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ura D’Andrea Tyson：2008，美国经济衰退还是放缓以及全球影响

　　2007年世界经济和国际金融形势错综复杂，中国经济与中国金融业发展面临的新矛盾和新问题不断涌现，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的相互影响、相互作用日益突出。由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中国国际金融学会和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中国世界经济学会联合主办的“世界经济与中国：在不确定中把握趋势”国际研讨会，2007年11月30日在北京中苑宾馆举行。搜狐财经进行全程报道，以下是嘉宾精彩发言。

Laura D’ Andrea Tyson,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与经济学教授

　　Laura D’ Andrea Tyson 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工商管理与经济学教授

　　Laura D’ Andrea Tyson：诸位早上好，我非常高兴能够来参加这个会。首先，我一张幻灯片都没有。刚才我的同事Gail D. Fosler，已经把那些什么指标、数据都给大家讲得很细了，我就没有幻灯片了。我知道，这次会 是非常重要的，这次会我也非常乐意能够再次和朱民博士坐在一起，因为在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上我也跟他坐在同一个讲台上，我们知道达沃斯在美国的经济与会都会有世界经济的主要人士在一起集思广益，展望未来。

　　我们现在回过头来想想我们在2000年1月我们在达沃斯谈了什么？因为在2001年1月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非常乐观，认为美国经济非常好，全球经济非常好，这也就是意味着当时大家都没有看过，我们上一位发言人Gail D. Fosler的那些前瞻性的经济数据，因为她当时通过前瞻性经济数据提出了会减缓。这样我们来考察全球经济的话，我们看到全球经济已经连续持续数年有着强劲的增长，另外，一个良好的迹象就是在今年年初的时候，我们看到2006年全球经济发展变得更加的平衡。比如我们看一下2006—2007年这个时期，当时欧盟经济强劲复苏，日本经济强劲复苏，而且新兴市场的经济的增幅是非常的强劲，不仅仅是亚洲的新兴市场，甚至是非洲和中东的新兴市场经济增长率也是大幅度抬头。这样当时在2007年1月的时候，大家完全有理由说，世界经济将进入第三年的全球范围的强劲增长，全球的增长变得更加的平衡，而且所有的新兴市场，无论是中东、非洲、拉丁、美洲还是亚洲，都会继续强劲的增长。

　　2001年1月之所以大家那么乐观，是因为我们在考察长期趋势的时候，我们看到几个重大事态的进展。首先当我们看到全球平均人均收入的上升的时候，在多年的时间段的时候，我们看到不断上升的趋势，也就是全世界的人均收入在不断的上升。同时我们看到全球人均收入上升的趋势变得更加稳定，波动性更小，所以这是很强的结构性走强的趋势。另外一个走强的趋势，在今年年初的时候，就是我们看到全球的通胀率在越来越低，而且通胀率走低的趋势很稳定，波动性也在减少。所以在2001年1月的时候，所有这些迹象，使得当时人们在对世界经济进行对话，在达沃斯论坛上表达的观点都是非常的乐观，大家当时唯一有所焦虑的就是有可能在金融市场出现资产泡沫。特别是在美国的房地产市场可能会出现资产泡沫。所以，2007年初的时候，大家认为，一旦世界经济的发展会脱轨的话，很可能是因为金融市场的一些风波带来的。而这样的金融市场风波最有可能表现在美国的房产市场当中。这是当时的一个2007年的时候，很多人达成的共识。

　　今天，我们在今天这点再来看。我认为在全球经济的增长当中，基本面仍然是强劲的，而且在全球的增长当中仍然是有很大的平衡性的，而且我们看到新兴市场仍然在通过内需产生更加强劲的增长。比如说刚才Gail D. Fosler谈到了印度的增长率是有所放慢，但是印度已经连续几年超额超出目标完成了它的增长率，而且印度的内需驱动也是非常的明显，这是非常好的。从而，对于全球经济的结构性趋势来说，仍然是积极向好的。但是我给予当现金的金融市场感到忧虑，我认为在现在的金融市场当中有很大的概率会在美国出现衰退，并且在世界上其他的经济体出现放慢。因为金融市场当中出现了一些资产估值泡沫。

