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特别采访组 长沙、北京、滨州联合报道

　　“所有带毛的都不放过。”这句并不恰当的话准确地表达着湘潭人的决心。

　　在出现禽流感疫情20天后，10月27日，发生在湘潭县射埠镇湾塘村的疫情被扑灭。至此，发生在内蒙古呼和浩特市、安徽省天长市、湖南省湘潭县的三起禽流感疫情已经全部扑灭，10月28日，农业部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发布会上宣布了这一消息。据卫生部通报，目前没有发现人感染高致病性禽流感的病例。

　　禽流感对中国的第一波攻击正在过去。但是，真正的考验也许还没有到来。国家首席兽医官贾幼陵说，我国完全阻止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的发生是不现实的，一些省份仍有发生疫情的可能。不过他说：“目前我国完全有能力在发生疫情后迅速控制和扑灭疫情。”

　　政府总动员

　　10月25日，国家禽流感参考实验室最终确诊，湖南湘潭县湾塘村发生H5N1亚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农业部随后向外界公告了这一消息。这已是中国宣布发现疫情的第五个省区。

　　地处涟水和涓水交接处的湘潭县射埠镇，气候温和，山清水秀，是两条候鸟南迁路线的重要中转站。当地的兽医部门和农业厅的专家介绍，这次禽流感初步怀疑为候鸟迁徙带毒所致。湖南省兽医总站的副站长吕晓星说，省内各地的监测站点报告表明，今年是候鸟非正常死亡最多的一年。

　　同一天下午，在北京，卫生部办公大楼14层。卫生部卫生应急办公室主任陈贤义正在打电话给一个禽流感疫区的卫生防疫部门，他问：“今天试纸检测的情况怎么样？临床大夫检测的情况怎么样？”

　　陈贤义刚刚从一个国际禽流感防治研讨会上赶回来。他领导的卫生应急办公室，又名“突发卫生事件应急指挥中心”，是国家处理突发性卫生事件的核心部门。正是在这里，陈贤义几乎是同时接到了农业部和前方卫生防疫部门的通知，得知国内有地区发生了禽流感疫情。

　　卫生部关于禽流感方面的疫情有两个信息途径：农业部协同通报和卫生部直属卫生防疫部门的通报。在疫情发生的时候，两条通道都会向卫生应急办公室及时通报。

　　他说：“我们现在有一个疫区日报制度，我们每天都会收到下面传来的报告，现在对于此类疫情的控制还是有条不紊的。”

　　陈贤义出席了28日的新闻发布会。他表示，之前湖南报告的不明肺炎死亡案例并非禽流感传染，“对患者的标本进行了禽流感的实验室检测，结果均为阴性”。

　　陈贤义说，目前只有家禽感染，还没有传染到人的情况，所以现阶段的主要任务还是农业部在负责，卫生部主要协同农业部来做一些事情，“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于接触到家禽的高危人群进行重点的检测和防护。”

　　在农业部直接负责此次禽流感防控的就是贾幼陵。贾是农业部的兽医局局长，中国国家首席兽医官，也是去年国内发生禽流感疫情时的新闻发言人。10月26日，记者在兽医局局长办公室见到他时，他正在给疫区当地的畜牧部门打电话，这个电话打了足有10分钟。他在电话中交待：“再对试纸进行严格的检验。”

　　农业部值班室的工作人员对记者说：“这些天贾局长确实很忙，今天就有安徽方面来汇报禽流感情况的人在等他。农业部在得知消息后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宰杀有嫌疑的家禽，切断传播途径。”

　　10月28日，贾幼陵在国务院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承认，今年的情况是比较严峻的。首先是今年候鸟活动频繁，而且候鸟带毒比较严重。全球有八条候鸟迁徙路线，中国有三条，这三条路线几乎覆盖了中国的全部领域。现在正是候鸟往南迁的季节。而且，中国的饲养方式以散养为主，有60％的家禽是散养的，和东南亚很多国家是类似的，防疫难度很大。

　　格杀勿论与严防死守

　　10月12日，射埠镇湾塘村和平组的老刘发现自己养的数百只鸭子当中，有几只已经死亡，其他剩下的也都蔫成一团。随即赶来的动物防疫站的乡防疫员感到了不同以往的严重性，立即向上级防疫部门报告。

　　18日，死亡家禽被送往省城长沙进行禽流感检测。在初步做出怀疑禽流感的判断之后，农业厅等机构和相关部门开始按照《应对流感大流行准备计划与应急预案》和《突发人间禽流感疫情应急处理预案（试行）》进行各项防范准备。

