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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金融报实习生 程慧编译
沃尔玛、福特、洛克菲勒、拜耳、丰田、索尼、东芝、松下、三菱、奔驰、菲亚特、壳牌……从美国到日本，再到欧洲，这些声名显赫的大公司竟然都是家族企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家族企业高速发展？无限风光的家族企业背后又有什么隐忧？
大多数世界知名企业出于某种目的，都不约而同地列出了它们的证券市场份额，从而它们的所有权者也被一并亮了出来。而在这些上市公司中，有不少都是被同一家族掌控或影响着。事实上，绝大多数公司，大到商业巨头沃尔玛、福特、三星、现代，小到不知名企业都是这种被家族控股的企业。早在1990年间做过的调查显示，美国90%的公司都是家族企业。在可口可乐公司，至今还贯彻着伍德鲁夫家族的经营理念；美国零售商之一的诺玆特诺姆家族就掌握了该公司30%的股权；尽管菲亚特汽车公司的创业元老们相继死去，人们并不认为阿涅利家族会因此放弃他们在公司的影响力。
这就要看你如何理解“影响”这个词了。在美国500强企业中，来自家族的影响力一直在35%到45%之间。而在世界其他地方，这个比率还要更高一筹。甚至在家族企业文化并不怎么浓厚的英国，都有2/3的上市公司和私营企业为某一家族所有。
新旧交替
如今，越来越多的家族企业都到了替换人手的时候了。据统计，最近一波家族企业风潮大约是在二战后的15年内兴起的。也就是说，第一代创业者都已基本达到高龄。以澳大利亚为例，1/5的公司元老都是在65岁以上，还有1/10的人超过了70岁。因此这几年第二代接替初代掌权人位置的公司不断增多，而且这个数字将会在近期达到顶峰。家族企业研究所（一家专门的顾问公司）的数据显示，美国近40%的家族企业都要在2003至2008年完成两代人之间的财富交接。
尽管元老们都希望在完成交替后继续保持其企业的家族所有权，然而事情却没想象的那样简单。今年年初的时候，摩根大通为英国家族企业研究所会对47家已经完成了第二代甚至第三代接任的家族企业进行了调查研究，发现其中52%的人希望在这一任继续维持家族的所有权和管理经营的模式；多于26%的人希望下一代接班的时候就只持有公司所有权，而放弃经营权；仅有7%的人希望家族完全脱手，不干预公司的一切事务；而剩下的15%还未作出决定。
遗憾的是，很大一部分家族企业都在领导层交替时出现问题，只有1/3的企业顺利完成交接。乔治亚州肯尼索州立大学的教授约瑟夫·阿斯特拉汉表示，这个比例十分稳定，而且适用于世界任何地方。大多数家族企业不是转卖给他人，就是在创始人死后受到重创。一些学者表示只有5%的家族企业在三代之后还能够继续为股东创造价值。
一些由创始家族控制至少达200年的公司还成立了一个社团———LesHenokiens。而在这段时间里，这些家族之间经常会发生争议和口角，因为许多家族在公司内的股利都被人侵吞了。而那些幸存者总是能通过协议规定的责任和权利巧妙地避开这些是非，并保证自己的利益不被侵犯。
那么，是何原因造成家族企业在新旧交替时如此脆弱呢？毫无疑问，比起少数只需一心专注于经营之道的非家族企业，家族企业显得更加复杂且难以驾驭。多数家族企业都毁于争夺继承权等类似的纠纷。就好像莎士比亚戏剧里演的那样，创业者就好比国王、总经理是阿谀奉承的大臣，外加一对争夺继承权的王子，以及他们善妒的妻子和阴险的皇亲国戚。
继任种种
绝大多数家族企业都是由单个或一对夫妻创建，然后再聘请亲戚过来协助自己，或是帮忙给他们提供工作。7年前曾出版过一本由美国四大权威家族企业学者哲西克、约翰·戴维斯、汉普顿及蓝斯伯格撰写的书———《代代相传》，对美国大约3/4的家族企业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分析。书中的研究数据表明，多于20%的家族企业是属于兄弟合开的；5%的是属于亲属合资。“继任对一家族企业来说可谓是终极考验。”该书作者说道，“一旦企业遇到困难，就会将所有的个人凝聚为集体，共同渡过难关，而这时大家的心是最齐的。”而一个企业持久生存下去的关键就是要看能否长期保持这股凝聚力。
而家族企业的继任并不是单靠元老和他们的律师花一个早上就能完成的简单事，而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这个过程通常有两个步骤，即企业经营者交替和所有权人的交接。“只有在经营管理层和所有权全部接替完毕之后才算完成继任。”哈佛商学院的高级讲师约翰·戴维斯说道，“但是许多企业并不打算在同一时间内完成所有的接任。”老一代也许会继续持有所有权不放，毕竟这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荣誉和诚信。
父母自然希望在退居二线之前能将奋斗一生的基业传给自己的下一代。而这一重要的交接仪式主要是涉及到“权利、地位以及身份的传递。”西北大学凯洛格商学院教授约翰·沃德说道。