　　我们来看看美国房产市场的形势。为什么美国房产市场会衰退？刚才Gail D. Fosler谈到了，根据她的预测，美国明年经过增长率会保持强劲，她的观点和很多其他做预测的人是不一样的，在过去六年当中，很多人都把今年第四季度和2008年第一季度美国经济增长率调低了，因为他们还说他们的预测有可能会更低。也就是说，首先把预测的数据调低了，而且其他人会说，他们的预测如果出错的话，有可能实际增长率会比他们预测的更低。我的观点不一样，我认为美国的房产市场已经对美国金融机构产生了影响，但是我和Gail D. Fosler有一方面观点不一样。我认为美国的房产危机不仅仅影响到了银行，还影响到其他的很多金融机构，因为美国经济过去几年扩张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金融服务行业的增长，不仅仅是商业银行，也包括对冲基金，私募基金，投资银行、保险公司是这些林林总总的金融机构放在一起，带来了美国经济过去几年的扩张。但是我们看到现在美国总的经济当中，出现了很多的压力，导火索还是房产市场，现在影响更加的广泛。所以我们现在看到这个危险是，我们能不能让实体经济不受金融市场的波动冲击，能不能做到？因为实体经济的信贷来源是有赖于金融行业，所以我们能不能做到是很存疑问的。我们再来看一下美国目前房产市场的现状，在Gail D. Fosler的幻灯片当中，她向大家介绍了，新增的住宅建设量在大幅度的下降，但是这样一个指标可能会达到谷底了，要触底了，但是我认为房产价格的下降还没有到底部，而且违约率也没有触底，这样的违约和提前止赎会进一步影响金融业务的帐面价值。

　　谈到目前的形势时，有很多人认为美国的次贷只占了美国抵押市场的14%，他们认为很小的部分，但是很多人还非常的惊奇，他们还不知道违约率有多高。次贷市场在整个抵押市场很好的时候，也会存在违约率，但是违约率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水平，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最重要的提前止赎风险会在明年出现，也就是今年第四季度到2008年出现最大最集中的止赎风险。因为次贷当中很多是可变息的贷款。在现在到2008年底之间，我们会看到有200多万笔次贷当中的贷款，它们的利息会向上浮动，也就是说，会平均向上浮动25%，就是月供会涨25%，利率会往上涨25%，对于持有这些次贷的家庭来说，他们可能没有钱支付更高的月供的。

　　因为我们看到，2005、2006年这种住宅次债，当时房贷的审批非常的松懈。因为当时，对于违约风险的敏感性不是那么高，很多在审贷程序当中，甚至文件、手续都不全，当时市场很好，而且对于首付的要求也很低。所以我们看到2005、2006年的时候，这种房产抵押贷款市场的做法让触目惊心。很多房贷、审贷的严格标准被放弃了，甚至监管机构都没有怎么去管。现在问题我们看到，我们正在面对非常高的贷款违约率。这也就是说，不仅仅很多人会失去自己的住房，另外违约率和提前止赎率对于其他资产的价格也产生了影响。所以我们看到美国的房产价值已经大幅度下滑，在过去的三个月当中，我们的独栋住宅的房价已经平均下降了17%，当然这个17%是季度的经过年化的下降率。但是，房产价格的下降它本身会形成一个循环。这样，有一个人在失去自己的住宅会造成房产价格的进一步下降，形成一个螺旋下降的恶性循环。

　　另外，这些抵押正在成为新一类资产的基层资产，也就是资产证券化。资产证券化的不同资产风险水平不一样，不仅在美国经济，在全球经济当中，对于这种证券化资产来说，我想谈两个问题。

