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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往颠峰
文\王子恢
回顾2004的时候,突然想起了2003年那个已经远逝的春天,因为SARS,我和其他九位《财经》班的同学正彷徨于北大的校园里,而创造这个学习机会给我们的人――胡舒立,亲自去了山西。
中国的命运在那个时候正在被前所未有地关注着。每一个中国人都比这个国家任何一个时代,心存更强烈的发展渴望与和平祈求,然而在改革渐进的道路上,那么多的不确定性,随时都对这个国家的经济命运产生干扰。我们该做什么?我们暂时终结了课程,回到了工作岗位,李楠同学则继舒立之后,也去了疫区。而我们没有直接到一线参与那场报道的同学,则开始策划写一本书,历经筛选,书名被定为《山坡上的中国》,在我们的心目中,那是一个对于正在持续发展但是还没有走上制高点的中国经济最贴切的描摹。但遗憾的是,因为种种原因,这本书最终只诞生了一个书名。
蓦然回首,中国不仅成功地经历了那个春天的考验,而且在继其后就迅速地释放了积蓄已久的经济活力,以至于从2003年下半年起,经济过热就成为所有媒体重点关注的主话题,这种情况持续到了2004,并引发了人们对于2004中央紧急启动宏观调控多项措施大背景下的中国经济命运的关注。SARS影响了中国,但是中国经济并没有因SARS的影响而后退,中国依然在“一枝独秀”的世界经济格局中前进,在持续的市场开放与全球化进程中,中国经济的重要性被越来越频繁地提及,中国经济开始越来越明显地步入一个影响世界的时代――和平崛起――个独有的中国式的经济概念,再次被传遍世界。
然而,我们还是冷静地看到,尽管2004不断地有学者和一些国际机构在称中国将在未来多少年内经济总量超过美国,中国经济发展进程的许多问题还是如绵延的山体般横亘在前,作为一个潜在超越者,各种挑战和压力以及期盼的目光均集焦于此,但中国依然是一个“山坡上”的状态,一个超越了谷底,但离制高点乃至颠峰依然遥不可及的状态,一个稍不留心就会滞留、回撤或者被其它的超越者甩开的状态――
这就是“山坡上的中国”。
“若有人兮山之阿,披薜荔兮带女罗。”理想中的境界犹如在坡上、谷中仰望隐于缥缈群山之颠的女神,但在通往女神怀抱的方向上,荆棘纵横,千沟万壑,并没有现成的路要走。而在通往峰顶的方向,一个又一个的先行者已然占据了众多制高点。
回顾2004,中国经历的是一场不亚于2003年春天的考验。入世已经三周年,市场开放进入纵深地带,中国经济领域瞬息万变,一放就乱、一收就死的怪圈使中央决策成为一次艰难的抉择。而就在这样一个全球化如影相随的过程中,从重提沉重的三农问题到不许失败的银行攻坚,再到波及整个传媒界、理论界及决策层的国企产权改革之争,中国经济命运再次被放大到一个历史性的聚焦点上。
中国人再次表现出强烈的发展渴望。然而,在“和平崛起”这样一个进程中,中国依然面临一个沉重的“山坡”命题。
当“中国制造”风行全球传递“中国崛起”的表相信息时,我们看到,我们的竞争力的王牌是低廉劳动力和土地。当2004年西班牙烧鞋事件为“中国制造”加上“不道德产品”的指责时,中国的民工同时开始说不,民工荒发生了,越演越烈。当我们为中国经济增长速度再次欣喜,学者预计中国GDP总值在2030年前后超过美国成为世界第一大国时,我们同时看到,2004年10月发表的《世界经济论坛》排序,中国的竞争力仅排在世界第46位,比2003年的第44位还有退步。在科技能力方面,中国甚至排在保加利亚、多米尼加和菲律宾之后,位于104个国家的第62位。
