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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现场一+配料
妻子卓玛最后的希望
“我先生是冤枉的”
《英才》:对于你先生袁宝璟的案子,你曾不止一次地说他是冤枉的?
卓玛:我觉得对袁宝璟来讲是一个冤案,其他不想讲什么。但是我对我先生非常了解,这个案也有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我经历了很多,我先生出事以后,我和我孩子的生活都不正常了,我把孩子送出去,自己整天家也回不了。
《英才》:还有别的理由证明你先生是被冤枉的吗?
卓玛:庭审我去了,宣判我也去了,辽阳在办这个案的时候,一而再再而三地违反程序。
《英才》:在一审中,你先生被判了死刑,你希望的曙光在哪里?
卓玛:我寄希望于国家的法律,现在从很多证据上没有证实,他们就给判这么重,你觉得这个合法吗?我先生出事后我也研究了很多案例,觉得建国以来都没有这样的,而且到现在为止,很多法律界人士给我打电话,说愿意声援。还有很多企业家也给我打电话,问我袁宝璟是不是有人要害他,说他们也对自己的未来担心。我说这些我都无权说,事情还没有结束,等大家看到最终的结果我们可以坐下来谈。
“他绝对不会倒下的”
《英才》:袁宝璟出事以后你见他多吗?
卓玛:出事以后不要说我见他,律师见他都难。
《英才》:为什么呢?
卓玛:说涉及国家机密。我先生被抓了以后,按法律来说会尽快见到律师,但是我们的律师见到我先生是在第24天,那也是我们种种努力后才见到的。
《英才》:过了三周多?
卓玛:对像我先生他二哥,那是两个月以后才让见的。
《英才》:他二哥是谁?
卓玛:袁宝琦。他们被抓的时候,把两个人关在警犬基地,分别在楼上楼下,然后打弟弟,让哥哥签字,说你不签我们就打死他;然后打哥哥,让弟弟签字,你不签我们打死他,就这样来来回回。
《英才》:这些是你先生袁宝璟在法庭上说的?
卓玛:在法庭上,要求一个人一个人进来讲自己的具体过程,那我先生就讲,当时出示他有罪的证据,他签字了,他说我为什么签字,你们在楼下打我哥哥,我听到他的惨叫能不签字吗?那是我哥哥,然后你们签字的东西没让我看就让我签,你们前面都做好了根本没有问过我一句话,我不签我哥哥就死了。
《英才》:按照辽阳警方的惯例,抓了像这样的嫌疑人会关在警犬基地吗?
卓玛:法律规定抓了人应该关在看守所的,而我先生就一直在换地方,我先生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就是秘密监押。我先生就说了,他说绝对是有人想让我死才会这样。
《英才》:你先生目前的精神状态怎么样?
卓玛:他老是给我信心,他说老婆我绝对没做,你一定要相信法律。当时我还说这个社会办事需要花钱,他说你不用,相信法律,这是我先生的原话。最后等宣判的时候,我先生在我面前笑着说没事。
《英才》:一审宣判死刑时你在法庭上?
卓玛:是的。
《英才》:宣判以后,你先生是什么表现?
卓玛:他根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过头笑着跟我说,老婆你相信我,我没做。我也一滴眼泪没流,笑着跟他说,我们要一起坚定信心。然后警察就拉着他走,他转过头来跟我说:相信真理。当时我们身边好多人都特别感动,大家原本以为我会倒下,我会哭,或者以为袁宝璟会倒下,都没有!因为我相信我先生是一个汉子,他即使是冤死,他也会站着冤死,绝对不会倒下的。
“我先生的生命是最重要的”
《英才》:建昊集团的状态现在怎么样?
卓玛:公司基本上没有运转了,因为袁宝璟出事以后,出现了合作方单方面撕毁合同,银行方面的资金也有问题……我现在一心只想着我先生的生命,对于公司我不想多说。
《英才》:你没去过你先生的公司?
卓玛:刚开始还去,现在我压根不去,因为我觉得对于我来讲,我先生的生命是最重要的,其他一切都是无所谓的。
《英才》:建昊集团的员工遣散了吗?
