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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一个4年，到下一个4年，《21世纪经济报道》的成长历史正是中国商业报纸发展的历史，而中国商业报纸的成长则记录并推动了这个伟大时代的发展。2004年12月21日，《21世纪经济报道》2004年会，“中国最优秀人群”一年一度风云际会的日子。搜狐财经对盛会进行现场直播。以下是论坛精彩对话：企业公民，重新定义什么是好企业。
论坛精彩对话：企业公民 重新定义什么是好企业
主持人：21世纪经济报道主编 刘洲伟
企业公民课题研究组组长 崔岳东
嘉宾：
牛文元
LEAD国际环境与发展学院中国项目主任环境与发展研究所所长李来来
万科集团董事长 王石
思科系统中国有限公司总裁 杜家滨
摩托罗拉中国有限公司总裁 时大鲲
刘洲伟：这场主题是企业公民，大家知道在中国几千年的农业社会商人居于末位，世代由官员掌握话语权，他们订了一些标准，比如君子予以义，小人予以利，这时候商人属于弱势群体。这种情况到上个世纪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特别是上个世纪末，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上升为整个国家的意志以后，商业阶层开始掌握了话语权，企业开始成为整个社会中的明星。逐利在道德上取得了突破，转眼到了本世纪科学发展观成为中国共识，商人们在反省中寻找新的机会，他们开始对“企业公民”这一概念有了很大的兴趣。今天这场对话的第一个主题是在各位嘉宾眼中企业公民到底是什么？是赎买策略？还是企业作为社会大家庭一分子应该具有的内在的需求？
杜家滨：我想当大家在谈企业公民的时候，总会想到企业公民就是要为社会做什么事，包括慈善事业，在中国我们谈得最多的就是希望小学。可是我觉得一个企业公民最基本的责任就是让企业能够堂堂正正地站起来，让这个企业赚钱。而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个企业赚到钱之后才能支持社会上的公益事业。让公司的每个员工有应有的收入，让他可以安居乐业，这些满足了之后从而担负起相应的社会责任。所以要说“企业公民”的社会责任，我觉得首先企业能赚钱，满足成立时的社会使命，对投资人也交代，同时对员工负责任。如果每个企业都可以负起这样的责任下一步企业开始谈我们如何为社会、国家做更多的事，这时候大家会想，企业如何担负更多的社会责任，如何回馈这个国家。我想一个企业最基本的职责就是获利，对股东有交代，对社会有交代，有一个持续的企业目标，永续经营下去，当然在此基础上担负相应的社会责任。
刘洲伟：杜先生作为外资公司，就是郭总讲的发达制度下来的公司的总裁是这么看，作为本土企业的王石先是怎么看的？
王石：这个词对我来说还是很新鲜的，可能是国际化企业和国内企业的区别。2004年我参加了一个社会活动印象深刻。是首创的刘先生倡议发起的一个阿拉善治沙基金，我们当时豪情万丈，感觉企业家应该做一些对社会有益的事，要去治沙。后来发现对社会的责任不是你出钱了，被接受了就可以了，不是那么简单。很多企业家花费了很多的精力跟相应的专家了解治沙方案。而且这个组织发起的时候有一百家企业，响应的企业有130家，而事实上最后每年给10万的不到82家。所以表示和介入是完全两回事，相信明年还会有一些企业退出。因为第一这种内容对中国企业家来说是陌生的，第二难以善始善终。我为什么要参加阿拉善治沙呢？我83年开始做企业，到现在如果我还在为企业盈利奔波，应该退出舞台了。如果做了二十年，还在为企业的生存而努力，那这个企业家应该让位了。但现在企业高速度增长，正因为这样的高速度增长，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讲你都应该尽一份社会责任。我的个人爱好是登山，今年我开始转向参与社会活动，我觉得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不仅仅有了企业，有能力做得很好，不仅要实现个人生活的丰富，更多的是对社会尽一份责任，这是企业家应该都的一条路。不仅仅是企业做好就够了，中国传统的话叫“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目前的发展中也面临很多的风险，所以国家兴亡，企业有责，作为一个具备一定实力的企业，应该运用自己的能力，对社会发挥应有的作用。