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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狐财经特约专家 / 赵 牧
中国食品安全问题，多年前就很严重了。2004年，这一危机已经日益表面化。下面所举虽然是2004年广为人知的事件，但它仍不过是中国食品安全危机的冰山一角。
2月，欧盟法院裁定红牛饮料咖啡因含量超标，在中国热销9年的红牛由此引起消费者疑惧；
4月，中国工商部门曝光一批违法广告，其中包括宣传达到疯狂程度的“脑白金”，这个产品在广告中公然将保健功能与药品相混淆；
同月，安徽阜阳发现劣持的“杀人奶粉”，此后在全国十多个省市均发现了能致婴儿“头颅肿大”甚至死亡的可怕奶粉；
6月，北京广州的消费者在一向以品质可靠的洋快餐麦当劳，喝了消毒水；湖北麦当劳竟然竟然向社会出售废弃毒油；
7月，央视新闻频道《每周质量报告》曝光了连苍蝇都不敢接近的金华火腿，因为里面含有剧毒的滴滴畏；
同月，北京市质监局公布果蔬农药残留及有害金属监督抽查结果，在“毒菜毒果”的销售者中，大名鼎鼎的家乐福也“榜上有名”；
9月24日，北京市质技局公布的一个抽查结果更令人震惊：国内乳业巨头光明旗下的“三岛”牌纯鲜牛奶菌落总数在抽检中严重超标，被业内专家称为“垃圾奶”。
11月2日，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FDA）向消费者发出警告，建议不要购买或服用蚁力神牌产品（辽宁省蚁力神天玺集团有限公司出品）。这两种以“膳食补充剂”的名义推广销售产品都含有处方药浓度的昔多芬（即“伟哥”）；
11月17日，《北京青年报》惊曝河南 “腐竹之乡”1900多家没牌无证的生产者用垃圾原料生产腐竹并在生产过程中骇人听闻地随意添加有毒物；
同月，《河南商报》披露，巨能钙被检测出双氧水，明显违背卫生部法规的事件又引起轩然大波。
在中国，有关“祸从口入”的全局性危机评估早在很多年前就有了相当惊人的结论。
1998年，中国环境质量的公报就指出，我国七大水系、湖泊、水库、部分地区地下水和近岸海域已受到不同程度污染，污染水体中生长的生物：水藻、鱼虾、贝、蟹等被污染后，有害物质通过食物链的聚集、浓缩，最后到达食物链的顶端———人体，从而引起人类的急性或慢性中毒，甚至祸害子孙后代。这则公告事实上就足够支撑这样判断：今天生活在中国的人，没有谁能绝对幸免污染甚至有毒食物的袭击。这也是2004年，治理淮河污染到底花了多少钱，成效到底如何受到普遍关注的原因？
有关食物安全危机的成因，多年前就也有结论，它有两大成因：一是外部环境的破坏对食物源构成的污染；二是在暴利驱动下，食品生产者直接制售不洁甚至有毒的食品。二者均以生产者的违法为表，并以审查和监督者在利益面前的放纵腐败为根。
统计表明，我国工业废水有80％未经处理就直接排放，这种追求经济的增长是以环境的严重毁灭为代价的；此外，食品生产公然违反食品安全标准规定，在养殖领域，家禽、家畜的养殖户为节省成本，农户、养鱼户为使家禽、农畜及鱼类快长肉多长肉滥用添加剂、抗菌素和激素的情形也极为普遍。2004年危及公共安全的众多食品安全事件都再次充分暴露了这些问题。
中国并不是没有工业废水排污标准，并不是没有食品制售卫生标准；也不是没有《广告法》规制虚假不实广告。但多年来看到的事实仍然是层出不穷甚至日益疯狂掠夺、违规欺诈，环境破坏者、毒食的制售者、放纵犯罪的审批者监督者却无须为此付出代价。
20年前，港商曾宪梓在全国政协会上愤恨地说：你们知道在我的家乡梅县有多少家企业在生产“金利来”领带（当时流行西装，金利来是全国著名品牌）？300家！造假如此公然横行，这是国家的耻辱！20年后，曾宪梓的见识当不止此。我们的耻辱在商品领域已经无所不在。
改革开放后，轰动中国的第一起伪劣商品大案是“晋江假药案”，自那以后假冒伪劣商品在中国横行二十余年，日益嚣张。二十多年后的今天，还人多少人真正能为毒酒、毒大米、毒猪肉、地沟油“深感震惊”？还有谁能接受这样的解释：这不过是“初级阶段”的正常现象。
要确保食品安全问题，一是要制定严格的“生产标准”，二是要有有效的监督和强大有威慑力的惩处机制。在生产、审批、监督的三角关系中，审批和监督对食品安全的责任更大。但无论是过去的，还是2004年的有关食品安全事件的报道的事实都表明，中国目前的食品安全危机，恰恰是“法制危机”。审批和监督形同虚设，它要么是管不了——无能；要么眼睁眼闭不想管——渎职甚至是腐败。
2003年底，有关公共食品安全的一个大案——海城中小学生豆奶中毒案于2003年底审结。这个案件仅以被告人“毒奶”的生产、销售者郝某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共20万元了结。学生及家属（包括中毒死去的孩子）没得到任何赔偿，为豆奶上市销售作出“质量合格”鉴定的、批准放行的职能部门也全都逃脱干系。
2004年，法制危机在巨能钙事件上更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这个产品含有双氧水已经明明违反了卫生部制定的相关规定。但作为食品安全标准制定的职能部门，卫生部居然自打耳光发表通报说：巨能钙含有的双氧水在“安全范围”之内！
卫生部尚且如此，其他部门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普遍的法制危机下，资源掠夺为模式的经济就是必然的，它不但可以把一座座城市报废，把一条条江河报销，也可以把各种食物的生产变成一条条“毒品生产线”。而在分工越来越细，隔行如隔山情形加剧的时代，任何人超越本行都可能一无所知，因此极易成为受害者。
一个地方政府、一个行业监管部门，为某个伪劣食品、保健品庇护，就意味着它可能为任何伪劣产品庇护。食品安全标准的制定者、检验者敢为一个不合格产品庇护，人们就有理由推测它为了自身利益，可以为任何生产有毒食品、保健品的犯罪行为庇护，甚至是同谋。
完全可以断言的是，如果不能严厉制裁违法生产者，尤其是不能严厉追究审批、监督者的渎职、枉法行为，那么更严重的食品灾难还在后面。
2004/1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