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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权分置并非当前最迫切问题———成思危纵论当前资本市场热点问题
●对股市不能盲目乐观，今年可能只是转折的开始
●要扎扎实实解决股市先天不足和后天失调问题
●证券法修订草案起草工作完成，有望上半年一审
□本报记者李巧宁
在某网站日前推出的“‘两会’上，你最关注的热点问题”网上调查投票中，“证券市场如何走出困境”以近80%的投票率高居首位，比排位第二的问题高出50多个百分点。那么，证券市场如何才能走出困境？在“两会”即将召开之际，本报记者采访了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著名经济学家成思危。
成思危副委员长认为，现在的关键是要下决心标本兼治，破除阻力，从制度建设上下功夫，再加上严格执法，让投资者恢复信心。而当前最重要的是提高上市公司质量，让股市发挥优胜劣汰的作用，淘汰一些差的上市公司，让能够给投资者提供合理回报的好公司进入股市。
谈及市场热议的解决股权分置问题，成思危坦言：“我不认为股权分置是股市最迫切的问题，解决股权分置必须十分慎重，需要试点。只要上市公司质量提高了，在未解决股权分置之前，投资者一样会有回报”。
“作为一个审慎的乐观主义者，我不认为股市今年会有很大改变，今年可能只是转折的开始。影响股市发展的根本问题不解决，即便一时股指上去了，最终还是会下来的。”
记者：投资者对今年的市场充满期待，更有不少人士认为，今年将是中国资本市场的转折之年，对于今年市场的发展形势，您是怎么看的？
成思危：我在2003年初曾写了一篇题为《让股市恢复本色》的文章，其主要内容可概括为：要让股市成为有效的融资和投资场所，成为适度投机的场所。
在写那篇文章时，我预计，股市恢复本色至少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遗憾的是，前两年有关部门在恢复股市本色方面做的工作还不够，今年正好步入第三年，今年能否解决股市的问题？让股市恢复本色？我认为，“国九条”出台后，进一步明确了资本市场发展的方向，但要把方向变成实际的行动并且取得实效，关键要看政府各有关方面执行的力度。
作为一个审慎的乐观主义者，我不认为股市今年会有很大的改变，今年可能只是转折的开始。去年股市刚恢复了一点，市场中关于“牛市可期”的论调就出来了，结果股指很快又下滑了，对于这种盲目乐观的观点，我不赞成。我认为，影响股市发展的根本问题不解决，即便一时股指上去了，最终还是会下来的。
解决问题的关键是标本兼治，将股市的制度建设向前推进，要从制度上解决问题。股市的问题现在已经暴露得够充分了，上市公司发布虚假信息、进行内幕交易、恶意操纵市场等，是目前股市很多问题的根源。
股市现在不是缺钱，只是投资者不愿往股市里投，投资者伤心了，也怕了。
现在股市需要有好的投资对象。如果真有一批好的上市公司进入股市，上市公司每年分红能高于银行利息，股市就很有吸引力。因此，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下大力气提高上市公司的质量。
“股市的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
记者：您刚才提到，影响股市发展的问题不解决，股市就难以有起色。在您看来，影响股市发展的问题究竟有哪些呢？
成思危：我曾对中国股市作过一个总体评价：宏观看来进步不小，微观看来问题不少。这些问题简而言之就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
所谓先天不足，就是股市在制度设计上有缺陷，表现为三个方面：一是过于强调股市的融资功能，而忽视了它的投资功能；二是，单边市，只能做多不能做空，没有信用交易，不能融资融券，买空卖空；三是半流通市，实际上只有1/3的流通股，大部分不能流通。半流通市造成的后果之一是，中国股市对经济的影响和作用要小得多，本来股市是经济的晴雨表，但我国股市却无法成为经济晴雨表，难以发挥其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问题之二是，造成流通股股东和非流通股股东的利益不一致，尽管股市在跌，非流通股股东仍希望能够通过更多办法从市场圈钱，从而造成流通股价的进一步下跌，流通股股东利益受损。
