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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被誉为中国企业国际化的元年。《华尔街日报》惊呼:“从石油到铁矿,从芯片到彩电,中国企业收购世界”。
中国彩电巨头TCL赶在这个元年融入国际化潮流,收购汤姆逊的彩电业务。然而TCL的举动受了不少的质疑,“索尼爱立信成功了,但TCL同汤姆逊、上汽同罗孚,它们能成功吗?”当联想收购了IBM的PC业务之后,TCL更被与联想撮成一堆,它们共同之处在于,并购了“困难重重的问题企业”,属于“不明智”之举。
海尔、长虹、格兰仕模式
将视线拉回到堪为“中国制造”典范的中国家电业,有别于TCL大刀阔斧并购海外知名企业,我们看到了海尔、长虹、格兰仕三种迥异的国际化模式:
海尔紧握自有品牌不放松,并且选择了美国市场这样的硬骨头先啃,在当地投资建厂、打自己的品牌。海尔起点高,同时也注定做得辛苦、投入大、见效周期长,但一旦美国这根硬骨头被拿下,做其他市场会备感轻松。
再看当年发誓要做全球“彩电大王”的长虹。当“长虹专列”开往美国时,长虹的国际化梦想达到了顶点。然而,此后APEX的巨额欠款证明了有中国家电业“教父”之称的倪润峰在长虹国际化问题上的草率冒进。中国彩电同行们也将在美国受到的反倾销诉讼归咎为“都是长虹惹的”。巨额的应收账款需要倪的继任者赵勇去善后。随后传出长虹将收购APEX的消息。据称,长虹的理由有两条:一方面是尽可能地追回损失;其次,APEX在美国有渠道,虽然是个低端品牌,但在美国仍有相当的知名度,利用这个平台来推进长虹在美国的业务,或许是长虹继续国际化的最优选择。业内对长虹的选择表示不解,但也有人士认为,现在对长虹收购的对错下结论为时尚早。
位于广东顺德细窖河畔的格兰仕厂区一天24小时机器轰鸣不间断,工人三班倒。在过去20年间,格兰仕成了微波炉的代名词,也创造了中国制造的典型模式——利用跨国公司向价值链末端大规模产业转移的过程,为其提供OEM服务,迅速形成规模量产,逐渐推出自有品牌。目前,这家企业为全球250家企业贴牌生产微波炉,全球微波炉市场占有率超过40%。
然而,当格兰仕通过全球生产线整合成为世界最大的微波炉生产商时,它却不得不将出口产品中自有品牌的市场份额从40%降低到30%左右,而将国内近60%的份额降到40%左右,并且淡化品牌色彩。“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格兰仕才能够规避垄断和倾销的风险。”格兰仕集团副总裁俞尧昌说。
2004年,格兰仕陡遇“灾年”。俞尧昌透露,过去中国家电业的平均利润是3%左右,2004年,出口退税从17%降到13%,“抢”了格兰仕4个亿;钢铁价格平均上涨18%,“抢”走格兰仕9个亿;运输改革后费用上涨了1个亿,还有不断增加的人工成本,以及下游渠道商国美、苏宁扩张后导致的格兰仕经营成本增加,加之石油电力价格的上涨。格兰仕每卖一台微波炉可能只有0.05%的利润。
曾有记者当着格兰仕集团总裁梁昭贤的面直言不讳:格兰仕的品牌营销比国内同行落后不是5年,而是8年甚至10年。有一种说法是,格兰仕在品牌上的投入不足销售收入的1%。2004年的一挫让格兰仕危机感顿生,也加紧了反思和突破。“代工之路只是暂时之策。两头在外的OEM订单更大的危险在于如果订单消失怎么办?”“格兰仕面临OEM路线的转型,必须考虑新行业的进入或产生新的市场竞争者。”格兰仕总裁助理赵为民表示。3月初,格兰仕副总裁俞尧昌就将在众多网站与网友们探讨如何从“中国制造”走向“中国创造”。这大概也是格兰仕在触到“中国制造”的天花板时的内心所得吧。
有报道说,TCL集团主席李东生在回答某记者关于长虹与APEX之事时,只做了一句话的评价——“企业国际化都应该考虑到规避风险。”李或许是看到了同行三种国际化模式的风险,所以另作他选。但TCL的选择同样面临风险。
TCL的风险
当TCL与汤姆逊握手言欢的时候,我们听到了两种声音。乐观的态度认为:这种全面的融合帮助TCL一举绕过专利和反倾销两块巨大的“绊脚石”。然而更多的是警告、怀疑,“从TCL签订合作协议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该警觉,汤姆逊不会白白给我们的企业尝甜头的。”这种观点认为,此场联姻,无疑只是为汤姆逊从落伍的CRT彩电产业成功解套。“TCL+汤姆逊=彩电老大?”联想购并IBM之后,对TCL的质疑变得更加直白,因为汤姆逊和IBM同为“问题企业”。业内人士罗清启撰文表示,“它们都是发达国家一些积重难返的企业,要么在管理上出了问题,要么在技术上出了问题,在管理上面临的是世界级难题,在技术上面临也是世界级难题,这两个方面对中国来说都是巨大的考验。”当年李东生咨询韦尔奇怎样才能经营好汤姆逊,韦尔奇说“我们因为不能赢利而卖掉了这个企业”,也被人用来作为证明TCL选择不明智的重要论据。
“没有问题的企业谁给你啊?”业内人士刘步尘表达了相反的意见。TCL此前的国际化策略选择了在越南、菲律宾等欠发达国家建厂、做品牌,步履不乏稳健,但周期实在太长。刘步尘认为,中国企业通过并购这种方式,将中国制造融入世界是必须走的一步。至于所并购企业的“问题”,或许是经营上的,或者是产品上的,需要TCL这样的企业去慢慢梳理。
