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龙纸业被指用工违规事件调查

　　孙燕飚 杨婷

　　日前，一份由香港中文大学及香港浸会大学部分学生参加的“大学师生检查无良企业行动”（SACOM）发表的《2008年首季香港上市企业内地血汗工厂报告》（下称《报告》），直指包括玖龙纸业在内的多家港资公司在内地涉嫌经营“血汗工厂”。

　　4月17日、18日，《第一财经日报》对玖龙纸业东莞厂区所在地向多位玖龙员工进行了深入采访，发现该《报告》中所提及的“涉嫌长期违反十数条中国劳动法规”的16条内容，其中7条内容得到了部分员工证实，这7条内容主要是没有接受过正规安全生产培训、劳保用品不足、《劳动合同法》实施之前没有与临时工签订劳动合同、基本没有休假、工人经常被罚款等。

　　即便如此，这些员工在接受采访时均表示，玖龙纸业的工资待遇和工作时间都比周边其他工厂要好，自己也希望继续在玖龙纸业工作，只是希望玖龙纸业的厂规能宽松一点。

　　“玖龙纸业的工会没有发挥作用，工人的权利没有申诉的渠道。”东莞麻涌镇委员会党委委员赖剑云表示，新旧《劳动合同法》交替过渡需要一个过程，其间发生的不规范用工现象情况比较复杂，有一个磨合的过程。据赖剑云透露，麻涌镇总工会派了一个小组到玖龙纸业了解情况，届时会发布一个相关报告，并要求玖龙纸业的工会尽快发挥作用。

　　“去年年底，我们已经要求他们（指玖龙纸业）整改了。企业没有资格罚款（指罚员工的款）。”东莞市劳动局麻涌分局负责人对本报记者表示，如果《报告》中内容属实，麻涌分局会要求他们整改。

　　看在钱的分上

　　“如果不是看在钱的分上，我也离开玖龙了。”来自河南的王金枝（化名）在玖龙是一名技术合同工，按照玖龙纸业的划分，技术合同工的待遇要比辅助工（2008年前称为临时工）好很多。

　　王金枝指出，以前辅助工是没有与公司签订合同，《劳动合同法》实施后，这些辅助工才和南方人才市场、广州红海劳务派遣公司和麻涌当地的劳保部门签订了合同。不过，自己是与玖龙纸业签的合同。

　　“过年也不休息，以前一年一般都会干360天。”王金枝表示，今年公司出台了新规定，一个月可以休息4天。但休假没有工资，所以大家一般都选择上班。

　　不过，加班费具体是多少，加班费计算方法是否严格依据《劳动法》的规定就不得而知了。

　　王金枝向《第一财经日报》出示的上个月的工资单显示，基本工资900多元、工龄工资100元、浮动资金700多元、餐补100多元，而二级和三级加班费则是空白。

　　“公司方面称，所有加班费都在浮动奖金里，我们只知道少休息，工资就会多一点。”王金枝表示，自己每月工资一般都在2700元以上，上个月是因为请了一段时间假。

　　相比王金枝，来自湖南的林玲（化名）状况要差一点，他是玖龙纸业的一名辅助工，每月不休息，工资会有1700元左右。

　　“去年五一放了一天假，国庆一天假，过年一天假，我们基本没有星期天的概念。”林玲表示，公司最近开会说，今后每个月有4天假，但从今年3月起才给了一天假，还是因为合同工要体检的原因。

　　“说句良心话，玖龙的工资和8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还算可以。”林玲说。一位同在玖龙做辅助工的女工（林玲的同乡）证实了林玲的说法，她表示，周围其他工厂的工作时间很多都是10个小时以上，而玖龙的女工干的活也轻松很多，没有什么工伤。

　　工伤与罚款

　　王金枝透露，公司原料部工伤最多，在王金枝工作9年认识的人中，只有一个来自贵州的工友在转到玖龙纸业的太仓工厂后，因工伤去世。

　　王金枝说，自己已经很幸运了，只被铁丝扎穿过胳膊。

　　问题是按照玫龙纸业的厂规，受工伤还要被罚款。

　　“受伤还要受处分，领导还要被连带，公司称这是加强管理。”王金枝表示，工伤罚款2005年、2006年一般都在300元以上，今年以来罚得轻了一点，有些只有100元。正因为玖龙的领导责任重大，自己在玖龙工作9年了，也没有想过去干个什么官。

