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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钱庄实际上就是地下银行,因为它具有银行所特有的业务性质,内部的结构简单,分工明确,职责分明,能够实现大量资金的周转,形成了具有一定规模、有组织的、跨地区甚至跨国境从事人民币和外汇非法交易活动的组织。
国务院《非法金融机构和非法金融业务活动取缔办法》中规定:地下钱庄是一类以盈利为目的,未经国家有关主管部门批准,秘密从事非法金融活动和洗钱等活动的机构或组织。地下钱庄是各种黑钱实现洗钱的重要渠道,直接冲击着国家现行的各种金融政策。
近年来,地下钱庄不仅在西方发达国家迅速蔓延,在我国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大。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和不断发展,一些地区特别是沿海、边境地区出现了许多从事这种非法金融活动的地下钱庄。这种地下钱庄的大量滋生,向我国的外汇管理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战。
我国地下钱庄现状
地下钱庄在我国大量滋生是近几年的事情。1999年以前发现的地下钱庄一般都局限在民间交易,金额也在数千元到几万元。此后随着沿海地区私营经济的迅速发展,民间资金不断充裕,地下钱庄也随之飞速壮大起来。
近期查处的一些地下钱庄,其交易对象已经不再局限于个人,而是外商投资企业或国有外贸公司,交易额往往在数百万。浙江、广东等地的地下钱庄甚至出现了集团化趋势。例如,在广东惠州市惠东县平山镇有一个远近闻名的外汇地下钱庄,这个地下钱庄在3年内资金流转总规模达到了20多亿元。该钱庄可以经营商业银行的大部分信贷业务,对客户提供"一条龙"式服务,其影响力已渗透到当地各个经济领域。由于有这家地下钱庄的存在,当地的外汇管理和外商投资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在除掉这家钱庄后,惠州市的出口结汇量增加了34%,外商投资企业增加了48%,而个人外汇存款则多增加了58%。
目前我国经济学界提出了多种对地下钱庄所涉及的经济总量的统计方法,抛开方法论上的差异不谈,大家普遍认为,不算其他非法地下金融活动,仅国内每年通过地下钱庄洗出去的黑钱就超过2000亿元人民币,大概占GDP的2%左右。而北京安邦信息集团进一步分析认为,在这2000亿元的地下资金中,走私收入洗钱约为700亿元,腐败收入洗钱约为300亿元,外资企业进行非法利润转移1000亿元。在广东、福建和浙江等私营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通过地下钱庄的间接融资规模,大约相当于国有银行系统融资规模的三分之一左右。由此可以想象,目前国内地下钱庄的规模之大、危害之广。
那么,如此巨额的地下资金都用到了什么地方呢?从监管部门掌握的信息来看,通过外汇黑市交易收取的外汇大部分被用于以出口收汇的名义汇回境内骗税;用以购买货物进行走私;为境内违法犯罪人员向境外转移资金,以便随时潜逃或在境外投资洗钱;外商投资企业为逃避税收,向境外转移利润;从事B股炒作等。而通过外汇黑市收取的人民币,主要用于为外商投资企业用于增加投资或其他境内人民币的费用,同时也不排除境外炒家通过外汇黑市进入国内A股市场炒作的可能。
地下钱庄正是这部分巨额地下资金进行"体制外循环"的重要载体,它严重干扰国民经济的正常运行,破坏资源的合理配置,扰乱收入分配秩序,削弱了宏观调控效果,加强了资金外流,而且还影响社会稳定。打击地下钱庄,是整顿外汇市场秩序的需要,更是维护国家经济安全的需要。
地下钱庄滋生的原因
国家统计局副局长邱晓华说:"我国从前的地下经济很少,在实行改革开放以前几乎没有。"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不少人冒着被法律惩罚的危险从事非法的地下金融活动,其规模在有些地方还相当大,原因何在呢?
