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率市场化进程应由中国政府来决定”
澳大利亚央行行长格兰·斯蒂文斯访谈录
格兰·斯蒂文斯(Glenn Stevens),现任澳大利亚储备银行行长。1980年加入储备银行研究部,在上世纪90年代担任多项高级职务,包括经济分析和国际部的主任,从1996年到2001年,担任行长助理(经济),负责储备银行行长和董事局的经济和政策建议。
格兰·斯蒂文斯是澳大利亚储备银行董事局主席和支付体系董事局主席,同时是金融监管机构理事会主席、儿童金融市场基金会主席,并担任阿尼卡基金会董事。他是新南威尔士州大学商学院咨询理事会成员,香港货币政策研究院咨询局主席。
8月15日,澳大利亚央行行长格兰·斯蒂文斯在堪培拉接受了中国财经记者访问团的采访,就汇率改革、金融危机以及全球流动性过剩等问题谈了自己的看法和观点。
记者:你怎么看人民币汇率小幅渐进升值?澳大利亚汇率改革的经验对中国有何借鉴意义?
格兰·斯蒂文斯:我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但是我已经注意到,人民币最近确实在小幅升值,我认为这是符合逻辑的发展,因为中国经济的基本面是非常强劲的,而且我个人认为,长期来讲中国将成为经济大国,所以货币变得非常强劲是很正常的。
至于澳大利亚汇率改革的经验,简单来说,我们几乎尝试过每一种汇率体制,首先是和英镑挂钩,然后和美元挂钩,再后来就是实行一篮子货币计划,之后是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到后来是实行每天由官员调整的汇率制度。但是在实行过程中,我们发现由官员调节汇率并不可行,于是最后我们采取完全自由化,由市场决定的汇率制度。当然,这是25年前也就是1983年发生的情况了。在澳大利亚,人们广泛认为,一个浮动的汇率制度对我们国家的经济是有好处的,因为它帮助我们的经济根据市场实际情况作出相应的调整,使我们在经历国际上的一些事件时会变得更加顺利。
记者:你是否认为加速利率市场化是最优选择?
格兰·斯蒂文斯:我觉得从长远来说,它应该是符合中国经济利益的,对经济发展有好处,但其进程应该由中国政府根据中国的经济发展现状自己来决定。
记者:对全球流动性过剩的问题您有何看法?有什么经验?
格兰·斯蒂文斯:澳大利亚是资本净输入国,从全球各地来到澳大利亚的剩余资本,包括来自亚洲的资本都来到澳大利亚,主要是因为这里的回报比较有吸引力。我们一直以来每年都是资本净输入国,自18世纪欧洲人进入澳大利亚以来一直是资金净流入国。我们的国家年轻、人口少,经济增长快,经济整体面好,因此对全球的资本很有吸引力。
记者:澳大利亚是否出现过典型的流动性过剩?除了利率之外是否还有其它的调节措施?
格兰·斯蒂文斯:我觉得这应该是关于资本流量控制的问题。我们曾经对资本流动进行控制,但是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后来发现这些办法并不是很有效,人们总是能找到方法来规避这种控制。我认为汇率浮动、资本自由流动对资本是有吸引力的,而控制并不能真正控制住资本的流入。
我认为,国民有自由投资的权利,我们的基本理念是:公民可以把钱投到他们愿意投到的地方,外资也有权利这样做,这是自由的资本市场,是我们多年来一向采取的政策,因此,我们不太有可能再增加对资本流动的控制。
记者:有一个比较复杂的问题,中国利率还有汇率都没有市场化,您个人认为哪个先市场化更好?
格兰·斯蒂文斯: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是否能给予周全的回答。或者这样说,根据我们的经验,我们发现,要想全面控制好货币政策的话,要靠市场决定汇率才能掌控货币政策。我们的经验是,当时,在汇率没有自由浮动之前,联储很难用好货币政策,之前各种努力受到很大挫折,因为我们不了解银行体系中到底有多少钱。直到我们在实行汇率浮动之后,联储才能精确了解银行体系资金情况,只有在汇率浮动后我们才做到了,此前是很难掌控的。
记者:汇率完全浮动和资本账户开放的顺序应该如何?
格兰·斯蒂文斯:我也无法坐在悉尼就回答的了。这个决定应由中国政府做。
记者:澳大利亚的资本账户是否完全开放的?
格兰·斯蒂文斯:是的,只有极少数例外。资本可以自由进出澳大利亚市场,随投资者的意愿,包括外资。政府有权干涉某一家公司的交易,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澳大利亚只有极少数的特别的案例,政府干预公司的交易,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记者:资本账户开放在汇率浮动之前还是之后?
