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失衡让美国经济步入“次贷化”

　　周健工

　　次贷危机一直被理解为一个从局部蔓延到全局、从房屋贷款市场波及到整个金融系统、从金融危机引发经济衰退的过程。但是，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观察，可能会发现，全球经济失衡是如何一步步地让美国经济“次贷化”的。

　　所谓全球经济失衡，是指中国、日本等东亚国家和石油输出国等成为国际贸易和资本的顺差国，以及美国作为单一的最大经济体保持着对全球的贸易逆差和财政赤字。这种格局一度保持着平衡，被一些经济学家称为“布雷顿森林体系2.0版”，即：顺差国用巨大的外汇储备购买以美国国债为代表的美元资产；而其中一部分，又通过全球金融中心华尔街的中介作用，回流到新兴市场国家，以外资的方式帮助这些国家的经济增长；而这些国家的产品再出口到美国，形成一种资本的循环。新兴市场国家和出口导向型国家获得经济增长，美国提供市场和以美元标价的资产，在一定时期内取得均衡，这是“布雷顿森林体系2.0版”的基本特征。

　　但是，这种格局不可能永久保持下去，平衡的内部，隐藏着自我破坏的力量。对此格林斯潘很早就提出过警告。他说，顺差国家总有一天会厌倦持有美元资产，这样会导致美元汇率的“无序”(disorderly)下跌。从目前来看，这一轮美元的下跌，让许多人担心正在从基本有序的调整进入无序下跌的阶段。

　　而“布雷顿森林体系2.0版”演变的结果，是全球经济的日益失衡。美国经济增长的最主要动力是消费，其日益依靠不断膨胀的资产带来的财富效应支持借贷，从而获得支撑。因为各顺差国愿意持有美元资产，美元回流到美国，弥补了美国超出其生产能力的消费所产生的庞大赤字，华尔街不断地创造各种各样的金融工具，连接起美国的消费者与全球对美国的顺差。增长??消费??资产价格上涨??泡沫??破灭??金融危机，如果回顾进入21世纪以来的美国经济，能够在互联网泡沫崩溃、华尔街丑闻以及“9?11”袭击后实现经济增长，正是沿着这样一条路径在发展，并且最终进入了经济衰退。

　　次级房屋抵押贷款的证券化资产，只是美元资产中很小的一部分，它被美国的金融机构通过一系列分散风险的市场操作，散布到整个金融体系中，甚至世界各地。复杂的数学模型加上三大评级机构的推荐，其中一些产品打着创新的名义，甚至被包装成类似于美国的政府机构债券，被一些国家的政府机构当成几乎无风险的资产加以持有。这样，次级抵押贷款支持的证券，从一定意义上，成为美元资产的代名词。

　　所以，我们索性直接把目前美国的经济形势描述成“次贷化”的美国经济。因为次贷危机一层层蔓延，以及一层层被揭开，它所揭示的是：美国如何利用其全球金融中心的地位，以及利用美元作为全球储备货币所带来的种种特权来服务于美国的消费，拉动美国经济增长，进而为全球经济增长提供市场和动力。同时，“次贷化”的美国经济最终爆发了危机，它说明全球经济失衡是不可持续的，那些对美国有大量顺差的国家，持有巨额美元储备的国家，在这次危机以及正在到来的经济衰退中的损失，就是其长期依赖美国市场所需付出的代价。

　　最后，想借此机会做一个小小的更正：我前天的“摸底次贷危机系列”第一个专栏，有一个明显的错误，美国联储向摩根大通的借款，是300亿美元，而不是2.7亿美元。抱歉。

　　（作者为本报编委，zhou.jiangong@chinastake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