　　现在没有人说证券化资产到底值多少钱，对于证券化资产它的市场在哪？而且谁都不能判定。这种证券市场到底是谁在持仓，持多少，没有人搞清楚。所以在这样的环境当中，任何金融机构都不太愿意放贷了，每家金融机构都不知道自己的金融资产有多少，大家都希望尽可能的保持自身的流动性。而且对于它的交易对方也会越来越怀疑，大家都不能够判定风险水平到底是多高。而且资产价值到底有多高。这样就造成了信贷紧缩，放贷机构现在对于信用评级高的客户都不太愿意去借贷了，这样的风波是在次贷市场触发的，影响了整个金融行业，而且美国金融行业已经不愿意放贷，甚至对于资信好的客户都不愿意放贷，我认为这是最大的问题，这是衰退性的风险，会给美国带来衰退性，甚至全球经济带来衰退性，在这里我和Gail D.Fosler的观点不太一样，Gail D.Fosler在她讲的就是说，实体经济是不是能够继续保持强劲。我们记得2001年的时候，当IT行业出问题的时候，IT行业对实体经济确实产生了影响，所以我们现在有同样的担心。我的第二个关注点，待会儿Stephen先生会做进一步介绍。

　　我们把过度支出的美国消费者，美国过去经济增长中，很大程度是美国的消费者驱动的。美国的消费者支出，他们之所以如此的支出之高，他们不断的借贷。并不是他们收入的增长支持他们的消费，而是他们财富的增长支持他们的消费。他们主要的资产就是房产价格在下降，他们的房地产价格在下降，他们现在面临石油的价格和食品价格的上升。所以，消费者的信息在下降。每个人都在关注美国的消费者，看美国的消费者如何做出反映，他们是否能够接受资产下降的折磨，是否能够继续进行消费。这是我们另外关注的内容。这会影响到美国是否会继续衰退。

　　我同意Gail D.Fosler所提的这些数字，也就是说，美国的进出口现在成为美国经济增长的主要因素。我们可以看到，美国以前是由于住房的引领才导致了增长，而现在出口的增长变为更加重要了，美国内部消费的作用在下降。而且美元在下降，现在下跌了20%，和2002年高点相比下降了20%，这些都是一些及时的信息。但是有一些担忧今天要讲一下，我们考虑到美国危机下调的风险，也考虑到美国金融方面的危机，以及缺乏透明度。我们认为美元的下跌会进一步加速，因为欧佩克会进一步下降。美元需要采取谨慎的货币政策才能抵御这部分的影响。美联储需要放松银根，这样才能抵消紧缩的危险，这是来自于房屋市场的这种紧缩危险。

　　但是，这种放松银根的做法也可能使人们放弃在美国方面的投资。我们希望微部的美国的疲软会美国有好处，但是无须的贬值会对美国带来不利的影响。美国面临政策的挑战就是使金融部门恢复正常的秩序，而且对于金融部门的这种危机影响到实体经济。如果大家注意到这样一点，美联储在最近一周，它在做任何判断的时候并不是一个领导者，而是一个追随者。在十月底的时候，美联储宣布它有这样一个想法，就是它们要平衡美国所面临的风险，一方面有高膨胀，一方面有较低的风险。大家看到，两天前，美联储副主席在纽约发言，他说，美联储可能错的，他对纽约说，我们必须要灵活，必须要务实，我们不知道我们必须要做什么样的事情才能使这个系统有足够的灵动性，才能够避免这种信贷的紧缩，我们不知道我们到底需要把利率降低多少才能够减少消费，以及住房价格下跌对于美国经济的影响。实际上，资本市场发出这种强烈的信号，也就是美联储需要采取更强有力的措施才能够避免信贷的紧缩，信贷的紧缩可能会使实体经济下降。所以这是我的一些想法，关于美国经济的一些想法。可能听到或是读到过财政部前部长，上一周所写的一个评价，他的预测是比较悲观的。他认为现在美国经济很可能会出现危机，可能会使全球的增长迅速的放缓。实际上我不同意这种说法。我认为现在这种可能性并不是很大。当然我比他要乐观一些，我们今天可以进行讨论，一方面我们有财政部的前部长的他的非常悲观的说法，而Gail D.Fosler给了我们一些数字，我们可能比他稍微乐观一些，我们面临更多的一些部确定性。我再次强调一点，就是脱钩这种假设，我们知道Stephen会给我们做这样的假设。