后天失调也是股市的一个问题。首先，对于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始终没能提高到应有的高度加以重视。上市公司是股市的基石，股市要想好，必须上市公司本身要好，但偏偏我国的上市公司业绩从总体上看相当差，给投资者带来的回报很少，与此同时，上市公司虚假信息披露、内幕交易等问题层出不穷。另外，从选择公司上市来说，按道理应该择优。但往往因为各种因素，好的公司不一定能上市，差的反倒上市了。
第二，我国股市在前些年受政策影响太大，很多人称之为“政策市”。坦率说，没有一个国家的股市不受政策影响，但受政策影响太大，就不正常了。我们曾分析了2001年前，中国股市的25个大起大落，发现每一个背后都有政策因素，这就形成了人们投资时并不看中公司的实际业绩，而往往是随政策信息而跟风投资，正因为此，虚假信息也就更有市场。
第三，在监管上，没有很好地强调保护投资者的利益，虽然提出了这一口号，但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特别是中小投资者的合法权益却没有真正落到实处。作为监管者，不应过分关注股市的升降，而是要保证股市的公开、公平、公正。
第四，在股市诚信制度建设上没有下大力气。诚信是资本市场非常重要的基础，但是，我国股市的诚信体系并没有随股市的发展而建立起来。
第五，政府扮演着双重角色，难以保证“三公”原则的真正实施。一方面，作为市场建设者和监管者，政府应保证市场的公开、公平、公正，但政府又是许多国有企业的所有者，在真正遇到问题时，政府又总是在某种程度上想办法化解或买单，政府扮演的这两个角色显然是矛盾的。
“标本兼治使股市走出困境；其中最重要的是，下大力气提高上市公司质量；股权分置是一个非解决不可的问题，解决时，需要试点”
记者：面对您刚才谈到的股市中的一些问题，我们该怎么办？如何解决这些问题，使股市摆脱困境？其中，首当其冲应解决的是什么问题？
成思危：现在修订《证券法》，我们也是再三围绕解决这些问题考虑的。对于股市问题的解决，我认为，就是要按照“国九条”的精神，扎扎实实地解决其先天不足和后天失调的问题，即标本兼治。其中最重要的是，下大力气提高上市公司质量。
首先，要强调股市的融资和投资功能，发挥股市扶优汰劣、优化资源配置的作用。为此，有两大问题需解决：一是绝对不允许政府部门干涉，应由证监会根据“三公原则”让不符合标准的公司退市；二是建立柜台交易，即三板市场，使投资者手中股票有出路。
其次，进行解决股权分置问题的试点工作。股权分置是一个非解决不可的问题，解决时，需要试点。可以找1、2家具备条件的公司先行试点，以寻找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这个方案的前提应该是，不损害中小投资者的合法权益，或从长期看，对市场应该是利好的。在试点中要防止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防止有些人利用这个机会，损害中小投资者的利益。
此外，允许信用交易、允许做空，将单边市改为双边市；培育机构投资者；开辟合规资金入市的渠道；加强市场诚信体系建设；进一步加强市场监管；切实从程序上保障中小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使受损害的投资者有索赔的渠道等也是治本之策。
“证券法修订草案起草工作已经完成，有望在4月或6月的全国人大常委会上进行一审”
记者：完善的证券法律法规体系能为证券市场健康发展提供重要保障。目前《公司法》修订草案正在进行初次审议，《证券法》修订工作也正在进行之中，《破产法》修订草案也已完成了二次审议，请您谈谈这些重要法律的修改进展情况？以及在修法过程中，如何加强各法之间的协调？
成思危：证券法的修改已列入今年的立法计划，目前草案起草工作已经完成，有望在4月或6月的全国人大常委会上进行一审。
从证券法修改草案起草的角度看，我们是本着这样的思路进行的：如，加强投资者保护、强化股市的投资功能、允许做空、允许合规资金入市、加强监管等。
公司法修订草案正在进行一审，草案修改力度相当大，可以说是“修改过半”。破产法修订草案已进行了二审，其中的一些问题还在协调，如企业破产清偿时是抵押债权优先还是劳动债权优先，仍存有争议，这都需要我们进一步论证审议。如何加强各法之间的协调，维护法制的统一，也是我们很关注的。
（ 责任编辑：吴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