格兰·斯蒂文斯:在汇率彻底浮动之前有部分放开,剩余的对于资本账户的控制在汇率浮动时就全部放开了,所以我们对资本账户放开和汇率自由化是同一天实现的。
记者:澳大利亚的房地产、资源价格上涨,制定货币政策是否应考虑资产价格上涨呢?
格兰·斯蒂文斯: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全球央行有很多辩论。资源价格非常高,澳洲股市上涨,但今天有所下跌,因为前一天华尔街股票下跌;房地产就相对复杂,悉尼有些地区价格下跌,有的在上涨,不是一个简单的画面,但前几年价格上涨是确实的。
货币政策肯定要考虑到资产价格的变动,尽管我们并不寻求特别针对某一类资产价格的变动,我们的总体目标是要考虑消费价格和通胀。
记者:一周前,澳大利亚提高利率是否主要是因为通胀?
格兰·斯蒂文斯:是的,我们的一些数据表明通胀超出预期,除此之外经济发展比预期增长强劲,有潜在的中期通胀压力,所以我们小规模的上调了利率。我们发了声明解释这个情况,几天前发了一个有关经济情况的说明。
记者:澳大利亚经济持续十多年发展,有何经验可以分享?
格兰·斯蒂文斯:中国也连续很多年增长,而且速度比我们快,看看你们有什么经验和我们分享。我们努力建立非常审慎的宏观财政货币政策,在微观经济结构方面政府努力构建良好的经济金融架构,如劳动力、房地产、金融市场,保证这个市场的有效性和好的回应性,这是我们增长的重要方面。
记者:如何看待美元贬值和美国次级房贷风波对全球的影响?
格兰·斯蒂文斯:对于汇率问题,我没有什么要评论的。次级房贷市场的事情已经好几个月了,我们正在评估有多少资产是暴露在风险之下的并做出相应调整,当然其中还有很多不确定性,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时期,我相信随着时间能够得到解决。
记者:对中国经济由偏快转向过热有何看法?
格兰·斯蒂文斯:这个问题是每个国家在不同时候都可能遇到,通常做法是央行缩紧货币政策,这也是中国央行正在做的,至于这些措施是否有效还为时过早,要等待时日。我很同情他们遇到的问题,目前他们也只能这么做,这也是央行的责任。
记者:您最近谈到避免出现亚洲经济危机,您是基于什么来谈这个问题的?是否还有出现危机的可能性?
格兰·斯蒂文斯: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当时不一样,资本流入东亚,不仅是中国。实际上许多外资也流出亚洲市场,流到发达国家,东亚、东南亚外汇储备充实,超出需要的外汇储备量。如果出现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的话,大多数亚洲国家准备更充分了,也应该说有抵抗能力。
你提到我的说法是在一个发言中,实际上不是再发生金融危机,亚洲国家能否应对得了的问题,再发生危机可能是不同性质的,反而有可能会在富裕国家爆发,因此,我们都需要做好准备,要有足够的力量来抵抗各种各样的危机。
记者:如果在富裕国家爆发是什么原因?是因为资本流入到富裕国家吗?
格兰·斯蒂文斯:部分可能与资本流入有关。应该说我们也是有过先例的,在美国这样的发达的资本市场,人们愿意冒险,但有时风险超出他们的预期,当然还没有引发全球性的危机,但显然对全球产生了影响,不是来自新兴市场的,是来自全球最发达的、复杂的资金市场的。所以,我想说的是这种冲击不仅可能来自新兴市场,也有可能来自成熟市场。我们不应该认为所有的震荡都来自新兴市场,也可能来自富裕国家,这种冲击会影响到全球的稳定性。我们不能说上一次发生的战争而准备下一次战争的武器。
所以,我强调说,我们要增强抵抗力。在亚洲国家,尤其是新兴市场,应该有稳健的财务系统、金融系统,增强汇率灵活性,同时有管理良好的宏观经济调控的管理架构,这样对抵抗危机是有帮助的。
记者:你如何看待央行的独立性?
格兰·斯蒂文斯:央行的独立性在判断通胀问题的可信度上是非常重要的,这点在亚洲国家它的重要性没有向西方国家显现得那么强烈。央行的官员应该是经过培训的职业人士,当然是在政府所规定的框架之内有自己的空间来进行自己的工作,这在美国、英国都是非常有效的。
记者:中国要成立外汇投资公司,有何建议?
格兰·斯蒂文斯:我的惟一的意见应该是,接受这些投资的国家与项目,非常有兴趣地了解他们的投资方式是什么,风险管理方法是什么,使命是什么,对资产类别有什么要求,是长期、稳定的持有人还是积极的交易者?由于资金量这么大,所以接受资本的国家都会了解,这也符合中国的利益去给出答案,符合中国的利益明确指令给基金管理人,这是中国人民的钱,应该有明确的规则来管理这些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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