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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侯继勇 四川绵阳报道
2004年12月30日晚，长虹大酒店二楼，赵勇步覆匆匆，直到记者主动上前招呼，他才停下。
赵勇并没有多作停留，在与记者的交谈中，他反复声称，对于ＡＰＥＸ的事情不便透露任何消息，等事情大定之后再谈此事。数分钟后，他匆匆离去。
的确，这个时刻，需要赵勇去做的事情太多太多。这个岁尾的长虹正在面临着十几年来最大的考验。短短数日之内，长虹（600839．ＳＨ）的股价跌幅近30％，总市值损失30多亿。数日前长虹公告的难以收回的ＡＰＥＸ的欠款可能高达26亿人民币，而2004年上半年，长虹的净利润只有6000多万……
这个时刻，长虹内部流传的版本是，赵勇目前忙的头等大事是接收ＡＰＥＸ，而接收ＡＰＥＸ的代价就是ＡＰＥＸ的4．7亿美元货款。收购ＡＰＥＸ之后，长虹将重新启动国际化战略，并于明年3月份财报时正式对外公告。
记者采访过程中获悉，赵勇决定重新接手长虹前，就已经对ＡＰＥＸ事件给予了充分考量，并制定了相应的规划。半年时间以来，赵勇的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考虑如何按即定方案解决ＡＰＥＸ问题。长虹于年底发布预亏公告即表明，事情已经接近水落石出。
接收ＡＰＥＸ计划
“接收ＡＰＥＸ至少有两个好处”，长虹内部人士分析认为，一是借助收购ＡＰＥＸ之后的渠道，长虹国际化一步登天；二是解决ＡＰＥＸ遗留欠款问题，轻装前进。如果让ＡＰＥＸ问题拖而不决，赵勇新政三步曲（内部经营体制改革，在新的产业领域突围，改制）均将受阻。
长虹出一位老员工说，季龙粉事件看似危机，其实是长虹快刀斩乱麻的开始。他认为，ＡＰＥＸ事件的整个解决方案将于旧历年内浮出水面。
而记者在采访过程中也获知，自去年暴发ＡＰＥＸ事件以来，长虹高层一直在思考对策。对于ＡＰＥＸ来说，4．7亿美元首先是偿付能力的问题，要ＡＰＥＸ一时拿出这么多现金，长虹经过一年的调查之后发现相当困难；即使是有，ＡＰＥＸ也会想出种种办法予以拖欠。叫ＡＰＥＸ还款一途已被证明无法行通。
对于媒体报道季龙粉在深圳被抓，长虹海外欠款无法回收的新闻，长虹一位海外员工笑言：追不回来有什么奇怪的，追回来才叫新闻。
ＡＰＥＸ欠款一直被视为倪润峰时代的长虹留给赵勇最大的包袱，其上任前也对其进行了充分的考量，据称当时的方案有三种，一是通过与ＡＰＥＸ私下协商，由ＡＰＥＸ通过各种途径还清这笔天文数字的欠款；第二种方案是通过司法程序，让ＡＰＥＸ最大限度的还款，让长虹的损失达到最低；而赵最期望的解决途径是第三种，迫使季龙粉放弃整个ＡＰＥＸ，将ＡＰＥＸ抵债给长虹。
赵勇上任之后实施的正是第三种方案，因为这将是各种方案最快最直接的一种解决方式。而为实施这一方案，赵勇已经做了半年的准备。
事实上，倪润峰在任时就曾考虑过接收ＡＰＥＸ一事。当时长虹采取的方式是正面与ＡＰＥＸ接触。倪润峰与季龙粉协商，将ＡＰＥＸ出售给长虹。由于季一再提高ＡＰＥＸ估值，使得该方案最终不了了之。
上述长虹员工透露，正面接触不成之后，长虹选择通过司法程序迫使季龙粉出售ＡＰＥＸ。其分析，季龙粉被抓，是长虹通过司法程序接管ＡＰＥＸ的计划的开始。
记者就上述说法向长虹新闻发言人刘海中求证，刘表示：由于长虹与ＰＡＥＸ的事情没有最后了结，目前不便于透露任何消息。“再等一段事件，或者就等半个月，那时候一切可能都将水落石出。”
海问律师事务所律师陆志芳（其已经代表五矿集团与ＡＰＥＸ打了三年的官司，并追回了2000万美元欠款中的1000多万美元欠款）向记者分析，长虹接收ＡＰＥＸ还有许多工作要做，长虹要站出来说话，现在还不是最恰当的时机。
另一种国际化版本
说起ＡＰＥＸ事件，一位长虹出口部员工向记者讲起了长虹在印尼的经历。
长虹早在2000年就开始对印尼的出口，方式是与印尼本地厂商合作，印尼厂商进行生产，长虹进行贴牌。同时，此厂商还进行自有品牌产品的销售。一段时间的合作之后，印尼合作伙伴拖欠长虹大笔欠款。当时执政的倪润峰提出，能否通过以货抵款，印尼厂商的产品全部贴长虹牌。