接任者们面临两种选择。要么继续持有企业所有权和经营权，要么仅持有所有权，而把经营权转交他人。沃德教授表示，比起世界上其他国家，北欧的家族企业更倾向于第二种选择。而且现在越来越多的家族企业愿意接受这种不用亲自打理公司大小事务，却可以继续保持对公司控制权的方式。
如果是一大家子人去争夺惟一的继承权的话，那么新的问题就会出现。哲西克回忆起几年前他企业旗下的许多分公司联合劝说元老们彻底放手，不要干涉公司的经营。因此那些耗费大量时间周旋于公司股东或经理的亲戚们之间的家族企业管理者，非常有必要将这个事例讲给自己下一任的继位者听。哲西克指出：“这和那些独自经营的企业情况不同。”
当企业传承到创始人的第二代时，这些经营者之间的关系也许不会像父辈们那样来得团结，而且他们的干劲和对商业的敏锐度也不可与父辈们同日而语。他们所面临的可能是家族成员和不断扩大的支系之间的纷争场面。这些家族股东可能更多地把精力用在争夺分红额度、董事会组成，或者由谁来担任企业的首席执行官上，而不是照顾好企业的利益。
虽然公司创建人拒绝让位的情况可能会不断增加，但在通常状况下，元老们还是希望将公司移交给下一代的。在上世纪90年代末期，安达信公司进行的一项研究结果表明：81%的公司老总希望由自己的后代接手公司，虽然其中有20%的人对自己的下一代有无经营能力仍抱有疑问。不少人则给子女们留难题，据安达信统计，有25%的前任股东只在遗嘱里交代财产分配，因此时常会有继承人因为要付遗产税，不得不变卖掉一些股份的事情出现。
传位踌躇
元老们时常会陷入种种进退两难的境地，例如他的女儿或是侄子可能比本该接手公司的大儿子更明智，更具有商业头脑；或者他们为了保证一手掌权的形式不被破坏，只打算将所持有股份传给其中一个孩子；再或者他们只相信自己的孩子，而对他们的家人却持有怀疑态度。出于以上考虑，父母过分踌躇不定很可能会给公司管理带来负面的影响。
福特公司的创始人亨得·福特让他的长子埃德塞尔接手公司的时间拖后了数年。无独有偶，IBM公司的创始人托马斯·沃森在他82岁的时候才退居二线。法国达索工业集团总裁塞尔热·达索也是61岁以后才从父辈手里接过公司大权的。格拉纳达电视台的前老板格里·罗宾逊便是靠曝料家族企业的元老们这种折磨后继人的做法，赢得了大批观众。
沃德表示，如此拖延时间是灾难深重的做法。“如果继任者在公司所有人65岁时还没接手公司的话，以后再想继任就难了。一旦元老们到了70或75岁，要让他们放手就变得难上加难。“
不过，即使所有权人用心良苦想把控股权传给自己的后代，后辈们却仍有自己的打算。伦敦塔那卡商学院做过的有关英国家族企业子承父业的调查研究，发现子女拒绝继承父辈开创公司的理由不外乎就是认为进入自家公司做事会限制自己才能的发挥，或是对做生意根本毫无兴趣等。不过说白了，其主要原因还是性别差异的缘故。在调查中，75%的男性继承父业，而只有35%女性进入公司做事。此外，在剩下的65%的女性中，又有77%的人对从商不感兴趣。
事实上，许多专家认为，创业者们将企业传给自己的女儿要比传给儿子（尤其是长子）要容易处理得多。但关键还是需要更多的女性进入公司工作，才有可能扭转现在这种阳盛阴衰的状况。
历史经验
为了更好地理解应该如何创建和管理一个可持续经营的家族企业，不少学者对此进行了研究。他们认为接手家族企业需要有专业的经营管理能力，以及继续持有公司所有权。研究发现，越是那些尽早拥有专业、精明的管理层的家族公司越容易发展下去。肯乃迪克州大学商学院的米歇尔·路贝肯发现那些延续了三代甚至更多代的家族企业都是由于在早些时候就出台了正式管理规定来规范公司的经营管理，使得家族对企业的掌控更加游刃有余。
阿斯特拉汉教授表示，那些长盛不衰的家族企业基本都是按照代代相传的规章处理事务，包括公司创始人在内的整个董事会最好一年碰三次头，共同商讨企业经营战略；而家族会议最好一年开两到四次，全体人员都参加。
当家族企业元老们退居二线时，他们要最先考虑的就是确定下一任董事会人选。据麦肯锡的研究发现，首先，那些在竞争中生存下来的家族企业都拥有一个强大的董事会，而在这个董事会中，有一定比例的成员都是来自于外部的专业人才。
其次，他们还要考虑在什么情况下才让家族成员参与公司事务。家族企业当中的佼佼者通常都是聘请家族成员以外的人才打理公司，有的则是让他们以见习的身份安插在各个岗位进行锻炼，除非表现良好，否则一样被踢出门外。
第三，则是需要建立一个合理完善的经营策略。应主要发挥家族企业灵活性、多元化等优点，保持公司的私有性质，避免来自外部股东要求快速取得高额回报的压力。
如果以上三点都做到了，那么家族企业便可以很好地延续下去。不过还需注意的一点就是在家族企业代代相传的过程中，企业经营管理层和所有权人及公司与股东之间的代沟会变得越来越深。鲍高德认为适当时候转卖家族企业也不失为明智的做法,而且这种做法也逐渐被广泛接受。
那么维持企业长久不衰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确保家族对公司的掌控权，并将所有权一代一代传下去。在董事会保留一席之地，可以确保家族接力棒能传给后人。
《国际金融报》 (2005年01月05日 第八版)
（ 责任编辑：周克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