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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人大副委员长成思危发言

BUSINESS.SOHU.COM 2005年1月16日10:52 来源:[ 搜狐财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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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思危:同志们,我很高兴来参加这个会,因为我是跨国公司研究会的名誉会长,本来作为名誉会长是不管事,也不应该管事的,但是既然有这么一个头衔,总得做点儿力所能及的事,所以今天请我来给大家讲一讲,我就来了。今天我讲的身份不完全是以副委员长的身份,也是以一个学者的身份和大家共同探讨。大家都在学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精神,我想结合我个人的点滴体会就其中的几个问题跟大家共同探讨。我准备讲30分钟,留5分钟允许提三个问题,不然我讲的内容你们不感兴趣,你们感兴趣的,我没讲,没有达到大家的希望,所以给大家5分钟提三个问题的时间。

  首先我们对经济的发展要有两个基本的看法,第一个是市场经济从复杂性科学的观点看,市场经济本身是靠着千千万万的自主决策、独立经营的市场在那里活动的,这些企业是市场的细胞。尽管这些企业每个人的活动是无序的,但是由于每个企业的决策都不可能不受到其他企业决策的影响,也不可能不受到外部环境(政策等等)的影响,所以从整体上、宏观上、长期看来就有一个自组织作用。通过自组织作用可以推动经济向一定的方向发展。从宏观上、长远上看有这样一个特性,大家学都过混沌理论,复杂性是在随机性的系统里在一定程度上(从宏观上看)存在着一定的芳香性,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所以我们要想引导经济的发展,首先主要是靠企业之间的自组织作用,但是外部环境对企业来说也是有一定的引导作用的,但是不要忘了,外因要通过内因才能起作用,外部的政策一定要使企业能够接受,并且使企业能够变成自觉的行动,改变它的决策规则,才能够真正推动经济的发展,如果我们的政策企业的行为不能接受,他的效果就要受影响了。

  另外一个观点是经济预测永远是错误指南,因为我说了即使是确定性的系统里也有随机性,所以经济预测永远测不准。这是因为第一客观事件本身就存在着不确定性,第二是人们对客观事件的认识能力又有限。这两个因素加起来你的预测肯定是测不准的。所以你看很多经济学家做预测,做完之后总是要受批评。但是没有预测是万万不行的,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高瞻远瞩才能够做好经济工作。所以我们说预测是必须的,但是不能要求预测非常的准确。就是因为有很多因素是没有办法考虑的,客观环境的不确定性和客观事件的不确定性和人们认识客观事件的局限性。

  为什么先说这两点呢?因为下面我要说的都跟我这两个基本观点有关系。我想大家最关心的就是宏观调控的问题了。先说一下宏观调控的简单背景,我们国家从经济上长期看,按照十六大的决定到2020年要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提出了GDP翻两番,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法制,提高人民科技教育文化水平,保护生态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四个战略目标,这是从长期来看。从中期来看我们的特点是什么?从中期来看我们是处于工业化的中期。这是一个很关键的时刻,因为这个时刻的一个特点是重化工业得到比较快的发展。第二是第三产业,特别是现代服务业会加速发展,第三是农业向着现代化、农村劳动力的转移成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从这些问题来看我们是处在工业化的中期。从近两年来看我们是处在经济周期的上升时期。从2002年开始我们的GDP每年都在上升,尽管2003年遇到了非典特殊情况,但是经济还是保持了上升的势头。所以观察经济先要看这三个大的经济形势,就是第一,2020年的长远目标,第二工业化中期,重化工业加速发展,第三是我们处在新的经济周期的上升阶段。一般来说一个经济周期大概是十年左右,上一个经济周期大约就是十年,所以上升时期至少要保持一段时间,这是从总的来观察的。

  但是从前年2003年下半年开始到去年上半年我们确实遇到了一个问题,就是投资成长过快、经济增长的效率在降低。我不赞成说中国的经济过热,因为中国的经济从历史上看我们的发展速度最高可以高14%,我认为9%左右是正常的速度。从国际上看也有事例,日本在60年代搞了一个国民经济倍增计划,也就是说10年之内翻一番,当时定的最少的年增长速度是7.6%,但是最后完成是11%。这说明在一段时间内持续高速增长不是不可能的,不能说它过热。如果市场真的有这个动力,不应该说硬把增长速度卡下来。但是问题是要保持可持续的增长就一定要考虑到要提高投资和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投资的效果。为什么说我们的投资质量不高、投资效率不高呢?