　　而林玲表示，其实玖龙纸业对于工伤有一个不成文的“赔大不赔小”的制度。“如果有出现工伤并上报公司，公司首先罚款300元，再赔医疗费。”林玲指出，这种规定让很多工人即便是被割得鲜血淋漓也不敢上报，因为不知道医疗费是否超过300元，否则自己为此还要亏钱。

　　在本报记者对多名玖龙纸业员工采访中，这些员工提得最多的就是罚款，以及公司的等级制度。

　　而林玲和同乡女工指出，玖龙纸业的员工分好几个等级，一是坐办公室的蓝领、二是合同工、三是辅助工。辅助工处于最底层，合同工有餐补、宿舍等福利，辅助工都没有。为此，林玲等千人以上的辅助工都住到离玖龙纸业工厂不远的麻涌镇大盛村，而居住的地方是用石棉构建的工棚，月租150元。

　　“辅助工没有安全培训，也没有体检机会。”林玲说。

　　管理严格

　　管理有序和严格似乎弥漫着玖龙纸业的整个区域。

　　《第一财经日报》在麻涌镇大盛村看到，玖龙纸业的工作服的颜色共有6种，而这也是为方便管理，因为不同部门的工作服的颜色不同。或许这也是让林玲等辅助工觉得等级制度严格的原因之一。

　　“其实以前，玖龙的劳保用品发得很充足，但公司发现附近的小卖部中有玖龙纸业的劳保用品出售时，情形就变了。”王金枝透露，现在工人每个月只发两副手套和两只口罩，隔月发一块肥皂，每年都有两套厂服（分冬夏两季）发放。

　　林玲表示，手套和口罩并不是每个月都有，即便每月两副手套和两只口罩也不够用，因为从国外拉过来的废纸实在太脏了，有时没有盖好，下雨一泡，气味很浓。“其他劳保用品，鞋子、防护眼镜等等都没有。”林玲说。

　　玖龙纸业相关负责人表示，公司高层均在外出差，不方便对《报告》内容发表任何评论和说法，一切要等公司高层回来才能定夺。而参观厂区，也需要公司高层批准。4月20日，《第一财经日报》从玖龙纸业获悉，明天（22日），玖龙纸业高层将召开媒体沟通会，正面回应《报告》。而针对本文所提及的内容，记者向玖龙纸业核实，该公司指定的香港新闻发言人贺小姐表示，一切仍然要等玖龙纸业董事长张茵回来，才能回复。

　　“玖龙没有资格罚款，企业没有资格罚款。”东莞劳动局麻涌分局相关负责人表示，麻涌分局曾经去玖龙纸业了解过罚款的情况。

　　当记者提出这一切与记者实地了解的情况不符合时。该负责人表示，麻涌分局会再派人去玖龙纸业了解情况，如果《报告》中内容属实，麻涌分局会要求他们整改。

　　赖剑云表示，《劳动合同法》出台后，工人和厂商之间因为劳资问题发生了不少冲突。政府一方面会加强监督，另一方面也会帮助企业将工会建起来，并加强工会的领导，维护工人的权益，加强工人和厂商的沟通。据透露，目前在麻涌已经成立了320多家工会，但包括马士基在内的几家大的工厂，并没有建立工会。“玖龙纸业有工会，但没有发挥作用。”赖剑云说。

　　《第一财经日报》从玖龙纸业合同工处了解到的情况却是，玖龙纸业在2000年就成立了工会，但后来又撤销了。工人的权益没有工会这个渠道向上反映，也没有与厂方平等对话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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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玖龙纸业发布截至2007年12月31日的中报中，玖龙纸业称，本公司相信，本集团的人力资源，尤其是管理层及专业工程师的素质，对本集团能否脱颖而出至关重要。因此，本集团一直以遵照管理程式及公司管制的国际最佳作业守则为原则，务求达到甚至超过国际标准。本集团的职业健康安全管理标准已于2005年5月2日取得OHSAS18001认证。

　　该公告披露，截至2007年12月31日，玖龙纸业在香港和内地共拥有10068全职雇员。其间，包含董事薪金的有关雇员成本为4.191亿元人民币。同期，该公司的销售收入为66.9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