在这种背景下，财经报道包括21世纪经济报道开始把企业公民这个概念提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但说来说去，你是一个企业、企业家，这个话题非常好，下四年万科会怎样？我做了十年规划，十年之后怎么样我很清楚，四年后的情况我算了一下，这个行业的竞争将会和PC一样，但我们的利润比PC多。也很感谢海尔、联想这样经验成功的企业，我们总结了这些经验，知道自己该作什么。我们不能再做低消耗、粗放式的模式，要靠提高效率来发展。如果企业进入高速增长期，应该拿出时间、金钱、精力对社会做出一些不是跟形象、经济挂钩的社会事业，可能是很好的，可能是对弱势群体的帮助。跨国企业这在方面有非常好的成功经验。
刘洲伟：王石先生说了企业承担问题，我们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对中国企业公民评选的颁奖，我们在做研究的时候发现很多东西更有意味，其中一个案例是王石先生领导的万科的案例。下面我把话筒交给岳东。
崔岳东：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刚才杜先生提到企业首先是盈利，王石先生提到企业公民的概念是比较新鲜的，但他提到了转向，也是在说首先要把企业做好。我们在评选的过程中，对此进行了研究，在座的很多企业都提交了资料，在谈案例研究结果之前，问在座的各位一个问题。刚才王先生说感觉企业公民比较新鲜，不知道在座多少人对企业公民的概念非常清楚。好象举手的人比较少，今晚我们会有一个专场对话谈这个问题。实际上企业公民这四个字就是前半部分和后半部分的区别。企业刚才两位讲了很多，公民就含有社会的概念，企业公民放在一起有一个先后顺序，但只有完整理解才能正确理解企业公民的意义。上场潘先生提到我们不要再搞国有、民营、外资，而更多地谈企业核心的问题。安然事件以后很多人在问我企业到底是为了什么？我们研究王石先生的案例，发现有一个很大的特点，您总结万科二十年的时候，说了两点成就，第一万科二十年坚持不行贿。过去二十年您说把企业做好了我可以去爬山，就是企业背后有一个制度。这可能也是杜先生提到的问题，企业公民不是完全靠捐钱就可以解决，其背后的含义似乎是很多的，那么企业公民到底包含哪些含义，我想请几位嘉宾再谈一下，除了捐赠，不行贿和公司治理制度之外还应该包括哪些内容？
时大鲲：我很同意“企业＋公民”，企业就是一个法人，法人和自然人有不一样的地方，也有类似的地方。一个人有人格、有人品还有人员，我想企业本身在企业责任和企业公民这方面应该分三个层次来看。第一个层次，比如这个企业的道德观和企业的文化。换句话说我们一个人在社会里处身立事要做什么样的人。所以一个企业应先设立道德观，要有基本做人的原则，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忽略了这点，就是说企业要有道德观，有什么事是可以做的，有什么事是不可以做的，我们的核心竞争力在哪里。为什么我们要做这样的事，我们是否需要在这个时候妥协或者希望在这个时候坚持。这些跟我们的道德观，企业文化有很深的关联。接下来就是第二点，一个企业真正应该做的是投资，对于员工的回报，应该是培训，应该增加股东的价值，应该做更多本地的采购。我想很多国外的公司，不但在这里做了产品，更重要的是把本土的人才培养起来，把技术产品引进来，同时在本地设立较大的一个供应链，把本地采购商的水平提升起来。第三步我才讲到大家常常所说的企业对社会的责任，即企业价值的延伸和社会公益事业的投入。我想这种投入大家都很明白了。所以我认为这三点是企业公民的三部曲，这三部曲是环环相扣。接下来的四年我觉得企业的社会责任会在中国社会起很大的作用。过去多年以来，所谓的国有企业生老病死统统由国家负责，接下来国家与企业共同负担这个包袱是企业脱不了的责任。
