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权力应有边界意识

　　近来似乎是官员公权私用丑闻曝光的高峰期。继湖南省株洲市天元区教育局长同学会找女教师“三陪”、河北省晋州市国税局长在国税大楼大摆豪华婚宴后，媒体又爆出湖南新化城管局官员招47名亲友进单位的丑闻，这些人均未经统一公开的招聘，其中不乏县城管局局长的夫人、相关领导亲属甚至保姆的身影。

　　该局一官员接受媒体采访时称：照顾一下自己的亲属和关系户，这也是人之常情啊。新化城管局和某些官员的这份坦然令人感觉到：他们不是明知违法而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是在“以局为家”的日常习惯中熏久后，法律嗅觉已变得非常迟钝。当许多同行都在这样做，当身边的各部门都在这样做，当有人这样做根本不会受到法律惩戒，他们的思维就已经被公权私用的潜规则彻底洗脑了，久而久之，他们就把“安排家人进自己的地盘”公然当作“人之常情”了。

　　公权私用的丑闻频频曝光，而且私用者理直气壮地觉得这是“人之常情”，这个现实说明公权缺乏有效的制度约束。我们的许多官员存在一种集体性的权界无意识，缺乏公权不能办私事、公权不能侵犯私权的权力边界意识。反而骨子里有一种公权私有的观念：既然我坐到这个职位上，这个权力可以支配的资源和福利就都属于我；既然是我的地盘，让自己的家人和亲属沾光也就天经地义，让几个女下属陪舞、在自己地盘上大办女儿婚宴，也就毫无心理障碍了。

　　如上种种，令我想起了前段时间刚因“女友门”下台的世界银行前行长沃尔福威茨。因为涉嫌替其女友丽莎大幅升职和加薪，他被由七位世行董事会成员组成的道德委员会裁决为触犯了利益冲突的原则。尽管老沃一再辩称加薪符合世界银行相关规定，但最终还是灰溜溜地引“羞”辞职了———道德委员会所以紧追老沃不放，就因为他的行为触犯了“权界”这个西方政治最看重的核心价值。官员犯点儿生活错误可以容忍，有点道德瑕疵可以谅解，但在权界意识上是零容忍的，他们把公权私用当作公权力最大的恶。

　　权界意识应是一个法治社会中官员最基本的职业规范，也是核心规范；制度应以零容忍的态度培育权界观念———可一起起丑闻暴露出的，恰恰是我们在这方面的制度缺陷，在制度对公权私用无原则的纵容下，公权成为领导的私人物品，部门权力成为几个人的私人地盘，以至于许多官员在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了基本的羞耻感。

　　总有人说我们的法规对官员管得太松，其实不松，很多方面甚至相当严厉，但严厉得常常不在关键、核心部位，仅仅在边缘义务上营造了一种严治幻觉，缺乏一箭封喉、用在刀刃的那种严。什么是用在刀刃上的严呢？正像世行在处理老沃问题上那样，对公权私用的行为零容忍，那才是刀刃上的严。官员有了基本的权界意识，有了起码的公权意识，一切善治和官德才有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