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宙重新定位：大象还在快跑

　　无论是面对公众，还是投资者，王建宙都不是那种能让人轻易忘记的人。

　　８月１０日，作为中国移动集团总经理的他刚刚交出上任半年多来的首份答卷。在中国移动（香港）公司公布的２００５年上半年业绩中，中国移动创记录的实现了收入１１４５亿元，较上年同期增长１６．８％，净利润２４０亿元，增长１９．８％。

　　这一业绩甚至连香港最为大胆的电信分析师也未能预计到。业绩公布当日，中移动在香港的股票上涨了７．３％，ＡＤＲ上涨了１２％，仅一天增加的４６２亿港币市值就超过了电讯盈科的全部市值。

　　而这并非王建宙所要的全部。在他眼中，更为重要的是：要让中移动这头已经快速奔跑多年的大象重新找回属于自己的希望。

　　“中期业绩证明了我们定位的成功。”８月１２日，北京金融街２９号中国移动集团７层的一间办公室里，接受本报专访的王建宙脸上洋溢着一种通信人久违的自信，“看！大象还在继续快跑。”

　　中移动不是“Ｕｔｉｌｉｔｙ”公司

　　“那时候，我们管理层感受到的最大压力就是资本市场对于中国移动的定位。”王建宙回忆起自己２００４年１１月１日正式加入中国移动集团时的情景。

　　王建宙说，中国移动１９９７年１０月在香港上市后，得益于国内移动通讯市场的高速发展，中移动也一直保持了高增长，盈利情况越来越稳定。但随着全球电信市场泡沫的破灭，投资者开始倾向于将电信公司看成“Ｕｔｉｌｉｔｙ”（实用型、公用事业型）公司——这种公司的特点是收入稳健、利润稳定，同时发展前景不明朗。

　　面对全球电信市场环境的不断恶化，中移动不再是投资者眼中的宠儿。电信分析师们纷纷认为，经过多年的发展，应该以“Ｕｔｉｌｉｔｙ”来定义中移动的基本面，即财务稳定，但缺乏增长。

　　正是由于资本市场的这种定位，中移动股价一直在低位徘徊，在王建宙正式加入中国移动集团的前一个交易日，公司股价为２２．５５港币，市值仅５７０．５亿美元。

　　有海外基金经理在与王建宙会面时就直言，虽然现在中移动每月还有数百万的新增用户，但由于他们的使用量低，对公司收入的贡献并不大。有投资者甚至呼吁中国移动放弃预付费用户的发展，转而专门为高端客户服务。

　　但王建宙坚持认为，中国移动不仅是拥有强劲现金流的财务稳定型公司，同时还是一个快速发展的增长型公司，“不要认为财务稳健的盈利型公司就没有增长。”

　　为转变资本市场对于中国移动的看法，在上任半年多的时间里，王建宙花了相当多的精力与投资者进行沟通：

　　今年２月，在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组织的一次大型投资者会议上，王建宙以“一个财务稳健，又有发展故事的公司”为题，向投资者全面阐述了中移动的新定位。

　　５月下旬，中移动邀请分析师、基金经理前往上海、武汉和昆明进行反向路演，“让他们进来看看我们还在快速增长。”王建宙说。

　　６月，中移动在香港举办数据业务演示会，并邀请内地的ＳＰ、ＣＰ向投资者现场解释中移动无线业务的发展。

　　８月１０日公布的中移动上半年业绩对于王建宙和整个中移动管理团队来说可谓一场“及时雨”。数据显示，中国移动不仅在收入和利润上均大幅增长，特别是ＡＲＰＵ值（平均每月用户收入）保持在了去年下半年的水平上，其后付费用户的ＡＲＰＵ值甚至由原来的１６７元人民币上升至１７６元人民币——一系列数据消除了多年来由于竞争过度造成中移动增长放缓的阴影。

　　８月１１日，中移动在香港的股票收于３５．２港币，市值８９０．５亿美元，一举超过ＮＴＴ ＤｏＣｏＭｏ成为亚洲市值最大的电信运营商。

　　三大驱动力

　　即便如此，一些分析师仍对中移动的增长潜力心存疑虑。“中移动多年来的高速增长得益于对母公司资产的不断收购，在３１省资产全部上市的情况下，中移动还能保持多快的增长速度？”中银国际执行董事吴维克表示。

　　王建宙对于这一观点并不担心。他说，即使将１０省份业务加入到中移动去年的报表，今年上半年利润仍增长２０％，收入增长１７％。

　　在他看来，新增用户、无线数据增值业务和话务量的增长将是中移动继续快速发展的三大驱动力。

　　王建宙承认，与欧美成熟电信市场主要靠数据业务驱动增长不同，公司目前平均每月３００万新增用户的话音收入还是中移动收入增长的最主要来源。

　　沿海发达地区仍是中移动增长速度最快的地区，尽管这些区域移动电话的普及率超过了７０％。今年上半年，广东省新增用户依旧达到４０５万，名列３１省新增市场的榜首。

　　但让王建宙“特别高兴”的是，中移动在中西部市场的发展速度明显加快了。以河南为例，由于移动电话普及率只有１５％，河南移动上半年的新增用户达到了１５０万，已经成为中移动的第二大新增用户市场。而四川今年上半年的增长数量也达到了１００万。

