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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怒江能否建坝的争论,从2003年8月消息公布以后,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据不完全统计,从2003年8月到2004年9月,光是中央和国家级的中外报刊杂志、广播、电视媒体就有近百家;刊登、播放有关怒江建坝之争的较有影响的文章、节目有上百篇。
笔者阅读后发现,这上百篇文章、节目的突出之处,并不是单纯地反对修水坝,而是将有关建坝争论的各种信息传递给公众;是呼吁大型工程建设应该按照法律程序进行环境影响评价;是对拟建工程从单一角度观察变为多角度观察,内容超越了简单的“反坝”与“拥坝”的争论水平;是将一些原本不为人们注意的、或只为少数专业圈知晓的知识与新观念通过媒体传递给更多人;是呼吁一种更加民主和科学的决策过程。在这些文章中,没有任何一个作者“反对一切水坝、反对一切水电建设”。
但是,仍有一些论者,简单粗糙地定义出一个“反坝派”来,而这,显然逸出了真相的范围。
提起怒江,我总有一肚子问题要问那些信心十足的开发者——
像怒江一样神奇的地方,中国还有多少?
怒江江边有处“石月亮”,是欧亚板块和印度板块撞出来的大洞,人迹罕至,但据说其中可以同时开过40辆轿车。这样一个景点,价值几何?
怒江开发水电耗资多少?上千亿元人民币。老百姓都知道钱怎么花的吗?他们又能从中得到些什么?
有人说怒江穷,可那儿的生态价值、文化多样性的价值,有人算过账吗?一条原生态江河的价值,江中世界上唯一的物种,有价吗?岸边那些野生稻有价吗?22个民族的原住民的文化与宗教传统,其价值又是多少?
什么是富足?几年前一个外国朋友对我说:我们今天的生活方式,你们很快就会有了,而你们现有的生物多样性之丰富,文化多样性之多姿多彩,我们永远也难以得到。
作为一名长期在电台工作的记者,我一直试图把这句话告诉住在自然保护区里的人们,也努力在把这一信息传递给更多受众,我觉得这是记者的责任。
怒江之争从一开始,科学家、生态学家就在强烈呼吁:中国现在只剩下两条没有开发大型水电工程的江:怒江、雅鲁藏布江。如果现在就破坏了,损失将是无法挽回的。
而媒体这一观点的报道,对于中国人来说,是新鲜事物。以往,凡是国家拍板的大型工程,媒体总是跟着宣传、叫好。突然,一个大型工程的修建有了不同声音,遭到“评头品足”,人们倒觉得不适应了。
回顾这场论争,“保留最后的生态江河”这一说法是国家环保局最先提出,通过媒介传递给公众的。后来,这一观点又由科学家和民间环保组织共同探讨并扩大了影响。
怒江之争的一大热点是,在中国新一轮开发高潮中,跑马圈水直逼中国最后的生态江河,怒江是开发还是保护?这后来几乎成了怒江建坝之争的重要焦点。而对这一争论表示出极大兴趣的,不仅是媒体的环境版面,更多是经济版面热衷的话题。一度“主建”的声音很响亮:“江河之水不能白白地流了;开发怒江水资源,是怒江人民发展的最后希望。”有人嘲讽:你们(环保人士)是吃饱了,喝足了来欣赏风花雪月,怒江人可还是光着屁股,饿着肚子呢!颇具代表性的提法是:讲“兽道”也要讲“人道”。这是云南大学生态与植物研究所所长党承林教授关于“怒江大坝必须建设”的著名表述。
对此,社会学界的反驳是:在水坝建设中,获利的首先是电力部门;其次是地方政府,老百姓很难参与到利益分配过程。社会上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草楼、银路、金桥、钻石坝。这说明什么?
一些学者还尖锐地指出:工程报批的数字本身往往含有相当大的利润。所以只要某个工程国家批了,财政拨款了,施工方就可赚钱,根本不用考虑建好后能否有效运转和盈利。
还有,修了大坝后对当地环境会造成哪些影响,给人们生活会带来什么困难,当地的原住民如果不清楚,谈何维护合法权益,谈何社会发展的公平?
我认为,弥补以往信息传递的不对称,把建坝之争的有关生态常识及各种观点公之于众,这使各方收到的信息趋于对称,也使媒体在新时期的社会责任更加清晰。
温家宝总理关于怒江建坝曾批示,对这类引起社会高度关注,且有环保方面不同意见的大型水电工程,应慎重研究、科学决策。这则消息一经披露,立刻引起中国各大媒体广泛关注,使得怒江建坝之争的报道达到又一高潮。笔者认为,不夸张地说,温总理的话使中国民主化进程又向前迈出了一小步:民意成为决策者审批项目的一个考量因素。
概括起来说,一年多来在水电问题上,媒体报道出现了多元化、多视角的情景,无形中敦促着平等、多方参与公共事务的新决策机制。看不到这点,只看到“反坝派添乱”,也未免太小看这场争论后面的意义了。
( 责任编辑:周克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