卓玛:没有,他们很多人在等着他们的袁总回来,而且完全是自发的。
《英才》:你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比如他的脾气好坏?
卓玛:我跟你这样说,我们夫妻俩有的时候发生一些口角,他都会笑眯眯地看着我把火发完,然后跟我说,你知道你错在哪儿吗?他从来不跟我发火,有的时候我气得都想砸东西了,他都会笑眯眯地看着我。而且我先生非常善良,他跟我一样信佛……
应该说有钱人都喜欢出去度假,我嫁给他这么多年没跟他度过假,我们在怀柔有一块农地,一到周末,就在那种地。有时候我说我可冤了,跟他结婚以前,我去过30多个国家演出。嫁给他以后,我连在中国某个城市度假的机会都没有。后来他说我就是农民,你就当嫁给一个农民。
《英才》:你先生在事业上碰到什么难题会回来跟你说吗?
卓玛:我先生不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回家,进了家门就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父亲。
“我们没有什么背景”
《英才》:你知道你先生被抓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卓玛:他们绝对抓错人了,我说我先生绝对不可能。因为我知道二哥被抓的时候我先生的态度,而且他被抓的时候,正坐在公司跟人谈事,你说他怎么可能。最可笑的一点是,我先生从来不相信他们家里的人,因为文化水平低,喜欢吹牛,爱显摆。而且他的堂兄堂弟,一个是在逃犯,一个是判三缓三的,你说我先生怎么可能会叫这种人去杀人,就说他蠢,或者说他脑子进水了。
《英才》:听说你先生爱在公司里对他的员工说这么一句话:我们没有什么背景。
卓玛:是的,这是他经常说的,所以他说要更加努力。
《英才》:你先生此前公开报道的不多。这可不可以说他不喜欢张扬。
卓玛:他太不张扬了,包括我知道很多记者想采访他,他永远都是拒绝的。后来我跟他说,媒体能帮很大的忙。他就说,你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人要学会沉默是金。
《英才》:他的社交活动很窄吗?
卓玛:我先生什么酒吧,夜总会从来不去。饭局基本上让公司的副总去。在家里,他爱写书法。除此,他惟一爱打的就是高尔夫球,都是我陪着他打。
“老婆不要”
《英才》:你原是舞蹈演员?
卓玛:2000年我先生出钱为我搞了一台舞蹈剧《乘愿再来》。我为什么要搞这个舞剧,因为我嫁给我先生以后,看他除了工作,自己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就想放弃我的事业,一心一意照顾他。后来他就鼓动我办了那台舞剧。舞剧以后,我们俩要的孩子。但孩子在满一岁前的一天他被带走了。
《英才》:你先生的二哥是先被抓的?
卓玛:是我先生被抓前一天晚上两三点被抓的,我二嫂还给我先生打电话说我二哥被抓了,我先生当时还笑着说他二哥早应该有这一天了,他说他老惹事老打架,然后挂了电话。第二天早上10点多钟我先生还坐在家里喝咖啡,说着明天儿子过生日的事情,但就在当天下午我先生就被抓走了,你说如果是他指使去做的,这个时候他还会那么大意?他跑到哪个国家不行?我觉得特别可笑。
《英才》:打个不好的比方,如果很不幸,最终败诉了,你会怎么样?
卓玛:如果败诉了,我不会活,就这么简单。
《英才》:没有别的希望了?
卓玛:没有希望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做。可能人家讲人都是怕死,我也怕死,而且我儿子还那么小,但是我觉得,人活着就要活得明白。
《英才》:你先生知道你这么想吗?
卓玛:我听宣判的时候,有一点机会我靠近他,就跟他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的。
《英才》:你先生怎么说?
卓玛:他了解我的性格,知道他劝不了我的。他当时也是看着我,后来说“老婆不要”。
《英才》:二审会什么时候开庭?
