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奎：养老金问题难掩安倍修宪情结

　　最近，安倍首相决定将原定于7月22日举行的参议院选举推迟一周至7月29日举行。曾经坚定地表示这次选举要以“修改宪法”作为“争点”，并强促国会通过关于修宪的“国民投票法案”等，步步为营地为修宪做准备的安倍首相，考虑到养老保险记录混乱问题已经引起了国民的高度关注和担忧，不得不在事实上转向以“养老金问题”作为此次参院选举的“争点”。

　　日本的社会保障制度，主要包括医疗制度和养老金保险制度，这两个制度关系到国民的切身利益，因此，围绕这两个制度的改革一直是国民最关心的问题。日本的养老保险制度可分为三个层次：国民养老金、厚生养老金和共济养老金。以农民、自由职业者、家庭主妇或20岁以上的青年学生为对象的国民养老金，资金来源于个人缴纳的保险费和国家财政预算；以企事业职工为对象的厚生养老金，由个人和企业对半分担；以国家公务员、大学教师和地方公务员为对象的共济养老金，资金则由个人和政府对半分担。

　　长期以来，由社会保险厅负责的养老金管理相当混乱，特别是在1997年针对养老保险号码“一人多号”问题，改为实行统一的基础养老金保险号码制度之际，在录入保险缴纳记录过程中出现了大量记录遗漏问题，致使很多已经缴纳保险的人到该领取养老金时却领不到，这在国民当中引起了很大的不安，社会上出现了“在成为（安倍所称的）‘美丽的日本’之前，首先希望日本成为一个别让大家感到不安的国家”的意见。

　　在此背景下，自民党、民主党等政党围绕养老保险记录遗漏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这个问题也成为民主党等在野党批评政府和自民党的一个热点问题。在参议院选举即将到来之时，各政党使用最频繁的词就是“为了国民”——自民党声称自己争分夺秒强行通过“社会保险厅改革特别法案”，是“为了国民”；民主党等要求首先彻底查清5000余万或6000余万养老保险缴纳记录无法确认问题，也是“为了国民”。

　　其实，当自民党领导人一再批判民主党利用记录遗漏问题“煽风点火”是出于“党利党略”的时候，在安倍内阁促使社保工作人员加班加点“消灾灭火”、竭力减轻记录遗漏问题对选举影响的努力中，明眼人同样感受到了“党利党略”的强烈动机。

　　2004年7月，自民党因为养老金问题在第20届参议院选举中遭到失败，自民党赢得49席，未能守住51席的“攻防底线”，这对自民党来说可谓是记忆犹新。自民党之所以在3年前的选举中失败，主要原因就在于多数国民对自民党2004年6月在国会强行通过养老保险金制度改革法案（其中包含“增加养老金缴纳比例”、“降低领取额”等内容）感到不满。

　　总之，尽快促使养老金问题这块“烫手山芋”赶紧降温，充分利用执政党在众议院和参议院均占优势的机会，强行通过一系列体现“安倍色彩”的法案，这才是声称推迟选举也是“为了国民”的安倍首相和自民党的真实动机。

　　当然，安倍调低“修宪”调子，将“养老金问题”争议置于最重要地位，只不过是应对选举的权宜之计，并非意味着他要放慢修宪步伐。安倍内阁上台以来，出于自己的国家主义理念，实现了对教育基本法的修改，解决了这个“60年来的悬案”；其后又将防卫厅升格为防卫省；并在5月强行通过了有利于推动修宪的“国民投票法”，设立了推进“行使集体自卫权”的“有识者恳谈会”；在自民党最近公布的参议院选举公约中，虽然突出了养老金和社会保障问题，但“在2010年向国会提出宪法改正案，展开制定新宪法的国民运动”，仍是重点政策之一。安倍本人在不得不强调以“养老金问题”作为参议院选举的“争点”的同时，时不时地依然把“修改宪法”作为选举的一个“争点”。

　　与自民党口口声声“为了国民”相对照，安倍在上台以来大力推进“修宪”的过程中，最常用的一个词就是“国家”。修改和平宪法，摆脱战后体制，根本目的就是实现做“政治大国”和“普通国家”的目标。换句话说，修宪就是“为了国家”。

　　“为了国家”与“为了国民”之间能否画等号，取决于为政者头脑中的“国家”构想究竟是不是真正符合本国国民的根本和长远利益的“国家”。

　　战后日本和平宪法曾给日本带来了空前的和平繁荣时期。然而，作为一部制定于60年前的宪法，依据形势变化修改或增加某些条款（这正是公明党提出“加宪”主张的理由），本也无可非议。但自民党的目的，主要在于修改作为和平宪法核心的第九条中的第二款，以使日本能够名正言顺地拥有军队，从而可以名正言顺地“能与同盟国美国的军队一起作战”。其实，这个目标早在上世纪50年代后半期就由当时的首相岸信介提出来了。假设岸信介那时果真实现了他的“修宪”宿愿，那么在上世纪60年代，作为美国同盟国的日本就有义务派兵越南，与美军“一起作战”。当前，虽然赞成修宪的民众越来越多，但大多数日本国民并不赞成修改宪法第九条。从这个意义上说，基于国家主义理念和“普通国家”目标的“为了国家”口号与“为了国民”这一口号之间，在字面上虽然仅差一字，在实质内容上却很可能是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