逃避外汇管制和洗钱是外币地下钱庄得以滋生的主要原因。在当前的外汇管理框架中,由于不能监控境内人民币资金的流动,同时也不能管辖境外的外币交易,这无形中增加了进行有效外汇监管的难度。而地下钱庄的出现,正是不法分子利用了这一监管盲区,在境内收付人民币、在境外收付外汇,使黑市交易的各个环节逃避了外汇监管的视线。另外,地下钱庄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就与洗钱活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地下钱庄长期将非法资金转往境外或转成外汇从中获利;还有些外资企业将收入通过地下钱庄汇出境,以达到偷税的目的;一些国内的企业和个人为了谋取不正当利益通过地下钱庄跨境转移资金,客观上也加剧了地下钱庄的蔓延。
地上经济的供需矛盾为本币地下钱庄提供了市场空间。从资金供给的角度看,近年来我国商业银行对民营、中小企业贷款供给不足以及民间资金规模不断增长导致沿海地区以及部分农村地区资金供给主体发生变化。在国家加强宏观调控的条件下,商业银行出于资产质量的考虑,有意识压缩信贷投放规模,将信贷资金集中投放在规模大、效益好的高端客户上,减小了对中小企业的支持力度。一些商业银行甚至撤销了在一些落后地区的分支机构。与此同时,近年来对农村法人金融机构清理整顿,也直接影响了农村地区的信贷供给水平。另一方面,改革开放使不少私营和个体经济得到壮大,其积累的民间资本迅速增多,但商业银行的存款利率一再下降,使人们改变靠利息取得回报的投资理念,地下钱庄的高利息诱引了大量民间资本。而拥有大量外汇的群众,因外汇黑市的价格高于银行外汇现钞买入价也愿意将钱投向钱庄。
从资金需求的角度看,近年来在沿海地区兴起的私营中小企业由于信用问题,向银行贷款困难,所以不得不转向地下钱庄寻求支持。使这些地区的资金需求矛盾日趋紧张。这些都给民间金融创造了生存的"土壤"。
地下钱庄的基本特点也是其得以生存的直接原因。地下钱庄都有着良好的"市场信誉",成为一种职业化的非法买卖据点。他们有着固定的地点、固定的客户和稳定的资金来源,再加上长期经营,使其"市场信誉"不断提升。那些想换取外汇的企业,只要将人民币送到他们手里或汇到指定的账号,很快就会收到钱庄为其兑换的外币。而那些需要人民币的企业,只要将外币汇到指定账号,也会及时得到高出银行牌价很多的人民币。换汇的人都说,到这里换汇方便快捷隐蔽,而且成本很低。并且交易方式很简单,往往是交易完成了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由于交易量巨大,他们的成本无形中也大大降低,因此吸引了不少企业前来进行交易。
治理地下钱庄的对策
地下钱庄作为经济领域客观存在的问题,必须引起监管部门的足够重视。总结近几年的监管实践,对地下钱庄的治理不应一概而论,全部使用封、堵、打等手段,而是应当视具体情况有堵有疏。
一方面,对于包括洗钱在内的非法金融交易,必须坚决予以取缔。建立健全各项相关法律法规,对这类活动切实做到有案必查、有查必处、有处必果,同时加强国际合作,在跨国贩毒、洗钱、走私等方面积极参与国际合作,冻结地下经济的国外账户,端掉其国外生产窝点,坚决严厉打击国内外一体化的地下钱庄活动。事实上,近来监管机构对地下钱庄的打击力度也是在不断加大的。去年8月份,在深圳成立了全国第一个 "反洗钱局",重点打击对象就是地下钱庄。自2003年3月《金融机构大额和可疑外汇资金交易报告管理办法》实施后,国家外汇管理局按"白"、"黑"、"重点关注"三类名单实行分类管理,去年3月-12月,下发各地外汇局需核查的名单(企业和个人)共对18279个进行初步核查,对经核查后属于外汇违规问题的,由外汇局进行查处,属于涉嫌洗钱犯罪线索的,移交公安部门查处。坚决果断的打击有效地遏制了地下钱庄的蔓延趋势。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地下金融体系的生存自有其道理,即使是银行体系高度发达的美国也难以避免地下金融体系的存在,并且,由于牵涉到诸多复杂的社会问题,也难以禁绝。因此,对于"土生土长"的民间金融活动,不能一味地采取打压的措施,而应当更多地采取疏导的方式,帮助民间资金寻找合法、高效的运用渠道。这里的关键是监管当局需要制定一个合理的转换条件以及建立对这些民间金融机构相对宽松但绝非纵容的监管环境。
近两年监管机构在这方面已经做出了一些有益的探索,首先是在全国选择了8家农村信用社进行了浮动利率的早期试点,从去年10月开始,在温州地区开展大面积的试点工作,温州地区357家农村信用社网点加入了这次规模空前的利率试点改革。实行浮动利率的各信用社根据当地资金供需、民间接待情况以及自身管理水平,可以比商业银行享受更多的利率浮动空间,存款利率最高可上浮30%,贷款利率最高则可比基准利率上浮70%,从2004年1月1日起,人民银行再次扩大了金融机构贷款利率浮动区间,农村信用社贷款利率最高可上浮到百分之百。监管部门这一举措的初衷之一,就是要平抑和引导民间借贷,打击民间高利贷行为,使地下资金走向合法化运用,增强正规的金融机构与民间金融抗衡的能力,维护农村的金融、经济和社会持续的稳定。其次是批准民生银行开办个人委托贷款业务。这项业务从民生银行浙江分行开始,逐步扩展到其他分支机构,这种新业务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借贷双方之间彼此信任,愿意发生借贷行为,可以通过民生银行办理委托贷款手续,银行从中收取千分之二的手续费;另一种是如果想放款的人还没有找到借款者,他可以把自己愿意借出的资金量和利率要求告诉银行,银行帮他寻找贷款客户,借贷行为完成后,银行向他收取手续费,同时,向借款人收取保证金。银行无论信誉还是操作规范、法律保护都大大高于地下钱庄。人们为了寻求法律保护,为了寻求自己资产的安全,为了寻求这种交易活动的合法性,避免被打击和取缔,自然愿意通过银行来做委托贷款业务。这样就打击了地下金融活动,用经济手段引导地下金融活动,这对于国家金融秩序的稳定和健康大有好处。如果这项业务开展顺利,将有利于满足中小企业的小额融资需求,同时也有力地打击地下钱庄的非法金融活动,从而实现监管部门通过银行信用引导民间金融活动和银行的行为相结合的目标。
当然,实行浮动利率和开展委托贷款业务的效果如何还需要在今后一段时间内继续观察,上述措施也不会是解决地下钱庄问题的惟一出路,监管部门将在疏堵并举的原则下继续探索更为有效的解决方式。(中国银监会 孙媛媛 谭震 孙晓明)
来源:[中国金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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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责任编辑:田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