牛文元：从学术界的观点对企业公民的认识我认为有以下三点。第一我们在未来应当努力杜绝成本外汇化，这对于每一个企业来讲，既是理性的召唤，又是灵魂的觉醒。我们要彻底改变过去所谓的唯利是图、无奸不商的形象，而变成蒋经国先生卧室里挂的条幅所讲的那样“汲利当汲天下利，求名应求万世名”。我以为这才是企业第一要关心社会，关心民众，关心社会利益最大化的神圣体现。因为努力推行循环经济，彻底改变过去那种直线性的由资源到开发到产品到消费，各个环节都扔掉，形成一个高消耗、高投入、低效益和高排放的不健康的状况，改变为低投入、低消耗、高效率、低排放的行为。也就是用绿色GDP，也就是用我们通常所说的集约化来改变企业的整体形象。这样不仅为企业本身节省了成本，而且为社会的净化和资源的保存以及人类的永续发展提供了基本的条件。第三我以为应当努力做到回馈社会，努力做到和谐社会，努力做到造福社会。要利用特有的企业文化和人文关怀，由远及近、由近及远、由表及里一直唤醒到社会的草根阶层，我认为这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体现和平台。大家都说企业必须要有先进的生产力否则就没有生命力。我们说企业要有先进的文化，这个先进的文化就体现在它的运作过程中立意高远，志向宏伟，还可以通过企业本身发展的社会化使得整个社会阶层形成一种公平的、富裕的中产阶级的大多数。因此三个代表所谓的先进生产力，先进文化以及我们所说的为大多数人服务，我们说企业本身都负担着重要的责任。以上都是在市场经济过程中所谓的循环经济，循环经济是始发自然，几亿年进化过程中，自然界形成了一个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的循环，但是在工业社会中我们循环不起来了。生产者越来越高、消费者的需求越来越大，而分解者（大江、大河、空气）已不可能通过自净能力完成职能，因此环境保护、生态保育被提出来。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循环经济就希望从原来直线性的经济方式进入到循环经济，充分利用资源，充分节约资源。而达到我们少用资源，换取更多的利益，达到国际上所提倡的所谓能源消耗的四倍约定，以及我们通常所讲的循环经济概念。名末清初的大诗人龚自珍有一句话，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复花，这就变成了良性循环。我们十分希望未来企业界作为一种公民，作为社会公民，作为社会公民，不光是企业利益的最大化，还要追求社会利益最大化的融合。我以为如果做到了这三点恐怕就是真正地起到模范作用的企业公民。谢谢大家。
李来来：刚才牛先生提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企业背景，就是我们面临环境问题的挑战。刚才我们王总谈到了企业公民与企业责任是新的概念，他听说不久。我觉得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今天全球的经济发展，对我们的经济发展提出了新的挑战，一个是环境问题，一个是贫困问题。作为企业提出自己的社会责任是在新的挑战之下从企业内部提出来的，当然也存在外部的压力如果我们作为一个企业家，刚才杜总讲到企业家的挑战首先是盈利，今天盈利的前提变了，不仅是对生产、管理、技术销售环节，还面临着环境的退化、社会的安定，面临制度环境、法律法规标准不断的提高。所以如果讲企业公民和企业责任的定义，简单来讲就是一个企业对其股东以及企业利益所有相关者应负的法律和道义上的责任。这个责任对企业家来讲是一个挑战，企事业是一个很大的发展机会。刚才牛先生讲到了循环经济，有很多类似的案例，企业家在实施了循环经济这样一个概念，体现到自己的管理、生产、销售所有的过程中给企业带来了飞速发展的机会。这样的案例其实是很多的。另外我们今天的世界还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财富不断被创造，而社会两极分化也在不断加剧。现在从全球的统计数字来看20％的人口占有80％的资源。我们要扩大市场就不得不去关心所有的人都能够有购买力，形成我们的市场。在这方面，从环境保护也好，从削减贫困角度看也好，从发挥自己员工最大的创造性，让企业得到飞速发展也好，这些其实对企业家来说都是一个智慧的挑战。我们企业家已经在创造财富，已经在履行很好的社会责任。发展经济、创造就业已是功不可抹，但现在企业家面临的经济环境确实不同从前。从这点来进，我们的企业家如果能更上一层楼，那我们的企业也会由此得到飞速的发展。所以我觉得从企业社会责任来讲，从全球的经验来看，其实是有眼光的企业家阶层提出来的，因为尽企业的社会责任和企业的发展是两个不可分割的。