  可以从四个指标来衡量,第一个指标是转化率,你的投资增长1%,弹性系数,你的GDP能够增长多少?这在历史上最高的时候是1.3几,但是在2003年我们降低到0.3几。投资增加1%,GDP只能增长0.3几。第二个指标是试点转化率。第一年投进1块钱,第二年有多少钱能够转变为GDP,从历史上看最高是0.5,但是近年来只有0.2左右。也就是说投资1块钱,第二年只有两毛钱转到GDP,这就说明投资的有效性在降低。第三个,投资占GDP的比重,这个问题是牵扯到消费和投资的,投资一般是占GDP的三分之一左右,过去一直是这样的,最高的37、38,但是从2002年、2003年都超过40,2003年达到44%。第四个指标综合要素(科技、教育、管理)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这个贡献率由于不同学者用的参数不一样,计算的结果不一样,按照国际通行的计算方式计算的结果,以前是二三十左右。我们综合要素的贡献率下降到10%几,甚至有人讲下降到5%、6%。从这四个指标看来,如果我们不注意遏制投资增长过快,就难以实现可持续增长。实际上这个苗头大家都看到了,煤电油运各方面全面紧张,我们GDP只占4%,消耗了世界上20%的石油、20%的钢铁、40%的水泥,去年夏天电很多地方受限制,有空调不能开,开四停三,铁路运输是春节集中运人,春节过的赶快运煤,所以如果不遏制投资增长过快的势头,势必难以维持国民经济的健康发展,也难以实现可持续的发展,我认为这是中央决定宏观调控很重要的原因。

  宏观调控调什么?我认为主要是要遏制投资的过热,主要是要遏制新建项目。现在的新建项目不得了,增长的相当快。为什么首先要遏制新建项目呢?因为新建项目是造成投资饥渴症的原因,新开一个项目就要投资,投资要到建成生产出产品了才能发挥效益,所以新建项目在开始时现金流都是负的,都是要投入的,所以新建项目应该是遏制投资非常重要的。当然也不是说一概要遏制了,要压新建项目,新建项目里主要压的是低水平的重复建设。怎么压呢?怎么控制呢?要靠两道闸门,一道是土地,新建项目总需要地,卡住地就可以了。一道是贷款,新建项目要投资自有资金不够肯定要贷款。所以回顾一下中央的宏观调控基本上是这样一个态势。

  我个人认为宏观调控从总体上来看是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是宏观调控里产生的问题我们也应该认真地重视,所以要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我认为是非常必要的。加强和改善宏观调控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理念,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经济的发展是靠着市场的自组织作用(无形的手),另外也要靠政府政策的引导,(有形的手)我们要把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手的力量很好地结合起来才能真正把宏观调控做好。宏观调控是要用看得见的手引导经济方向,要想让看得见的手引导经济发展就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94年我讲过宏观调控不能影响市场经济的三个底本规律,第一个就是价值规律。商品的价格不能过多地脱离它的价值。什么意思呢?商品的价格是由市场来决定,政府的宏观调控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比如说对某些商品进行限价或者是对某些商品进行补贴,以前都发生过。但是限价和补贴都只能在短期内起作用,从长期来看会歪曲市场的价格信号,会造成更多的问题。因为你给补贴的结果就使得生产者更多地去生产,而可能超过了市场的需求。限价的结果就是使得消费者大量购买,工厂由于限价,不能取得他应有的效益,所以就会减少生产,这样就会造成情况的扭曲。第二,不能违反市场的供求规律,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它决定了市场的运作。
  
  如果人为地影响供求规律,必然会造成体制外产生问题。比如说资金很困难、贷款控制的很紧,而需求确实很大,就有可能造成寻求体制外的贷款,现在也确实发生这个情况了。第三,不能违反市场的竞争规律。作为政府来看,要保证市场的竞争秩序,就要保证市场竞争的公平、公开、公正,如果给某些企业吃“偏饭”,造成的结果也必然会影响经济的发展。