搜狐经济学家赵晓说,过去的二十几年中,中国GDP的增长速度是全世界最快的,但同时也变成了最不公平的国家——人群收入差距最大,城乡收入差距最大,基尼系数接近0.5。而社会学家李强却提到,目前专家们普遍估计中国的基尼系数实际上可能高达0.5。在国企产权改革讨论引起全社会关注,三农问题不断使人产生震憾的同时,我们注意到,我们正站在重新选择效率与公平的天平上。
2004年6月27日出版的英国《金融时报》发表了一篇关于中国环境污染问题的书评,这篇文章说:“让中国与众不同的不是它的环境问题的严重程度,毕竟这样的问题与过去欧洲、美国和日本在工业革命时期遇到的问题是类似的,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个问题的规模。13亿的庞大人口规模与几乎每年10%的超常经济增长的结合意味着中国对环境问题的处理方式不仅影响它的人民而且影响整个地球。”社科院学者张军藉此撰文感言:照这样的增长方式和增长速度,中国将很快到达资源和环境所能承受的极限,并将以一种完全不同的、从未有过的方式影响世界。
“一道道山来一道道水”,中国在寻找颠峰女神的途中,便必须要涉过包括台湾问题与中美经贸关系问题在内层峦叠嶂。与世界发达国家相比,中国的经济总量还有巨大差距,而竞争层面较低、国民经济结构严重不合理,科技创新能力不强,人口压力大,就业形势严峻、资源问题、贫富差距问题、教育问题、医疗和社会保障问题都在掣肘中国发展,而二千多年前庄子就言:“天下莫大于秋毫之末,而大山为小。”山坡上的中国,和平崛起之路,每一个挑战都不能忽视。
放眼在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的长河中,中国有三次处于颠峰位置:第一次是以秦王朝实现中国统一为标志的时代,约从公元前3世纪到公元3世纪;第二次是以盛唐雄风为代表的公元7世纪前后;第三次是在元朝奠定的统一格局上,14世纪末明朝资本主义萌芽时代的经济繁荣。新中国的成立,终结了自晚清以来的积贫积弱,“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但是,毛泽东时代的政治崛起,并没有将中国带入一个经济大国的行列,直到1979年,文革的终结与其后的改革开放才使中国真正踏上了持续发展之路。但是26个年头之后,由于以产权制度为核心的经济体制改革的复杂性、不彻底性及政治体制改革的缺位,这场改革迄今为止还处于深水状态。
我们离颠峰还很远,我们只是占领了一个别人曾经盘据过的山坡,正如2004年中国产业界为之瞩目的联想收购IBM全球PC业务。许多跨国企业的制造业纷纷向中国转移,在中国的联想们踊跃接盘并为终于迈出国际化步伐而雀跃之时,我们可以想见,跨国公司抛盘的战略选择背后,我们正在失去新的制高点。
我们不仅不能短暂地惊喜,而且更吃惊地发现,当我们到达这个山坡的时候,突然发现,我们这个群体中的绝大部分,依然逡巡于多前年我们出发时的谷底。
但是一个国家的崛起不是一场真正的登山,处于山坡之上,我们不仅没有回撤的成本,而且根本没有回撤的机会,在全球化颠扑向前的进程中,谁的不情愿都是徒劳:全球化,停下来,我要下车。
我们只能前行,但是,我们得严肃地考虑一个问题,今夜宿营何处?明日赖以征服下一座高峰的,乃为何物?搜狐财经倾全力打造的互联网首份中国经济年度报告,并将其命名为《山坡上的中国》,就是想提出这些“山坡”命题,让更多的人来思考和回答。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屈
子治国佐君之心无以回报,但其“来吾道夫先路。”的精神,却可让中国人千年传承。中国在开放的国际背景下和平崛起,虽颠峰尚遥不可及,然处于山坡之上,对于超越者最好的激励便是四个字:向往颠峰。
( 责任编辑: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