最后的结果长虹收购印尼合作方，拥有印尼合作方在东南亚的销售网络。在强大的销售网络支撑下，长虹产品大举进攻印尼，其中包括彩电、空调、视听产品。到现在，长虹的空调、彩电、视听产品已经占据了印尼绝大部分市场，而印尼市场是东南亚最大的市场，占据了印尼市场，也就占据了东南亚市场的制高点。
他分析，尽管ＡＰＥＸ事件与印尼的情况不尽相同，但两者有可比性，而现在赵勇的操作思路也与当年倪润峰在印尼市场的操作思路如出一辙，通过各种力量迫使季龙粉以ＡＰＥＸ抵债，拥有ＡＰＥＸ在北美地区的销售网络，然后大举进攻北美市场。
按收ＡＰＥＸ之后，长虹将在美国借助ＡＰＥＸ现有渠道及产业上、下游资源，销售ＡＰＥＸ品牌的产品。这些产品不仅包括长虹自己的产品，也可能包括像现在ＡＰＥＸ的合作伙伴天大天财、宏图高科、五矿等的产品。
一个背景是，ＡＰＥＸ在低端市场，是美国家电领域销量最大的品牌，拥有相当大的影响力。按照此位员工的说法，就像长虹在中国拥有“彩电大王”的称号一样。
收购完成之后，就不会产生现在与ＡＰＥＸ发生的问题，因为长虹面对的是沃尔玛等零售商，其即使拖欠长虹货款，性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就像现在长虹与苏宁、国美的合作一样，而略去了ＡＰＥＸ这个麻烦的中间环节。
以4．7亿美元接盘ＡＰＥＸ为代价进军北美市场，可能是一种胜利，也可能是一种无奈之举，但长虹出口部员工均认为，这比自建渠道，在美国推广长虹品牌的代价小。他拿ＴＣＬ收购汤姆逊与联想收购ＩＢＭ做类比，ＴＣＬ收购汤姆逊花了近20亿人民币，同时收购的还有汤姆逊的负担，特别是一些不赚钱的生产工厂。更为重要的是，按照双方合作协议，ＴＣＬ还得给汤姆逊支付渠道使用费。
“而联想收购ＩＢＭ花了17．5亿美元，这比长虹的代价要高得多。”
长虹生死关头
但这还只是一种美好的想像，对于长虹而言，如何迫使ＡＰＥＸ就范是目前最大的考验。如果成功，长虹将顺利渡过这一难关。
据长虹此前公告，美国突如其来的彩电反倾销、其他外国公司征收高额专利费，以及对ＡＰＥＸ的应收账款都可能会产生难以估计的风险。在公告中，长虹表示准备对ＡＰＥＸ应收账款按3．1亿美元计提坏账准备。
长虹2003年净利润为2．6亿人民币，以此为标准，长虹至少需为此笔债务背上十年的包袱。
跟ＡＰＥＸ打了三年官司的陆志芳用“无赖”来形容季龙粉与现在的ＡＰＥＸ公司。在与五矿的纠纷中，按照美国联邦地方法院判决，ＡＰＥＸ败诉，ＡＰＥＸ必须归还五矿2000万美元全部欠款。ＡＰＥＸ被迫将1000多万美元打到担保公司的账上。但不久，ＡＰＥＸ节外生枝，上诉美国联邦仲裁法院，拒不执行归还货款义务。一拖就是三年，时至今日，1000多万美元还在担保公司的账上。
陆志芳说，问题的关键是因为按照当时的协议，按照属地原则，所有诉讼必须在美国进行，而判决的执行也必须在美国执行。
长虹面临的问题与三年前的五矿一样，长虹与ＡＰＥＸ所签署协议中，也须在美国对ＡＰＥＸ提起诉讼，判决的执行也必须在美国进行。据称，赵勇没有在美国对ＡＰＥＸ提起诉讼，就是考虑到一场漫长的跨国诉讼对长虹是更大的风险。而4．7亿美元与2000万美元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长虹根本拖不起这场官司。
而即使所有判决都是长虹胜诉，ＡＰＥＸ能够偿还2000万美元，却没有能力偿还4．7亿美元。
关键在于季龙粉必须就范，而要季在美国就范，按跟季龙粉打了三年交道的陆志芳的话说，那比登天还难。使季龙粉就范，就必须在中国。事实上，即使在中国迫使季龙粉就范，也仅是一种预期的结果，事情的结局如何，还得看案情的发展。
目前，关于季龙粉行踪的一种说法是，季已经被释放并回到上海，但被扣压出入境证件，在事件没有解决之前，季均将滞留中国。
2004年12月29日，记者致电上海ＡＰＥＸ公司中国办事处市场及公关负责人李更（音译），其向记者表示，季确实在上海ＡＰＥＸ上海办事处，2004年12月28日上午还曾主持ＡＰＥＸ中国的一个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为制定2005年工作计划。
另一种传言也许将更加考验长虹。即去年长虹在美反倾销败诉之后，长虹货物无法发往美国，按照当初双方签署的协议，长虹有违约的嫌疑，因此真正进入司法诉讼程序后，要迫使季龙粉就范也并不容易。
（ 责任编辑：雨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