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矿问题,也许正在成为中国社会问题的一个典型标志。
这其中不断有权商勾结的内幕注释增长与发展的底细,有“宁可丢官决不撤资”的豪言彰明腐败阶层的决心,有赤贫者与豪富者构成的画面展现着社会的分化,最新报道又告诉人们,近年来针对煤老板的绑架诈骗案件屡屡发生,煤老板奢华背后的提心吊胆显示着社会安全的现状(9月26日《新京报》)。
煤老板们拥有煤矿,因而拥有进口豪车、顶级豪宅,也因而配备了狼狗、防盗系统和保镖,但仍然未能避免一次又一次被绑票。刑事犯罪总是令人愤恨,而绑架煤老板的犯罪却不然,从这类犯罪报道追问治安形势的人,远远少于追问财富来源与贫富分化的人。不只是煤老板,今天,几乎所有针对“富人”与“贵人”的犯罪,都会引起类似的反应。
安全问题因为涉及全社会的人身安全,理应占有极为重要的位置,现在其重要性却在不知不觉中已渐渐下降。在一般人眼中,安全问题已经成了一个需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的问题,它因为受害者身份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社会反应:如果受害者是富人与腐败官员,那么安全问题就几乎不再被认为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为什么他们不安全”的问题;只有受害者是普通人尤其是弱势群体,安全问题才是一个问题,而且此时它会变成一个关于谁应负安全责任的追问。这种“区别对待”,产生一个恒定的结论:无论如何,应该负责的是富人与一些官员。
社会分化不只是财富与权力分配的分化,而且正在成为人们自我意识的分化,它使每个人开始站队,运用站队的观点来看待社会,进而使人们在心理上不接受社会作为一个整体的存在。在人们的心目中,社会已分别化了,有富人与穷人,有富人社会与穷人社会。而社会,它有吗,它在哪里呢?
对立性的社会思维方式正在形成之中,它正是社会发展过程中缺乏公正性所产生的结果。煤老板因为过多的财富感到安全难保,矿工因为矿难频发仍安全感缺乏,大家都感到人身不安全,但谁能说这是同一种不安全呢?何况相对而言,老板的安全问题只是保镖够不够,而一个工人的不安全又是何其多种多样,除了基本不担心被绑票从而无须雇(当然也无力雇)保镖,他要担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这是巨大的差异,无形的界线分割着社会成员的共识,人们渐渐基于贫富、贵贱立场来决定自己的态度,发出自己的言论:富人被绑票了,会有人说“活该”;工头被伤害了,不少人会表示同情。劫富济贫的心理在生长,贫富对立的情绪在上升。
不断有人在提醒,针对富人的犯罪时常不再引起“民愤”,并不是“仇富心理”在发酵,而反映着“为富者仁不仁”的问题。我确实看到,在一般人心目中,今日的富者(或者还要包含贵者)的产生,往往并非靠让人心悦诚服的奋斗、努力与智慧,而是靠巧取豪夺、化公为私和不法勾结。富贵的合法性存在着巨大的疑问,使社会的不平之气淤积起来。
如果社会的不同群体没有基本的社会共识,没有基本的社会需要,没有基本的共同社会目标,社会不可能和谐。现在,实现社会公正已经受到重视,这自然是正确的选择,但验诸历史,不公平的得益者既已掌握了巨大的“先发优势”,会允许公正的实现吗?这是一个问题。而另一个问题是,那些已经有过巨大丧失的人们对社会公正的期待,怎么实现呢?这两个问题的回答,让人感到希望无限,也让人感到忧心忡忡。
□刘洪波(湖北媒体从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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