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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庭宾
在中国股权分置大讨论的关键时刻,《伟大的博弈》一书生逢其时。
股权分置过去数载一波三折,迄今仍在苦候临门一脚,岁月蹉跎的原因诸多,台下各利益方的博弈争夺倒也罢了,台上各辩论者话语体系的混乱常让人哭笑不得。“海归”与“土著”、学者与散户往往言辞咄咄,却常常“风马牛不相及”。
最典型的“向左走,向右走”如是,A说:从华尔街成熟市场的经验来看,某某是行之有效的……B讲:这里是中国特色……你能想象这种对话的结果——没有结果。
在同一个话语平台尚未建立之前,试图搭建同一个谈判方桌,达成同一个共识出路很可能徒劳无益,至少是事倍功半。而《伟大的博弈》一书将使搭建统一的话语平台成为可能——因为在《伟大的博弈》面前,所有曾被引用的华尔街论据都变成了只言片语。
个人以为,在所有写华尔街的书中,它的历史跨度是最大的,从1653年到2004年,长达351年;它的视野最开阔,娓娓道来一个人类历史上最复杂的故事——华尔街是如何作为美国整体经济崛起的先导,帮助美国跨越为全球的经济霸主;它的洞察最透彻,这里有双重理由:一是作者戈登从小就跟随祖父、父亲浸透在华尔街,这使他看华尔街就像观赏家里的后花园;二是他作为金融历史学家(不是金融理论家,也不是操盘手),可以轻松超越各种工具壁垒,穿透数字迷雾,能站在历史的高度上,直接透视华尔街芸芸众生内心深处各种欲望,使他某种程度上具备了“上帝”般的“俯视”感觉。
如此一来,那些在华尔街特定时间、特定环境和特定人群中产生的只言片语,在戈登先生的最长时间、最开阔视野、最透彻洞察面前,就好像盲人们摸过大象后产生激烈争论,但在眼睛明亮的人面前,毫无必要一样。
令人惊叹的是,戈登驾驭文字时的举重若轻——这本内涵极丰的书,其阅读门槛极低,只要是对金融感兴趣,只要有正常的理智,只要愿意抽出两三天,谁都可以读懂它,并且如果大家都有基本的判断力,不难达成如下共识:
一、以股市为中心的金融市场的发展对国家崛起至关重要。通过市场来配置最具流动性的最重要资源——金钱是最有效的,漠视金融市场的力量,而靠行政权力来配置资源,即使对美国开国元勋——杰斐逊这样的道德完人也力有未逮。
二、金融市场的原始力量一定是来源于人性的贪婪,贪婪是最坏的东西,但当贪婪与贪婪较量,无数的贪婪在公平的条件下角斗并制衡,贪婪就会形成伟大的博弈。
三、贪婪并不会自动成就伟大,放任自流的贪婪只能意味着尸骨不断被冲上岸的弄潮者,暗箱的贪婪只能意味着越来越腐败的权力系统。公正、公开、透明的制度是伟大博弈的地基,而它只能由最不贪婪的伟大人格引导升级。就像在20世纪30年代让华尔街彻底脱胎换骨的罗斯福一样。
这些基本原理是华尔街300多年跌宕起伏、大喜大悲沉淀下来的最宝贵财富,值得当下中国金融市场的有识之士们领悟与借鉴。
现在的中国与当年的美国相比,有劣势,也有一个最大的优势。劣势是,现今中国发展的内外部自然条件和制约条件比美国苛刻得多,试错所带来的危害效应也大得多,一不小心就可能打破国人走市场化道路的承受力底线;最大的优势则是,我们有后发优势,通过借鉴美国用200多年巨大的时间和社会成本才结出的硕果,我们就有可能用最短的时间和最直接的路径实现它。
在这条迈向伟大博弈的道路上,中国迫切呼唤的是伟大的人格,是宁愿牺牲一己之私而谋求万众福祉的勇士,是不甘于监守自盗的君子,是真正为了“最广大人民群众根本利益”而甘愿清贫自守的圣人。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拥有这些最稀缺品格的人,反而最可能成就无上的荣光。
无私无欲的伟大人格就像宁静、安详的风暴眼,在它的周围有无数贪婪在疯狂旋转。
( 责任编辑:孙可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