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森

　　高油价曾经导致经济衰退

　　从历史上看，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石油价格暴涨同经济衰退的关系，如影随形。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石油输出国组织把油价从每桶3．5美元推进到10美元，6个月扩大了3倍，加上其它政策上的失误，美国经济深陷“停滞膨胀”。1979年的石油冲击，短短几年，油价从每桶11美元上升到30多美元（调整通货膨胀因素后，相当于今天的80美元），加上美联储的金融紧缩政策，美国经济再次衰退。1990年，在3个月中，石油价格从每桶20美元上涨到40美元，通货膨胀加剧，美联储抽紧银根，美国经济最终陷入温和衰退。

　　经济衰退之所以紧跟油价暴涨而来，是因为它会通过5种渠道给经济带来损害。第一，能源价格上涨削弱了消费者的购买力，在美国这个“汽车王国”中，汽油和燃料油涨价对消费者的冲击至为明显；第二，高能源价格通过高能耗商品和服务抬高核心通货膨胀率（去除石油和食品以后的通货膨胀率）；第三，能源价格冲击会恶化金融环境，使债券收益率和利率上升，并使股票价格下降，由此而给投资、消费带来负面影响；第四，高能源价格会挤压高能耗企业的利润空间，在这方面航空公司最为典型；第五，能源价格冲击会对企业和消费者的信心形成压力，在一定程度上挫伤消费者的购物热情。

　　多因素弱化油价暴涨冲击

　　历史会重演吗？回答这个问题，要对石油价格暴涨所处的微观和宏观环境进行分析，探查此次油价暴涨同过去有哪些相同或不同之处，在此基础上做出判断。

　　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是美国人接受了历次石油冲击的教训，节能措施加强，使保持经济增长所需能源减少。在美国，按照1996年美元计算，2002年生产一个单位GDP所耗能源仅为1970年的46％，节约了一半以上。因此尽管美国能源消耗的总量在上升，对经济的负面影响却相对减弱。

　　第二，虽然石油价格暴涨，但通货膨胀继续处于受控状态。7月份消费者物价指数上升了0．5％，与去年同期比上升了3．1％。能源价格上涨3．8％是主要原因，但食品价格只上涨了0．2％，是自2003年7月以来最慢的增速。去除石油和食品后的核心消费者物价指数，7月只上升了0．1％，与前两个月基本相同，其中服装价格下降0．9％，是抵消核心价格上涨的主要因素，进口国外廉价商品则是其主要原因。

　　第三，虽然美联储10次提高短期利率，但长期利率仍保持低水平。10年期国债券收益率只有4％左右，抵押贷款利率保持在6％以下。据分析，这种不寻常的现象，主要是因为全球储蓄过多，外国对美国的资金供应充分，其背景则是亚洲国家为防范金融危机而增多外汇储备，日、德等发达国家为应对老龄化而增加国内储蓄。因此，美国能从国际金融市场上借到大量资金，促成美国房地产业和汽车业的兴旺。

　　第四，汽油涨价虽然对美国人的情绪有所挫伤，但消费热情未减。一个重要原因是股市和房地产价格上涨所带来的财富效应，以及在住房升值后，通过产权再融资而借到的低息贷款，其数额在今年二季度达到了550亿美元之多。

　　上述因素弱化了油价暴涨对美国经济的冲击力，但油价升幅之高，相当于政府课征了大约700亿美元的税款，这必然要在经济上有所反映。格林斯潘7月在国会作证时说，2004年油价的上涨使当年GDP减少了0．5个百分点，预计今年会使GDP减少0．75个百分点，全年GDP的增幅将在3．75％—4％之间。不过，这种估计准确与否，最终取决于有无突发因素促成石油供求关系的变化，而这方面的不确定因素仍然很多。乐观的估计是今年年底油价将向每桶50美元靠拢，但也不排除重大突发事件加大供求失衡。据美国经济网站推算，如果石油每桶价格上涨到75美元，就会使美国经济逆转。

　　新能源政策旨在开源节流

　　8月8日，随着油价一再破纪录的暴涨，布什总统签署了一个长达1724页的能源法案。该法案旨在鼓励美国本土的能源生产，并促进消费者节约能源。法案规定，由国家在10年中拨款123亿美元，用于对新型核能电站的免税和贷款担保，开发清洁煤炭技术，发展风能。对于消费者，政府将给予使用汽油—电力混合型汽车的人以及在新老住房中使用节能玻璃和节能电器的人减免课税。同时，从2007年开始，延长夏令时间一个月。布什在讲话中对法案的近期效果保持低调，他说，这一法案不会在一夜之间解决能源问题的挑战，多数严重问题是几十年积累起来的，需要花许多年的努力来减轻其危害。舆论对法案的出台褒贬不一，支持者说法案对解决能源问题有利，环保主义者则说，它不过是给能源公司的一件新礼品，对促进再生能源没有新举措。尽管众说纷纭，法案中提出的应对能源困难的各项措施，对其它国家也是有一定借鉴意义的。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责任编辑：孙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