也许另一种说法更为客观中立:中国家电业不少所谓的“大萝卜”企业,其实只是凭多元化,由多个“小萝卜”码成一个“大萝卜”,几乎没有在单项产品上称王称霸的。以空调为例,中国已是全球最大的空调制造基地,但至今仍无产量上千万台的巨无霸出现。至于中国家电出口之路,被一个个有形无形的壁垒堵得死死。TCL与汤姆逊合资,其实是借助跨国公司寻求“长大”与“走出去”的有效途径,解脱成长困境。
至于有人提出“中国企业的海外并购战略应该调整为:我想买什么就去买什么,而不是别人卖什么我们就买什么”,“是购买新苗子而不是去购买一棵病树”要求,也许是中国企业下一阶段的追求。
“做大了不一定做强,但是做不大一定做不强。”李东生常挂在嘴边的这句话,也许是TCL的最好注解。
不过,话说回来,如何梳理汤姆逊的“问题”,如何去解决并购后的文化、管理等诸多融合问题,当是2005年TCL必须认真对待的当务所急。“你知道吗?国外的工人效率是很低的,购并后为了保持稳定不能裁员,不能减薪,TCL更多的需要从整合供应链方面着手降低费用,谈何容易啊?”一位业内人士对TTE公司的前景表示谨慎乐观。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台湾艺人张艾嘉认为女人需为爱付出代价。在国际化道路上边走边唱的TCL也将为成长付出代价。
■对话
对象、时机选择都没错
——访 TCL集团多媒体电子事业本部总裁史万文
中国经济时报:TCL重组合并汤姆逊彩电业务,在帮助TCL绕过专利和反倾销两块“绊脚石”方面收获有多大?
史万文:TCL合并重组汤姆逊彩电业务,很重要的战略考虑是如何把企业做大,做成国际化的企业。但做国际化企业首先要解决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欧盟和美国对中国彩电的反倾销。否则,最重要两大市场都进不去,怎么能建立全球性的企业呢?总的来说,和汤姆逊合作对规避反倾销和专利费困扰都具有重要作用。
中国经济时报:当时业界有些存疑,比如:TCL+汤姆逊=彩电老大?光靠产量最大就能称霸全球彩电业、完成国际化?你怎么看这些疑问?
史万文:国际化企业有两个重要属性,一是规模大,二是品牌强。目前TCL已经实现了第一个属性,正在靠近第二个属性。
合并重组以来,TCL研发能力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全球技术的整合协同效应开始凸显。目前,TCL在全球拥有4大研发中心、1300多名研发人员,这样的开发能力在全球来看都是领先的。
中国经济时报:联系到联想购并IBM的PC业务,有观点认为中国企业收购的都是国外“问题企业”,这种并购不是什么讨便宜的事,前景也不乐观。
史万文:任何企业间的重组或并购,引发疑问都是正常的。但事实上,企业并购也从没有因此而停止。
中国经济时报:2004年,全球彩电业“平板化”浪潮越来越明显,彩电业正进行着一场革命性的产品升级换代,TCL为何选择汤姆逊这样一个在平板技术方面并不见长的企业?
史万文:这是一个误解,很多人知道汤姆逊在数字电视和超薄DLP方面很有优势,不知道其在平板电视方面也有很强的积累。目前,汤姆逊在墨西哥的生产基地很大比例是生产平板电视的,目的在于向美国、加拿大出口。在TCL的国际化战略里面,我们把墨西哥的工厂定位于高端产品生产基地,主要生产液晶电视。我们认为,在国外企业实现产业转型的时候,瞅准机会实施并购是明智的,对于汤姆逊这样一个既有良好形象又有深厚产业、技术积累的企业实施合并重组,无论是对象选择还是时机选择上,都是正确的。
中国经济时报:TCL选择了以收购国外知名企业、知名品牌的方式做国际化,在实际运作中如何克服不同文化背景的企业的整合困境?比如国外企业的工人效率低下,但并购后不能裁员,不能降薪,怎么压缩成本?再比如如何解决人才的困境?
史万文:合并之后的TTE,当务之急是开源节流。在开源方面,我们主要采取的是加强生产过程的管理和提高生产效率、扩大产能;在节流方面,我们主要是提高供应链的协同效应,实施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统一配置,这本身就是生产力。关于人才问题,去年我们在全球范围内招聘了大量的人才,这些人才都是国际化人才,和汤姆逊方面的沟通不存在任何问题。当然,两个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企业完全融合出一个全新的“合金文化”需要一个过程。
中国经济时报:从彩电的产量来看,中国绝对是全球最大的生产制造国,但产品主要还局限于传统的CRT彩电。随着产品的换代,所有新显示技术的核心技术都在日韩企业手中,将来中国是否还能保持彩电制造大国的地位?
史万文:我认为是肯定的。企业优势的建立是逐步的,不可能一步到位。在CRT电视刚刚兴起的时候,中国企业也是很弱小的,但是后来我们不是强大了吗?不是后来居上了吗?
( 责任编辑:胡立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