内 “认可”,这让麦伯良很遗憾。
12月11日中午,在《中国企业家》杂志主办的企业领袖年会上发表完主旨演讲,记者赶赴昆仑饭店与麦伯良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
集装箱之外 第二主业如何打造?
记者:作为全球造箱大王,中集的产量已连续8年列世界第一,占全球市场的50%以上。正是这个世界第一,让人们对中集的上升空间产生了疑虑与质问,业务单一、高度集中,其间隐藏的风险值得警惕。2002年起,中集正式进军道路运输与车辆业务,这是产业调整的开始。但是,半挂车领域的开拓步伐似乎并不快,规模效应也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麦伯良:中集下一步将进一步整合专用车制造业,数量上今年我们已经做到了国内第一,我觉得速度够快了,规模效应逐步显现出来,不能再快了,再快容易出问题。企业发展遵循一定规律,最重要的是体质健康,在发展的问题上,中集有耐心也有恒心,绝对不能急功近利。今年为止,中集上市整10年,这10年来中集一直默默地承受,坚持自己的核心战略,不管是狂风暴雨的日子,还是充满诱惑的岁月,我们都没有丝毫的胆怯、犹疑和动摇。我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你可以说我保守,胆子小,步子不够大,只要你看过中集这几年来的业绩增幅,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对速度格外敏感。持续的超常规发展既不现实,也不客观。
记者:集装箱业务之外,半挂车制造将是中集着力培育的第二主业?
麦伯良:半挂车市场的容量有150亿美元,是集装箱市场容量的3--4倍,它是中集第二层面的业务,集装箱业务在中集的比重是90%,那10%是半挂车。2003年5月20日,中集并购了美国排名第五的半挂车制造商HPA Monon,中集希望进入的每一个业务都能够成为全球主要的供应商。我为中集确立的战略定位是全生命周期的现代化运输装备、服务商。到明年,半挂车在中集的比重会达到20%,这个领域我们要深入进去,同时我们还在积极寻找新的在现代交通运输装备领域的机会。
整合风险 如何规避?
记者:收购那家美国企业后,整合过程中如何规避风险?
麦伯良:走向海外面对的风险很多,比如贸易摩擦,比如反倾销等等。早几年,中集进入日本市场时,还遭遇过日本人的歧视;在美国,以直接贸易方式进入的中集曾经卷入一场知识产权官司,交了900万美元“学费”,教训沉痛。
我不会花费大量的金钱去导演大宗并购案,我的作风是稳健、务实。今天,中集本着“自强、合作、互补”的原则进行国际化。美国市场一定要打进去,是中集全球化战略中不可缺少的关键部分。并购美国半挂车制造商HPA Monon后,整合工作有条不紊,这两天,担任CEO的美国人和他的管理团队要来中集总部述职,并且和我们国内的企业进行交流,优势互补。
中国制造如何成为世界一流?
记者:主业单一、上行空间逼仄,这是中集“显露于外”的天花板。据说,中集在国内也遇到过“不公正待遇”,这是否可以看作“地板松动”的另类读解?
麦伯良:目前而言,公平竞争市场秩序还还没有真正建立起来,比如超限超载有所反弹,政府应该在这方面起到主导作用。再举个例子,广州新机场建设之时,中集参与竞标。最初机场建设方面对中集能力有怀疑,认为中集的产品还没有达到世界一流。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感慨,中国制造为什么不能是世界一流?于是,我们做了大量的推广工作,最后,机场方面给了我们机会,中集争取下来1/2的“定单”,另一半的承包方是世界知名的德国公司。擂台就这样摆开了。在项目的开工典礼上,我亲自参加,这还是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参加一个项目的开工,以中集一年近30亿美元的销售额,这个项目也就几百万美元,是一个小单,但它的意义却非同寻常,是我们证明我们的产品是世界一流的机会。我和我的员工一起现场宣誓,要奉献精品工程。工程结束后,专家和机场方面评价我们的产品是世界一流的,与德国产品相比毫不逊色。
记者:实事求是地说,集装箱行业技术含量并不高,属劳动力密集型,中集夺得“世界冠军”,有赖于低成本的优势,这种比较优势又能持续多久?
麦伯良:你的说法并不完全准确。准确地说,中集取得第一是我们长期坚持“成本领先”战略的结果,是将中国制造的优势和中集的管理优势、资本优势以及国际化经营优势紧密结合的结果。我们往往在谈到低成本时,总是只想到劳动力因素,这样看过于简单,我们提供给员工的工资是非常有竞争力,中集的低成本是系统的低成本,包括了战略实施、运营策略、管理优化和技术进步,最终体现在效率上,体现在成本上。
关于技术含量,很多人对我们的行业缺乏了解,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集装箱有2000美元的,也有20000美元的,其中的差别很大程度上就是技术附加值,而中集是全球唯一的能够提供全系列产品的生产商。
另外,如何看中集的影响力,要在全球经济一体化大背景下,世界产业格局调整的大背景下去看,没有中国经济的持续高速成长,没有进出口贸易的繁荣,就没有这样的产业机会。我建议你们把中集放在全球化大背景下,去看中集,中集已经成为国际贸易链条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如果从这个意义上去看,只要“中国制造”的优势还在,只要我们坚持系统的低成本而不是劳动力的低成本,中集的地位谁可以撼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