　　在2006年初的时候，高盛提出了这样一个假设，高盛做得非常好。在金融危机当中它做得非常好。所以我们应该非常关注它说的是多少。我知道摩根斯坦利的董事会成员在做，我不愿意说高盛的事情。这里有一个脱钩的假设。在美国增长放缓，可能不会导致全球经济的放缓，这就是高盛的假设，就是脱钩的假设，也就是美国经济放缓，不管它是否进入衰退，我认为美国明年会经济衰退，那么美国的经济衰退不会导致全球经济的衰退，这就是它们的脱钩假设，就是这样一个内容。我们认为很难去想象这一点。因为我们看到美国经济的权重在全球经济当中是非常大，另一方面，从另外的角度考虑这个问题，这是有非常重要的内容，可以从这个假设当中看到，美国经济的衰退可能会使全球经济的需求下降，包括美国本土的需求和全球的需求都会下降，但是有一些额外的需求可能来自于其他的国家，这些额外的需求到底有多大，是非能够弥补美国的需求下降呢？这是一个平衡的问题。美国的需求在下降，其他的需求来自于什么地方呢？以及它到底能够增加多少呢？乐观主义者会说，新兴市场经济它是以中国为引领的，很多新兴市场的经济不错，他们会增加需求，它们有非常强的外汇储备，而且有非常大的贸易帐户的盈余，而且它们也没有财政赤字，它们的财政政策做得很好，它们也有财政政策的空间，它们也没有大的通胀的压力，它们的经济表现不错，可以使用它们非常宏观稳健的经济情况，而且它们的外汇储备来促进国内的需求，以减少向美国出口的依赖，可以减少对美国出口市场的依赖。所以，我们现在面临这样一个问题，新兴市场是否会做到这一点，以及它是否有足够快的速度这样做，以及美国的需求下降有多深，这是我们所面对的问题，就是关于速度和规模的问题，如果美国的衰退是非常大规模的衰退，那么很难去抵消这部分的影响。如果这个衰退是比较微弱的，那么在其他地方可能会出现抵补的力量，也可能是部分抵补力量确实存在。所以我们可以进行讨论，我想我的同事Stephen比我更加悲观一些，所以我坐的两位同事之间，我的观点是在他们之间。

　　我想给大家说一个比较积极的一面。就是在年初的时候，人们对全球经济有很多观点和想法。我认为长期来讲，我们可能现在面临的一些不确定性。这是因为金融市场的泡沫破灭和金融市场估值的调整，所有这些都是一些周期性的问题。我认为所有的经济体和政治的绝对加都面临这样的问题，它们没有准备好面对周期的调整。从周期来看，我认为对全球经济来说，如果在新兴市场当中，出现这样的强国是非常好的。我们看一下现在的情况。事实上，从购买力的角度来讲，50%的全球购买力是在这种新兴市场，我们有这样的预测，到2020年，新兴市场的消费市场，可能会等于美国的消费市场。所以，在这一段时期我们会看到很多长期趋势发生，新兴市场会进一步的上升。这样，可以减轻对于全球经济的供给冲击和需求冲击。从供给冲击方面，因为新兴市场会带来更多的就业、产品，在技术方面会进行创新，所有这些都会进一步促进生产的提升，这会减少对于供给方面的冲击，另外，对于需求方面的冲击会减少，这是因为新兴市场有很多的中产阶级在产生，他们希望能够进一步改善自己的生活水平，他们有能力这样做。所以，从长期来看，我们对新兴市场是非常乐观的，美国明年可能会遇到一个比较困难的年份，可能会使全球经济放缓，因为很难去抵补所有的美国衰退。

　　好的，我非常高兴能够在此发言，希望听到大家的发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