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如此复杂的资产转移,以逃避75万元的债务太不符合常理,银行债务、投资人权益恐怕才是其真正的目标。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这75万只是冰山一角,在复杂的关联交易之后,利益受损者还有很多。”
何发辉已经死了三年,尸体还躺在北京306医院的停尸房内。
故事源于六年前。当时何发辉(何当时是某搬家公司的员工)为北京戈德微超贸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北京戈德微超)搬运自动售货机时,因为后者提供的叉车出现故障,何被自动售货机砸成重伤。
砸伤他的自动售货机,是大名鼎鼎的南开戈德品牌。在2001年时,正是南开戈德(000537.SZ 2005年时已更名为广宇发展)在资本市场风生水起的时候,这些贴着高科技标签的自动售货机,是引发南开戈德股价从8元区狂涨至50元高位的核心资产。
北京戈德微超是南开戈德的关联公司。
“以何当时的伤情,如果有钱医治,不但不会死,甚至不应该瘫痪。”8月25日,北京国韬律师事务所律师王俊在对《财经时报》详述有关案情的时候,露出叹息之情。
在王俊2002年通过法律援助程序接手这个看起来非常简单的案件之后,搬家公司老板随即逃走。2003年北京市朝阳区人民法院一审宣判北京戈德微超和搬家公司老板李艳庆共同赔偿何发辉75万元,2004年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二审宣判维持一审判决。
出乎王俊预料的是,在一审判决之后,北京戈德微超这个曾经经营管理着一千多台自动售货机的公司,却从市场上消失了。
几年下来,王俊与何发辉的叔叔何政兴追讨赔偿款的过程分文未果,却在无意间目睹了南开戈德围绕着自动售货机等资产玩出的变脸游戏。
追债无门
“自动售货机还是那些自动售货机,有些甚至从来就没有挪动过经营地点,其所有权却从一个公司转移到另一个公司,其结果就是象何发辉这样的债权人只能是追债无门。”王俊颇感无奈。
“我刚拿到天津高院今年3月2日发出的一份破产通告书,从这上面看,北京戈德微超的大股东天津戈德移动商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津戈德移动商务)已在今年3月宣布破产,我们的追讨算是陷入绝境了。”王俊从随身携带的卷宗里,翻出几份工商登记材料,可以看出,天津戈德移动商务是南开戈德当时控股股东戈德集团的子公司。
“再往下,我们就只能请求司法机关追究戈德集团法定代表人原南开戈德(000537.SZ)董事长李明智的责任了。”
眼下,王俊正在天津苦苦“寻找”李明智,这是他接手此案几年后,唯一可以推动此案进展的事了。
砸伤何发辉的那一批次自动售货机几年来一直在北京正常经营中,但2003年底,朝阳法院一审宣判后,通过一纸内部通告,北京戈德微超的全部资产和人员都被吸收合并到其关联公司——天津戈德移动商务北京分公司之中,而北京戈德微超则因年检逾期被吊销了营业执照。
在王俊看来,这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这令何发辉到死都没有要到一分钱,何政兴屡次追查到的“可执行财产”,都因所有权争议而搁浅。
这并不是故事的全部。
“按我们手上掌握的证据,何发辉案可以在天津戈德移动破产清算时得到赔偿,但当我们赶到天津时,却得知这些核心资产已经被”偿还“给天津辰迈实业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津辰迈),不在破产财产之列了。”
王俊说:“通过如此复杂的资产转移,以逃避75万元的债务太不符合常理,银行债务、投资人权益恐怕才是其真正的目标吧。随着调查的深入,我们发现这75万只是冰山一角,在复杂的关联交易之后,利益受损者还有很多。”
看不懂的转移
除了王俊,还有不少人为天津戈德移动破产的消息而郁闷,广东东莞贸易有限公司的吴寿江就是其中一个。
从2000年11月被广州戈德移动商务有限公司(天津戈德移动商务的全资子公司)聘用,自动售货机就给他带来了好运气,尤其是2002年6月,天津戈德移动在经营业绩严重下滑的情况下,批准了吴寿江承包经营东莞550台自动售货机的提议。