  宏观调控初期,去年在人大财经委会议上我曾经讲过,当时银行控制贷款主要是控制短期贷款,没有控制长期贷款,没有控制长期贷款实际上是用于基本建设、新建设,短期贷款是用于企业日常资金流通的。长期贷款并没有减少,光去减少短期贷款,结果就是新建项目没有一支下来,去年到二季度一直在增长,而企业正常的运作又受到资金的严重限制。大家知道一个企业产品卖出去之后钱不能马上回来,要用钱来买原料、雇工人,就没有办法了,这样的做法实际就会产生一种扭曲。当然也有人说到贷款对于国营企业、民营企业有一种不公平待遇,对大企业、中小企业有不公平待遇,这也扭曲了,我调查过确实有这种现象,当然也有民营企业、中小企业本身存在的问题。总而言之,宏观调控我认为不能违反这三个基本的规律。刚才我已经讲过了宏观调控采取的政策要想上企业接受,变成它自己的行动,这也非常重要,如果他不能接受就很难了,所以要考虑到地方企业的一些致畸困难和问题,要给予妥善的解决,这也是非常重要的。否则的话就会产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甚至下面对有些措施还会使各种各样的埋怨情绪产生。

  第二点说说三个问题,我认为对三个问题应当有一个基本的看法,中央为什么提出把三农工作作为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个问题确实是值得我们理解的。我认为有三个层次。第一,农业是国民经济的基础,特别中国这么多的人口,占有世界20%的人口,7%的耕地,中国粮食如果出了问题,没有任何国家能够救的了的。但是前几年确实农业生产在滑坡、在下降,到2003年降到了8600亿斤,这是很危险的。按照原来的预测,人均应该是有400公斤粮食,才能保证国民经济的发展。历史上最低可耕地面积降到14.9亿亩,也是历史上最低,所以这个问题值得重视。中央及时采取了措施,去年的农业形势很好。原定增加500亿斤粮食的目标已经顺利实现了。第二,应该认识到农业是实现现代化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大家知道在西方发展经济学观点来看所谓现代学就两个观点:一个工业化,一个民主化。开始时工业化是怎么开始的?是靠工农业产品的剪刀差来积累资金的,我们国家也是这样的。第三,工业化的市值,种粮的人没减少,城市人口增加了,工业化和城市化也是不能分割的,按照工业化最低标准来看城市人口应该占到总人口的70%。

  我做过研究农村人口从70%降到30%,城市人口从30%增到70%,英国花了两百多年时间,到1850年左右实现,他采取的办法就是剥夺农民的土地,把农民赶进城市,当时恩格斯就写了《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无产阶级的绝对贫困。美国从三七开到七三开花了大约一百年,从1820年到1920年。他采取的办法就是兼并,有钱的收购无钱人的土地,失地的人进城做工,可以创业。台湾省当时也是采取了类似的办法。我们国家现在是四六开,城市人口40%,农村人口60%,要使城市人口达到70%的目标这是相当艰巨的,即使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还需要三十年,这个任务也非常艰巨。要说民主化,我认为是决定于人口素质,特别是人口的文化、政治素质的提高。我们国家多数是农民,农民教育水平、文化水平的提高是推行民主化的前提。非洲有些国家很穷,搞民主,搞出一百多个政党,弄的民不聊生。即使是按照西方的标准实现现代化也必须要认真地解决好三农问题。

  第三个层次,我们要实现的是社会主义的现代化,所谓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就是一方面要促进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就是要坚持完善社会主义制度、保证社会的公平和公正,特别是保护弱势群体的合法权益。农民是弱势群体,这是因为我们国家存在二元经济结构造成的。从历史上来看,是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从封建社会沦为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会,这时城市、农村沿着两条不同的道路发展,城市主要是半殖民地社会,农村是半封建社会,造成了城市和农村的巨大反差。新中国成立以后,这个反差并没有消除。我们看看,03年的时候,城市是农民收入的2.3倍,城市购买力是农村的4倍,城市居民享有的社会保障教育、文化、公共服务都比农村要强得多。这个二元结构问题不解决,不能做到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的水平接近、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一句空话。所以我认为三农主要的重要意义有这三个层次。具体的杜部长讲吧。我就只好讲这两个问题了,抱歉,我时间控制的不好,但是我不能违反纪律,我就讲这两个问题,谢谢大家。

( 责任编辑:马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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