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世界经济》编辑部主任。主要研究方向:国际金融、中国宏观经济。

    中国人民银行在7月21日公布了人民币汇率政策调整的公告。根据这一公告,人民币汇率制度告别了事实上的盯住美元汇率制度,改为实施"以市场供求为基础、参考一揽子货币进行调节、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这是中国迈向更加灵活的汇率制度的第一步。从这一公告来看,这次汇率政策调整和去年10月央行加息的风格是一样的,都是谨慎的微调,同时致力于长期的制度化建设。加息的背后是利率市场化,升值的背后是汇率制度更加灵活。

    过去人民币事实上是盯住美元,随着美元对其他货币的波动,人民币对其他货币也随之波动,这对于维护出口竞争力和稳定进口成本是不利的。尽管参考一揽子货币并不等于盯住一揽子货币,但是我们仍然可以预测,通过参考一揽子货币,人民币对外的贸易加权汇率更加稳定,中长期内对于保持出口竞争力与进口成本具有积极意义。从国际比较的角度来看,这种汇率制度和新加坡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实行的汇率制度甚为相似。新加坡的这种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被认为是非常成功的,因为其避免了新加坡元出现过度的浮动,比如,在东南亚金融危机期间,由于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的支持市价的干预措施,避免了新加坡元出现急剧的贬值,同时,由于汇率制度具有一定的弹性,也能够不断地在动态中调整汇率,避免汇率错置。

    新汇率政策的不利之处在于人民币对于美元的双边汇率波动较单一固定盯住汇率制度将更加频繁。中国95%以上的进出口贸易均使用美元计价,今后进出口企业要不得不学会为汇率风险负责。其次,现行的汇率制度仍然较为模糊。如果缺乏明确的汇率形成规则,将对企业的投资带来不利的影响,同时易于给其他国家指责中国操纵货币授以口实。最重要的是,模糊的汇率规则和远低于市场预期的升值幅度会进一步加剧升值预期,刺激资本流入。过度的资本流入将增加货币政策的操作难度,甚至可能使得汇率制度改革受到挫折。为了改变和引导人们预期,汇率形成的规则必须更加透明化。

    各种汇率制度分布在一条光谱上,完全固定的汇率制度在一端,自由浮动的汇率制度在另外一端。盯住一揽子货币的汇率制度更靠近固定汇率这一端,但是它只是一种过渡类型的汇率制度。中国汇率制度的演进,将随着外汇市场的发育、金融体系的改革、中国经济的健康发展越来越朝着更加灵活、更加有弹性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