杜家滨：我可以拿思科公司自己做一个例子，来进一步解释一下两位嘉宾刚才所讲的内容。思科公司员工都要戴一个识别卡，识别卡后有一个小卡片，上面写着公司的愿景，我们希望我们可以改变人们工作、生活、娱乐跟学习的方式。我们公司利用互联网发展技术，我们希望我们的技术和产品可以改变全世界人类的生活方式、娱乐方式和工作方式，让人们工作效率更高，生活更丰富。如何达到这样的目标呢？刚才我们还在探讨一个“平台中继”。你怎么工作、怎么学习、怎么娱乐或者如何让你的生活做得更好？以我们一个公司的力量我们只懂我们的技术，我们为股东、投资者做好工具后，会依赖很多合作伙伴，有的是我们的技术供应者、有的是我们技术的使用者，通过他们的反馈，吸取他们所创造出的价值，在一个生态环境中，改变价值、提升生产力。思科公司每一年有一定的费用要做研发，我们的目标就是达到愿景中所提到的事情。另外我们在不同的国家和市场，根据这个国家的实际情况，可以制定这个国家的目标。比如在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的地区，且东部地区和西部地区经济差距比较大，从98年开始我们就在探讨如何帮助中国缩小差距，我们认为一是靠网络、二是靠学习。我们希望今天住在乌鲁木齐和兰州的居民，在享受信息的时候从距离上没有任何的不方便。所以98年我们确定了目标，即如何在持续性、可扩大经营的体系下，培养网络人才。在一些其他技术领域，中国较国外落后，但通过网络，我们可以帮大家提升得更快，攀升得更高，因此我们开始做网络。几年的时间，有二万个学员从思科的网络学院毕业，在座的各位所在的公司可能都有我们网络学院培养出的工作人员，通过培训、依赖网络提高生产力。这其实是思科的一个生态系统，盈利是思科最根本的事，在此基础上，他们在做事的时候都要跟愿景相配合。
刘洲伟：大家知道好人做好事未必能得好报。企业按照企业公民思想指导做事的时候，也很可能会吃亏。比如万科上报给我们活动的材料中，就提到因为万科拒绝行贿，在过去的土地制度下，就拿不到市中心的地段。大家知道对房地产地段是最为重要的，在这种情况下万科是否会因为吃亏而改变做好事的想法？
王石：这不是做好事，而是企业的经营原则。我83年开始创业，是在计划经济体制下起来的，我也很多深刻的经验，但并不苦大仇深，一直处于主流，但我仍然意识到了尊重的重要性，对人的尊重是要给予平等的选择权，这是我成立万科时就想到的。如果行贿何谈人的尊严？我宁可万科经营不下去，也不要行贿。不行贿可能因此经营不下去，但是另一方面你要考虑到中国的未来是靠行贿还是靠均等的机会？如果因为不行贿，虽然拿到比较偏的地段，或者拿地比较贵，但在未来体制逐渐完善的情况下，你会因为规范而受益。反之如果你一直因为不正当的手段而获得相对的优势，当社会逐步规范之后，则成了你面临的挑战。所以不仅不吃亏，而是由市场来给你补偿。我们现在作为一个企业太注重功利，太金钱挂帅，已把国家、责任都抛之脑后了，而这是最起码的东西。所以我不觉得我吃亏了。
提问：您如何区分万科的行为和王石的行为？
王石：作为一个企业和股东是什么关系、对员工是什么关系、对消费者是什么关系，我们把握得是比较好的，但作为企业公民是远远不够的。比如我们在制定未来十年规划中，要把企业公民纳入到我们的规划中，以期以后承担得起企业公民这四个字。我想王石和万科不能割裂，因为我是万科的创始人，现在还没有退休，还是万科的董事长。
刘洲伟：最后结束之前，请各位嘉宾给企业公民做一个定义。
时大鲲：我想企业公民的定义就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以后，你希望这个社会、这个环境怎么样记得你。
牛文元：我用三句话，什么时候做到自律、自控和自觉它就是一个伟大的企业。一个伟大的企业肯定是社会的栋梁，一个伟大的企业家肯定是社会上伟大的公民。
李来来：企业的发展其实离不开自己的社会责任，能够很好地履行社会的企业一定是一个飞速发展的企业。
王石：牛先生三句话把我那句话给说了，我就不说了。
杜家滨：一个企业真正负起企业公民责任时，你会看到这个企业的员工，它的父亲、母亲会不会说我很骄傲我的子女在这家公司工作。这个子女也会很骄傲地跟别人讲，我爸爸或者母亲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我想这是企业公民最直观的评判。
刘洲伟：这场对话结束了，欢迎大家参加晚上我们企业公民的颁奖典礼。
（ 责任编辑：单秀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