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讼胜利与商业失败

　　诉讼胜利与商业失败

　　文/彭韧

　　2008年1月15日，早就在业内有数个传闻版本的英国百代唱片公司（EMI）重组一事终于公布了明确的方案。三个月前以24亿英镑(包括债务在内为32亿英镑)的价格收购了百代公司的私人投资集团Terra Firma，计划在百代集团内裁减最多达2000名员工，这个数字占公司总雇员人数的1/3。

　　而曾经跟百代有10年协议合作关系的大牌乐队Radiohead，则在去年年底跟百代分道扬镳后，采用一种创新的专辑发布方式，他们自己掏钱制作了第七张专辑In Rainbows，并且在委托一个小唱片商发行CD前两个月，就把整张专辑放到了互联网上供人下载，乐迷可以不付钱，也可以自愿支付一些费用。不到两个月，这张专辑的下载量就超过了120万次，调查数据显示，60%左右的下载者都没有付费，40%左右的下载者支付了平均大约6美元的费用，也就是说所有的下载者平均为专辑支付了2.4美元。

　　这两则关于唱片的新闻让人想起了2001年7月11日，这个被视作唱片公司从法律上击败数字音乐的日子。当天，美国旧金山地方法院法官玛丽莲?霍尔?帕特尔(Marilyn Hall Patel)，判决曾经炙手可热的MP3交换网站Napster关闭，并在它能确保百分之百地阻止无版权歌曲交换之前禁止网站重新启动。百代唱片当时也是原告方之一。判决宣布后不久，发誓要把Napster网站扳倒的重金属乐队Metallica立刻发表了声明以示对帕特尔法官的支持，声明表示：“我们很高兴法庭能保护我们艺人的权利并维护我们创造力的成果，这是一个英雄式的、历史性的决定”。而全美唱片工业协会（RIAA）也表示，唱片工业能够在驱赶走Napster这个“建立在盗版机制上的恶魔”之后，步入更加健康的发展轨迹。

　　但是，法庭上的胜利并没有遏制住唱片业在商业上的下滑。2001年不仅是Napster关闭的第一年，同时也是全球唱片销量在经历了10年高速增长后开始步入下降的第一年。在连续经历了7年的加速度下跌后，现在的全球唱片销量已经比巅峰时期下降了一半还多。唱片销售商最先直接感受到市场的冷酷，全球规模仅次于HMV的第二大唱片零售商Tower Records已经因为亏损而遭破产清算，而在去年美国《企业家》杂志选出的未来十年内最有可能消失的10个行业中，唱片店又不幸排在了第一位。

　　就连乐手们也开始对数字音乐采取开放和合作的态度。Radiohead乐队并不是第一个采用网络下载发行新专辑的艺人，但他们也许是到目前为止在商业上做得最成功的一个??由于不需要向唱片公司支付发行、盈利分成等费用，Radiohead从这张可以免费下载的专辑上赚的钱很可能不会比以前少。Radiohead乐队主唱索姆?约克（Thom Yorke）也表示他丝毫不留恋唱片业的过去：“我们很乐意与正在腐烂衰败的传统唱片经营模式说再见。”

　　在面临一个破坏性创新者的威胁时，唱片厂商本能地采用了打压的方式。尽管它们通过法律途径成功堵塞了数字音乐传播的主要途径，但随着时间的演进，技术与商业显示出比法律判决更加持久和强大的影响力。由于比特传输的成本总是低于运送原子的成本这条铁律，数字音乐的出现最终让唱片业沦为附着在音乐工业上非必需的物流环节，法律诉讼上的胜利也无法真正帮助唱片业赢得这场与破坏创新者之间的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