“在给天津戈德移动商务交付了30万押金以后,我注册了自己的公司——东莞市戈德贸易有限公司,每个月上交销售额的15%,这大概相当于当月利润的一半,但即便这样,我每月每台机器还可以赚2百多元。”吴寿江对《财经时报》坦言,正是他承包经营带来的利润让天津戈德移动商务看见了希望,并迅速将承包经营的模式推广至北京、上海、青岛等地。
“这是笔不错的生意,相对于自动售货机每台3.2万元的市场价和1万多元的流动资金,550台机器才交30万的押金就取得了承包经营权,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吴寿江说。
从2002年开始,吴寿江和天津戈德移动的承包合同一年一签,最近两年,因为设备年久失修,天津戈德移动商务还将每个月上交的费用由最初的200多元降低到120元左右,这让善于经营的吴收获颇丰。
但2006年12月的天津之行打乱了吴寿江忙碌的生意。“当时天津戈德移动商务通知所有的承包商都去天津开会,会上他们通知说天津戈德移动已经在2006年9月申请破产了,可之前我们从没听说过一点消息。”
除了这个令承包商吃惊的消息,接下来的事吴就更看不懂了:“天津戈德移动商务说他们拥有的一万多台自动售货机都已经转移给南开戈德集团了,我问他们是否有合法文件,他们叫我不要多管闲事。”
其他承包商都与南开戈德集团签了新协议,吴寿江担心这背后有问题就没签,结果今年4月,吴寿江收到了天津法院的通知,称其经营的是天津戈德移动商务的破产资产。到了7月26日,天津法院却又通知吴寿江把550台自动售货机“还”给天津辰迈实业发展有限公司。
吴寿江对此很不理解:“从天津高院的民事裁定书上看,550台机器早在2004年就”偿还“给天津辰迈了,可是从2002年开始承包以来,合同的甲方一直就是天津戈德移动商务,而且每年我们都要去天津戈德开承包商大会,怎么可能3年前就给了别人呢?”
破产疑云
中国法院网的公告显示:天津市高级人民法院根据债权人天津市顺德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津顺德科技)的申请,已于2007年3月2日作出“天津戈德移动商务有限公司破产还债”的裁定。
根据工商注册资料及上市公司公告不难发现,参与破产运作及资产转移的天津顺德科技、天津戈德移动、天津辰迈实业等公司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王俊获得的资料显示,三个公司中,都有同一个自然人股东,即梁然宁,此人曾同时担任南开戈德的董事会成员。
对此,王俊认为,在国外,关联公司之间交易是要被严格审查的,遗憾的是我国目前没有这方面的立法,仅财政部在《关联方之间出售资产等有关会计处理问题暂行规定》中作出了一些要求,这也只能部分控制上市公司之间的关联交易,对非上市公司,或已退市公司来说基本起不到约束作用。
“这些事情并不是偶然事件,南开戈德内部都在传说其中可能存在灰色交易,只不过他们每次都能全身而退。”吴寿江说他不指望继续承包那些效益不错的自动售货机了,现在唯一希望的是能要回30万的押金。
“最令人生疑的是这一次资产流动的目的地——天津辰迈实业是一家私营企业,而其法人代表名为梁然犀。”
众所周知,南开戈德一直是一家依托高校三产的国资身份。
王俊凭着多年追踪南开戈德资产线索的经验,认为这次破产操作有很多可疑之处:“戈德与天津辰迈的债务纠纷将时限上推至2004年,恰好避开了司法机关对天津戈德移动投资权益的司法冻结期。在除去这些有效运营的几千台自动售货机之后,通过破产清算,债权人(主要指各贷款银行)还能得到什么?通过关联交易进行的破产运作,或许披上了合法的外衣,但企图逃避债务甚至侵吞国有资产,性质就很严重。”
截至记者发稿前,吴寿江已经向天津司法部门进行举报,并试图通过法律手段解决纠纷。现在吴寿江已经成为推动调查的主要力量。
对于众多债权人来说,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在上市公司资产被离奇转移之后,这场资本游戏将如何继续下去?
(应当事律师要求,本文使用了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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