卓玛:如果从程序来讲,我想他们不会开庭,从时间上看就近期吧。很奇怪的,按理说给一个人判死刑了,我们要去辩,首先我们要看到全卷才有机会给他辩,到现在我们的律师还没有看到。
第一现场二+配料
代理律师邬明安质疑要人命的“一句话”
“我希望法律慎重”
“证据不充分”?
《英才》:这个案子一审已被判了死刑,你觉得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邬明安:我觉得还是证据。现在认定他指使他人杀人的证据,凭侦查阶段的一句话很不充分。
《英才》:什么样的“一句话”?
邬明安:就是在袁宝璟遭到敲诈,他哥提出要把对方“办了”,袁宝璟所说的一句话。按照袁宝璟在法庭上的说法,当他听到他哥的建议后是这么说的:“行了,注意点,别惹事。”但是在侦查笔录上却这样描述:“行,注意点”。也就是说袁宝璟的意思是阻止他哥行凶杀人,让他哥“别惹事”。但是在记录上却是“行,注意点”,是表示同意。
《英才》:这些话仅仅是口供?
邬明安:这是侦查期间的口供。据袁宝璟讲,这本身就是刑讯逼供,而且是一个很简单的口供,这个话能不能作为采信,我们从法庭调查情况来看,从被告人袁宝璟的描述来看,采信侦查期间的这句话,至少在证据上是很欠缺的,存在着其他可能性。
《英才》:这个口供就是一审判决的依据?
邬明安:依据的就是这个东西。
《英才》:作为被告这一方来说,收集证据是否很困难?
邬明安:我们现在无法收集,作为控方来讲,你指控一个人,尤其像杀人这种犯罪,你必须证据切实,不能存在疑问。因为这是一个涉及到杀头不杀头的问题,实际上要很慎重。
“不能排除刑讯逼供的可能性”
《英才》:你们现在为二审做了哪些准备呢?
邬明安:最主要还是从证据上说明问题,我们要把其他过去的口供调取过来,将所有的证据看一下,这些口供在二审的时候,我们会得到。
《英才》:以前没有看到过全面的证据资料?
邬明安:以前我们调不出来。
《英才》:律师调不出证据资料这在法律上讲可以吗?
邬明安:严格讲在法律上应该是调取的,他们没给,但是这不是很严重的问题。
《英才》:全部的证供你们都看过了吗?
邬明安:没有,就是部分提供到法院的,有些还没有提交到法院。但我们要全面看一下,看看供词的变化,什么时候承认什么时候不承认,是怎么记录的。
《英才》:目前你们只能通过阅读全部口供,看看前后有没有矛盾,没有其他的办法?
邬明安:其他的现在很难。
《英才》:是不能做,还是确实很难?
邬明安:确实很难。我们只能把这个证据问题,通过法庭来反映,其他的办法那是法律外的一些事。这场官司比较困难。因为现在控方不是没有证据,有一定证据,但像这种案件,应该留有余地,因为你证据不是很充分。死刑一旦确定,就是不可恢复的东西,我希望法律慎重。
《英才》:据说袁宝璟曾被羁押在一个警犬基地,你觉得这个正常吗?
邬明安:不太正常,这种羁押必须关在正规的拘留所。
《英才》:对于这一点,在法庭上有过质疑吗?
邬明安:这是涉及到刑讯逼供的问题,他如果是像这种关押地带,那搞刑讯逼供谁也不知道了。
《英才》:辽阳方面怎么说?
邬明安:他们那个侦查阶段的所有人员自己证明自己没有刑讯逼供,出了一个东西,说“我们都是依法办案,按照法律程序”。
《英才》:袁宝璟身上有伤吗?
邬明安:他这个伤不是很明显,腿上一个伤疤,踢的。
《英才》:能看出是踢的伤痕?
邬明安:对。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你现在怎么能证明是踢的呢?我们只能把这个情况反映出来,综合来看,因为刑讯逼供这种可能性是不可排除的,是不是一定有,我们也没办法拿出充分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二审有可能书面审”
《英才》:对二审有什么预期?