　　在捕杀的同时，当地防疫部门紧急动用储备疫苗对受威胁区全部43750只家禽进行紧急免疫接种。并由卫生部门对参加捕杀、接种等释动的疫情接触人员建立跟踪档案。

　　26日，在卫生部和农业部派出的专家小组指导下，疫区最后的捕杀接种工作完毕。27日上午，湖南省卫生厅宣布，湾塘村的禽流感疫情已经被扑灭。根据应急预案，从当日起算，21天之内如果没有新的疫情出现，将解除疫区封锁。

　　在湖南省湘潭县，在安徽省天长市，在呼和浩特市赛罕区，三至五公里范围扑杀是最果断的行动。根据农业部10月28日的通报，三地共扑杀销毁13.8万只各类家禽。

　　在2004年经历了禽流感之后，湖南省专门拨款近4000万元完善乡镇级的防疫建设，在湖南每个乡现在都有最少三名直接受财政补贴的防疫员。湖南省兽医总站的副站长吕晓星说：“这种基层体制建设起了作用，所以我们这次反应很快。”

　　在山东，华康食品有限公司的主厂区一片灰色，连一根草都没有。为了避免飞禽落地，不仅厂区内全无“生机”，方圆一公里也看不到任何树木。

　　华康公司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屠宰加工企业之一。目前三个封闭式养殖小区220个大棚内共存养65万只鸭，农户散养合同鸭120万只。这段时间华康已经封厂，职工不再允许轮休，直到这次禽流感过去。

　　“从脱离母体到进入孵化器，每个蛋都要进行五个环节的消毒。”正在孵化间入口忙活的技术员小张说。稍后，他带着“全副武装”的记者依次穿越更衣室、洗澡间、消毒间，进入嗡嗡作响的孵化间，然后回到更衣室——这条每天必经的线路是“不可逆”的。

　　山东省政府日前已经召开紧急会议，要求所有禽类必须实行强制免疫，蛋禽、种禽、水禽三大免疫重点免疫率必须达到100%。不仅是山东省，在五省区禽流感疫情发生后，临近的省份及飞禽越冬迁徙区的省市开始严防死守，监控沿途的自然保护区、湿地滩涂、大型水库，禽类养殖场及产品交易市场也成为防控对象。

　　但是这并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在10月28日的发布会上，贾幼陵坦率地说，我们虽然有很好的防治技术，也做了大量的工作，但是工作是不平衡的，有些地方的免疫力度还不够。从现在来看，当时免疫密度非常低的省份现在发生的疫情比较多。

　　疫苗企业备战

　　在政府总动员的同时，与防治禽流感相关的企业也准备着。高奇志说，“在2004年２月－５月爆发的禽流感危机中，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都已经汲取了经验。”

　　高是中牧股份的董秘。2004年２月发生禽流感后，中国宣布紧急防疫，确定10家定点资格企业，统一调拨产品。中牧股份下属的郑州生物药厂及南京梅里亚动物保健有限公司被紧急安排为生产高致病性禽流感灭活疫苗定点企业。两个生产基地合计禽流感疫苗的总产量达50亿羽份。占全国疫苗总产能的15%。

　　现在，中牧股份集团下属的两家疫苗生产企业还处于常态生产，并没有接到紧急调拨的指令。高奇志说，国家在指定定点疫苗生产企业的时候已经对产能和储备作了估算，不会出现去年那样的需求紧张局面。

　　为保障疫苗的供应，中国共批准10家取得GMP证书的疫苗生产企业生产禽流感疫苗。此外，我国政府还将批准3家较大的禽流感疫苗生产企业组成国家禽流感疫苗储备库，以预防禽流感的再度出现。

　　在北京，市疾病预防控制中心已储备了漂白粉30吨、消毒片200箱以及防护服5000套、口罩20000个。石家庄制药集团远征药业销售部工作人员则表示，公司消毒剂产品储备充足，估计不会出现SARS期间那样的紧张局面。

　　从预防的角度，相关企业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但治疗药品的缺乏仍是一个遗憾。

　　罗氏制药公司的“达菲”是世界卫生组织惟一指定的可以治疗人感染禽流感病毒的药物。世界卫生组织建议，每个国家应该准备足够该国1／4人口使用的抗流感药。按此比例，全球应储备15亿份的抗禽流感药。然而这种药物生产周期长，而且价格不菲，更由于罗氏对达菲专利的暂时垄断，一旦疫情大规模暴发，罗氏即便是紧急扩充产能也可能是孤掌难鸣。在北京，罗氏政策信息部的工作人员说，外界的压力正迫使罗氏总部紧急讨论对策，“根据形势的发展，预计近期总部会给出一个说法”。

　　（撰文：宋铁军 采访：本报记者　张轶骞 张庆源 肖可 尹永铸 黄锫坚　见习记者 巫楠）

(责任编辑：谢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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