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帆: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所长助理,《世界经济》编辑部主任。主要研究方向:国际金融、中国宏观经济。

    和任何一种重大的社会经济政策调整一样,汇率政策调整也会带来"赢家"和"输家"。汇率的变动和不同的汇率制度会影响到国内利益集团之间的收入再分配,利益集团的收入受到影响之后,必定会影响到他们的政策偏好及其在政策形成过程中的讨价还价能力,最终将改变国内政治博弈的均衡。

    在人民币汇率的两边,站着两群不同的人:当人民币升值之后,对出口部门会带来不利的影响,对于进口部门则会带来更多的好处。更一般地讲,贸易品部门会因升值受损,而非贸易品部门则会因为升值获益。升值之后,出口部门的价格相对上升,使得其竞争力下降。但是,人民币升值对出口的负面不能被过分高估。中国57%的出口是加工贸易,加工贸易从国外进口原材料和中间产品,再向国外出口最终产品。这部分贸易主要赚取的是加工费,受汇率波动的影响不大。对于一般贸易出口来说,那些竞争力强的企业也不会受到致命的打击,但是竞争力不强,利润空间已经很小的出口企业则会受到影响。出口部门的过度竞争带来了生产过剩、效益低下和环境污染,因此中国的出口企业需要面对结构调整的挑战。从日本的经验来看,日元在20世纪80年代不断升值,日本企业的竞争力反而在这一时期大为提高,甚至让美国人惊呼"日本第一"。这是中国的出口企业应该学习的。农业部门和农村也会受到影响,因为升值带来更多的进口,廉价的进口农产品冲击国内市场,使得农民的收入下降。民工还有很多是在出口企业的工厂打工,因此他们的就业和收入都会受到不利的影响。

    谁将从汇率调整中获益?如果说升值对出口商不利,那么进口商却能够从中获益。如果人民币升值,那些需要从海外进口原料和设备的企业将从中获益。人民币升值还有利于那些希望到海外投资的企业。人民币升值则使从海外融资的成本减少,也正好有利于企业偿还外债。更深远的是,升值对中国服务业的发展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机会。服务业在中国经济中的比重严重偏低,服务业中交通和通讯业的发展将大大降低企业的交易成本,卫生和教育业的发展将提高国民的人力资本,娱乐、美容等行业的发展将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如果资源过度流入出口部门,那么服务业将失去足够的资本和人力,现在,随着汇率的调整,贸易品和非贸易品的相对价格变得对服务业更加有利,因此服务业将获得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对于中国经济来说,这意味着更加平衡的经济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