　　为保持这一趋势，王建宙要求东部地区的省移动公司将销售渠道向县以下拓展；在加大对中西部省份资本投入支持的同时，严格控制低话务量用户的成本；为进一步挖掘集团用户的潜力，中移动还将成立“集团客户部”，希望发展更多的跨省行业用户。

　　另一让王建宙“感到欣慰”的是，今年上半年，无线增值业务占总收入的比例已经从原来的５％－６％左右上升到１９．７％，与去年相比增长了４９．２％。这其中，除去传统的短信业务外，ＷＡＰ、彩铃、彩信等新业务都有较大的突破。“上半年ＡＲＰＵ值与去年下半年持平，无线增值业务的增长起了很大作用。”王建宙说。

　　此外，中移动现有用户的话务量还在继续增加。中期业绩显示，上半年中移动总通话分钟数增长了３８．３％，ＭＯＵ（每用户通话时长）增加了１４．４％。

　　“三个驱动力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还将存在，因此，我对中移动前景感到很乐观。”王建宙总结说。

　　与此同时，中移动还在积极考察海外市场，希望为公司下一步的发展注入更多的动力。

　　之前，中移动曾参与巴基斯坦电信的私有化竞标，虽然没有最终中标，但王建宙还是认为“锻炼了队伍”。从中移动刚刚制定的海外计划来看，公司海外拓展的重点地区将是新兴市场，而不是北美、西欧等发达地区。

　　王建宙认为，一些新兴市场现在的样子很像７年前中国的电信市场，中移动能将自己快速发展移动用户的经验拷贝到这些地区。另外，由于坐拥世界上最大的移动网络，如果中移动能将海外建网的采购纳入内地的采购体系，无疑将节约相当的成本。

　　王建宙的新目标

　　出色的业绩、定位的转变，这些都只是表征，至少现在外界还很难看出王建宙时代的中国移动和此前中国移动究竟有哪些本质上的不同。

　　但中移动确实在变，只是以一种更加潜移默化的方式在进行。“这半年多来，不仅是公司，我自己也在经历一个很大的转变。”王建宙感言。

　　此前，中移动尽管是世界上移动用户最多的运营商，但却很少有人将中移动和沃达丰、ＮＴＴ ＤｏＣｏＭｏ这些世界著名运营商相提并论。“他们被国内市场绑住了手脚。”香港一位电信分析师说。

　　王建宙最近为中移动提出的一个目标是：实现新的跨越。他希望中移动能进一步提高公司的核心竞争力，扩大自身的影响力。

　　在王建宙眼中，中移动应当利用网络规模上的优势，在移动通信的技术标准、技术规范和技术发展趋势上发挥主导作用。最近中国移动明确提出要考虑使用较先进的Ｒ４和ＨＳＤＰＡ作为３Ｇ的组网标准，就被外界视为王建宙这一思路的体现。

　　王建宙称，为进一步加强公司治理结构，公司已经按照美国“索克斯法”的要求，聘请会计师事务所、咨询机构和律师事务所为中移动管理层进行全面培训。目的是要使中移动的公司治理结构更加清晰、透明和减少不确定性，以求达到全球顶级大公司的治理水平。

　　另外，王建宙更强调发挥集团公司的主导作用。由于历史因素，中移动延续了中国电信二级法人的结构，省公司相对集团公司往往拥有更大的自主权。“尽管可以发挥省公司的积极性，但无疑没有完全体现出中移动的规模效应。”王建宙说。

　　作为“集权”的一种直接体现，中移动在今年对调了几位省公司负责人的职务。对那些早已习惯“安稳生活”的中移动地方诸侯来说，这绝对是一次大的震动。但王建宙本人并不同意集团公司过分控制地方公司的说法，他语调温和地说，“只是希望（对调管理层）能促进省份之间相互的经验交流”。

　　另一方面，中移动开始将设备采购的权限逐渐从省公司回收到集团公司，以利用中移动整体的网络优势来压低采购成本。“效果非常好。”王建宙说，“从报上来的数据看，今年的设备价格已经降低了１５％。”

　　然而，现在就轻言王建宙改造中国移动的举动取得胜利似乎还为时过早。

　　国家有关部门目前仍未就电信重组和３Ｇ牌照的发放提出任何明确的意见，从而导致中国电信市场在３Ｇ前夕充满了风险和不确定性。王建宙坦言，他现在也不能确认谁将是中国移动在３Ｇ牌照发放后的主要竞争对手。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使命，“只有提高中移动的核心竞争力，才能在环境变化的过程中保持自己的优势”。

(责任编辑：田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