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行在港上市,喝彩声中又出现了一系列新问题:定价是否合理?引进战略投资者值不值得?国有资产流失没有?
“疑问是件好事,反映了人们对金融改革的关心!”坐在建行总部22楼建行董事长郭树清的办公室里,谈话从质疑开始。
质疑一:建行上市超额认购那么多,说明价格卖便宜了。定价时,建行充分考虑巨大的网络、品牌、客户等无形资产了吗?——
筹资700多亿元,是赚是赔?
问:金融界称,建行上市是全球资本市场近年来最成功的一次公开发行,但也有人反对。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郭树清:经过一段平稳运行后,我们的股价开始上升,价值约12亿美元的超额配售成功实现,总的筹资额达715.8亿港元。每股市净率1.96倍,市盈率14.7倍,达到甚至超过一些国际最先进银行的即时交易价水平。
建行上市后交投活跃,但绝大多数交易围绕发行价,没有暴涨暴跌。天时、地利、人和汇合在一起才形成了这个结果。
问:建行的股价可以卖得再高一些吗?
郭树清:这次建行股票的香港公开认购超过40倍,国际机构超过9倍,但远不是最高水平。我们提过两次价格,投机的空间已经很小,不可能像某些朋友想像的那样,提到只剩一倍多认购的程度,那样就很可能流盘、失败。
质疑二:对美国银行来说,几十亿美元的价格卖得太便宜了。建行在国内拥有网点1.4万家,在中国金融市场的份额为12%,花20多亿美元就堂而皇之地进来,等于让美国银行坐享红利——
美国银行占了多少便宜?
问:美国银行和淡马锡这2个战略投资者入股建行时的价格都明显低于公开发行的水平,这是否意味着他们占了我们的便宜,或者说我们把建行给“贱卖”了?
郭树清:美国银行入股的市净率是1.15倍,卖给淡马锡的价格更高一些,为1.19倍。初一看,这与发行价市净率1.96倍相比,差得很多,但只要稍微留心就不难发现,这两个价格之间存在着紧密联系。
中介机构和投资者一致认为,建行的投资亮点之一是有国际著名金融机构加盟。战略投资者会改善公司治理,会带来技术支持,会与我们共同面对未来的市场风险,这些都是无形资产性质的收益。仅就转让价格而言,也大大高出账面净资产,特别是考虑两家机构还承诺以公开上市时的价格买入一部分股份,平均算下来,更要高出许多。
问:有人说中建两行在与战略投资者签订的协议中,有我们对外方单方面的担保承诺,还有的条款似乎也是对外方比较有利,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树清:这是误解。在协议形成过程中,双方常为一个细枝末节争得天昏地暗。
就建行的情况来说,谈判将近完成时,外部审计师还没有对2004年的财务报告正式签字,外方就提出,能否让我们保证有关建行的财务数据是完全真实的,如果将来发现有虚假并造成一定数量的损失,且经中国的法律程序判定后,须给予赔偿。
我们用一个发生概率几近为零的赔偿承诺,为国家和发起股东换来实质性利益,这个担保在上市后已不再有什么实质性意义了。
质疑三:国外资本入股中国的银行,除了追逐利润外,更长远的目标是控制中国的金融企业和金融产业。外资银行进入我们的银行后,将轻而易举地掌握国有银行的核心信息和弱点,将来打败我们——
外国资本会控制我们国有银行吗?
问:有人担心,建行以全流通方式上市,可能会导致外国资本控制国有商业银行,或者国有控股地位下降。你以为呢?
郭树清:按我的理解,首先,国家会对主要银行保持绝对控股地位,这个方针不会改变。其次,建行大股东,无论是汇金公司,还是美洲银行、淡马锡,都有持股锁定期,与一般投资者不同,不是他们想卖就卖的,市场不会因全流通而剧烈波动。第三,最大的外资股东美国银行已经声明,其在建行的股份最高为19.9%,这已写入合作协议,而且受法律约束。
现在我们的股权结构情况是,海外机构和个人持股占25.75%,国有控股占74%以上,即使以后美国银行行使期权再买10%左右,国有控股仍将在60%以上,占绝对优势,不会发生外资银行占据主导的问题。
问:也有人说,外资银行入股后,为明年全面放开市场准入后打败我们提供了利器。有这种可能吗?
郭树清:就建行而言,我不认为有哪家外国银行可以在中国的市场上打败我们,至少在可预见的将来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我们的弱点,外国银行不用花钱入股就很清楚,何谈隐瞒?商业秘密是另一回事,董事自然会知道其履职所需的信息,但必须依法承担责任,至于大量的客户信息,我们不仅没有义务向投资者提供,相反还会严格保密。两家战略投资者不派人参加管理层,他们还正式承诺,不从事与建行竞争的业务。
质疑四:中国金融业是高利润行业,正在争先恐后引进战略投资者和争取海外上市的银行,是将巨额财富拱手送到境外——
中国现有银行不是金山也非废墟
问:银行业的新一轮改革浪潮是不是有点操之过急?
郭树清:中国金融业改革的必要性和紧迫性怎么估计也不会过高。
金融业仍然是整个国民经济的薄弱环节。不把金融体系整治好,国家经济的持续快速增长就可能中断,甚至可能遭遇危机。
中国的银行不开放,不引进战略投资者,也并不是绝对不可能自己搞好,但时间上可能要更长些,效率上可能会更低些,中间的不确定性就会更大些。战略投资者的进入,可以加快公司治理结构建设,可以使我们少走弯路。
我们应该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中国现有的银行既不是金山也不是废墟。如果不真正从机制上脱胎换骨,那么国内许多银行所具有的价值不仅不能够为正值,反之可能为负值。 (责任编辑:王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