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中国经济内需不足与降低外贸出口依存度的压力，人们似乎突然发现了尚未开发的市场金矿，都异口同声地说，要通过启动农村消费市场而拉动消费。“商务部的调研结论是，启动农村消费时机已经成熟。”其实，动起来的不仅仅是商务部，目前包括央行、财政部在内的多个国家部委，也正在研究推出有关进一步促进消费的政策措施。

　　此间人们同样记忆犹新的是，在2005年6月27日的中共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会上，胡锦涛就“建立资源节约型国民经济体系和资源节约型社会”谈了八点意见，他强调指出:“要优化消费结构，在消费领域全面推广和普及节约技术，合理引导消费方式，鼓励消费能源资源节约型产品，逐步形成节约型的消费方式。”温家宝总理在会上指出，中央和国家机关要首先带头，各级政府和所有公务员都要率先垂范，厉行节约，反对浪费。要积极创建节约型城市、节约型政府、节约型企业、节约型社区，务求建设节约型社会工作取得实实在在的效果。于是，节约经济再次成为经济生活中令人十分关注的重要话题。近几个以来，各大媒体一直都在大造建立节约型经济社会的舆论。

　　那末人们禁不住地要问，又想拉动消费，又想建立节约型经济社会，显然这是一对矛盾，拉动消费与节约经济就是一个典型悖论。

　　的确如此。消费可以分为两类：生产消费与生活消费。生产消费就是生产活动中对生产要素的消耗，生活消费就是人们对各类消费品的消耗。拉动消费，就是要在量上扩大，在质上提升消费。当然，目前我们所说的拉动消费主要是指生活消费。拉动消费，就是希望人们不仅在衣食住行的物质产品上买更多的东西，花更多的钱，而且在精神产品上（诸如旅游，教育，医疗，体育，音乐，甚至博彩）也花更多的钱。

　　那末，建立节约型经济社会，就是指在经济生活的全过程中，在经济社会的方方面面，要降低各项消耗，减少花费，节省能源，压缩开支，等等。这一切可以用“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来概括。节约，也可以从生产节约与生活节约两个方面来解读。生产节约，人们当前最为关注的是能源消耗，生产成本的降低，也是目前我们建立节约型经济社会的最大障碍。而生活节约，即艰苦奋斗，勤俭持家，目前大体已经与似乎我们相当遥远了。要完整地理解节约经济，就必然包括“节省每一个铜板”的内容。在能源日益紧缺的当今，节约经济更具有震撼力！

　　追溯起来，在经济发展的历史上，我们一直都被这一悖论缠绕着。计划经济时代，我们提倡艰苦创业，勤俭持家，一分钱掰成两瓣花；同时又要求企业多生产产品多为老百姓提供丰富多彩的消费品，又要求销售企业卖出更多的商品，这样可以创造更的利润。一方面要求少花钱（即少买东西），一方面又要求多卖出东西，多挣钱。现今我们碰到的问题，不过是传统悖论的一个新时代版本罢了。

　　许多人都想要绕开这一悖论，去寻找通幽之道。过去解决这一矛盾的思路是：国内大力发展生产，增加消费品产量，而将市场消化的任务交给国外市场去完成。即令是奢侈品，也没关系，中国人自己不背奢侈、浪费的“黑锅”。新世纪人们获得的新路径是：在生活消费上要拉动消费，鼓励居民多买东西多花钱，这样自然要增加居民个人生活成本；而是建立节约型经济社会上，是要强调生产节约，少花钱多办事，减少生产成本。如果作如是观，人们是不是可能认为这样理解过于机会主义了。何况，通过增加生活成本来减少生产成本可能实行起来也有相当的难度。

　　近来也有人提出，建设节约型社会并不等于消费节约，认为鼓励消费与节约经济并不矛盾。（梁小民《节约型经济不是消费节约而是生产节约》2005年8月15日《外滩画报》）十分凑巧，几乎与这篇文章发表的同时，温家宝总理在看望马钢工人时带头吃盒饭，并说了一句可成为全体政府官员铭记的话：：“我买一份饭。来点蔬菜和米饭。”（新华网合肥８月１５日电）。节约经济不包括消费节约，真令人大开眼界。难怪近来接二连三地发生什么“啤酒喷泉”事件，20万元的满汉全席事件。恐怕正是有了这种理论，才有都市“月光族”，才有“啃老族”。

　　究竟如何破解这一悖论，这是对我们理论智慧与管理智慧的考验。本文无意本人也难能给出一些建议，但作者的猜想是：从当代经济关系的深度上重新理解消费，可能会求解这一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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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建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