邬明安:现在开庭不开庭都不好说,有可能书面审,就不开庭了。
《英才》:要是地方二审法院真的采取书面审呢?
邬明安:那就更麻烦了,那就很快了。
《英才》:官司会打到最高法院吗?
邬明安:现在死刑复核问题也正在讨论,按照目前程序,地方高院直接就可以复核,不需要报最高法院。
《英才》:从法律上讲,如果地方高院的二审维持原判,作为你这一方还有什么手段?
邬明安:从正常的法律途径,可以向最高法院提,但是判决已经生效了,应该不影响执行。最高法院有可能说暂缓执行。
《英才》:暂缓,这种可能性多大?
邬明安:可能性很小。但是这个案件是有疑点的,从证据来看,控方的证据存在很大的问题。包括他指使这个证据,还有一个就是你说他提供钱。
《英才》:意思是说“雇凶”的钱的证据没有?
邬明安:都是口头这么说。记录上包括侦查期间说从哪个账号拿出多少钱,但我们从袁宝璟的账户查,根本没有证据证实他提供钱。
《英才》:我们说刑讯逼供有证据吗?
邬明安:那个阶段我们无法找到这个证据。从他羁押的情况来看,特殊的这种警犬基地羁押五天,连续的4天5夜不让睡觉,这种情况从记录上看有好几个是在凌晨。
《英才》:按照法律上来说,如果提出有刑讯逼供的可能,法律应该有些什么样的程序?
邬明安:当然要查了,证实不了,就不判。但他们侦查人员,都是几乎一致的证词,说自己是依法按照程序办案,没有任何刑讯逼供的行为。
专家分析
放权后有风险,不放权也有风险。只是,如果不放权,一旦出事,一切全完了。
不想企业“暴死”就放权
口述·中国社会科学院公共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陆建华/整理·本刊记者 李占舟
在企业发展过程当中,袁宝璟的经营管理很传统。在资本层面和管理层面是以老板为绝对中心。如果老板出了问题,企业就会出现很严重的问题。
黄宏生在危机处理上做得较好。他在香港一受拘捕,创维集团就很快做出反应。公司由别的高管来运作,开新闻发布会稳定人心,其中,管理团队起了很大作用。
民营企业老板要放权。因为产权关系都和他一个人有关,主要的经营管理,比如投资、财务以及重大事项的决策,通常是他作直接的决定。一旦老板出事了,企业可能就面临瘫痪。如果管理权下放,即便老板出事,企业也不会出很大的事。
为什么管理权总是放不出去?第一、找不到合适人选。第二、如果老板认为放权后资产的增值、保值会失控,经营管理会失控,也未必敢放。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家族企业,最后选了半天,发现还是自己人最可靠。不过,即便是很可靠的人,也不一定能管得住。
这些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危机意识不够,根本没有想到。一旦老板自己出问题了,没有人来替他担当责任,没有人来维持管理。放权后有风险,不放权也有风险。只是,如果不放权,一旦出事,一切全完了。
没有出来的情况下,袁现在也应赶快授权给一个管事的,稳定局面。然后发布公告,给市场等方方面面都有一个交代:发生了什么事情,原因是什么。
由于现在其他管理者没有决定权,建昊的员工现在只能死等。假如几个月后,老板没什么事了,这个企业可能已经完蛋了。这是很令人遗憾的。
对于建昊的合作伙伴来讲,现在有顾虑也很正常:你出事了,我自然会想风险会不会转移到我这边,会最大限度减少自己的风险损失。结果很可能就是,我就不跟你做了。银行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如果银行与合作伙伴一起逼下去,到最后建昊就倒了。
辛辛苦苦做起来的企业,因为危机处理,很可能毁于一旦。就像一把火烧一栋楼,如果有灭火器,火可能就烧不起来。矿难为什么屡屡发生,就是矿主危机意识不够,防范工具也不够。
企业的管理应当越来越理性,企业规模和危机机制也应当配套。如果只有宏大思想,一个劲往前冲。到时候,后院烧了,你都不知道怎么烧的。
( 责任编辑:任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