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合作新时代：期待中日联手破题

　　东亚地区实现经济一体化，无需哪一国来主导，日本与中国之间完全可以保持“竞合”的关系，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冯昭奎说，“所有成功的地区经济一体化，都不会是由一国来完全主导的。”

　　4月底，日本住友重机械工业株式会社正式在中国唐山开工建造其最大的海外生产加工基地。

　　此外，韩国大型超市易买得（E-MART）日前宣布，今年将在中国新开10家门店，至2014年，易买得在中国的门店数量将超过100家。

　　这只是东亚地区最主要的三个经济体之间频繁经贸往来中的一个片段。国家商务部外资司的统计数据显示，今年1～3月，按国别统计，日本对华投资额位列第四，金额达10.71亿美元；韩国紧随其后，金额达10.57亿美元。

　　“中日韩三国的经济关系已经十分紧密，唇齿相依。如何进一步加强彼此之间的政治互信度，是决定未来东亚地区合作的关键。”中国社科院日本研究所研究员冯昭奎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

　　本月6日，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将踏上访日之旅，东亚地区的合作与交流将进一步加强。该地区如何实现新一轮合作，期待破题。

　　投资、经贸唇齿相依

　　近年来，中日韩三国之间经贸关系上的数据连创纪录，贸易依存度越来越高。去年上半年，中国超过美国，首次成为日本最大的贸易伙伴；与此同时，中国在保持韩国第一大贸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市场地位之外，也首次成为韩国的第一大进口商品来源。

　　目前，中日韩三国的区域内贸易在这三国贸易额中的总体比重已达55％左右。在这一背景下，东亚内部的多边、双边区域经济合作机制也日渐增多，三国之间能否缔结自由贸易协定（FTA），成为学术界、企业界关注和讨论的焦点。

　　“缔结中日韩三国FTA一直是受关注的话题，我们也曾经在企业家、农民、政府机构、非政府组织中做过相关调查，”大韩贸易与投资振兴公社上海代表处调查研究部课长金伦希说，“这些利益相关者中，60%以上都对缔结三国之间的FTA持非常积极的态度，不仅韩国的产业界可以通过FTA增加出口，普通消费者也认为他们能享受更多物美价廉的进口产品。”

　　在金伦希看来，中国既是东亚地区最大的进口国，也是全球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 ）最多、经济发展速度最快的国家，这无疑发挥了纽带作用，加强了东亚地区内在的经济联系。

　　事实上，日本和韩国对华直接投资不断增长，也促进了中日、中韩双边贸易，尤其是产业内贸易与跨国公司内部贸易的迅速发展，而区域内投资和区域内贸易的增长潜力更是巨大。

　　“对韩国来说，中国是进行对外投资的首选地，以往77.5%的投资都是在制造业领域，但我们能够明显感受到投资趋势发生了变化，现在来我们代表处咨询最多的是服务业方面。”金伦希说。

　　金伦希进一步表示，以往，韩国企业更看重中国的劳动力，但中国现在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世界工厂”，而是更多地承担起了一个世界性市场的角色。近年来，韩国对华投资的领域已经由初期的制造业扩大到餐饮、物流、金融、通信等服务业领域，投资区域也从中国沿海地区向内地延伸。

　　日本最大的商业银行之一——瑞穗银行下辖的综合研究所的一项问卷调查结果也显示，日本企业在中国的经营活动正由加工制造环节向两端的高附加值环节延伸。

　　三国制度性经济合作：

　　尚倚重领导者意志

　　近年来，中国经济持续增长，拉动了东亚地区经济发展新链条的生成。这种日益增强的经济联系也成为区域经济合作的驱动力。

　　中日韩三国之间的贸易结构既有互补性，也有竞争性。三国已经形成较明显的区域分工格局，如果三国之间能够建立自由贸易区，将对各自的贸易和投资增长产生强大的推动力。

　　目前，在中日韩三国的制度性经济合作问题上，韩国的态度最为积极。作为新兴的工业化国家，由于其国内市场狭小，贸易依存度高，韩国迫切希望通过区域合作来吸引外资，进一步扩大出口市场。

　　“其实，三国的企业间已经开始合作，但我们要做的是在更大的框架中，有相应制度作为合作的保障，”金伦希说，“目前三国之间制度性的合作，更多是依靠领导者的意志、领导力量的发挥。”

　　韩国总统李明博上月访日之前曾表示支持建立中日韩自贸区，因为这将有助于三国在国际市场上保持国际竞争力。在金伦希看来，李明博曾任现代集团总裁，对市场经济非常灵敏，上任之后也一直强调经济发展比任何领域都重要。

　　但在诸多业界专家看来，日本才真正掌握着中日韩三边FTA谈判能否启动的钥匙。

　　“在推动东亚地区经济合作这一问题上，日本政府是谈得多、做得少，更多地关注同亚洲其他地区的双边合作，例如与东盟签署FTA。”冯昭奎说。

　　在冯昭奎看来，日本自身经济发展的困境决定了其在东亚经济合作中的暧昧态度，“在同中韩缔结FTA上，日本最担心的还是其农业领域，这种矛盾心理影响了日本与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的步伐。”

　　经济一体化无需由哪国主导

　　此外，由于中国经济发展迅速，日本国内有将中国视为最具潜在威胁的竞争对手的心态，担心建立自贸区会导致产业转移甚至产业“空洞化”现象，对本国经济不利，因此对这一问题的态度越来越谨慎。

　　“很多日本普通民众也受到‘中国威胁论’言论的影响，这种心态体现在其外交政策上，自然也影响日本政府对FTA的态度。”冯昭奎说。

　　在日本看来，中日韩三国建立自贸区，除对日本的部分经济领域可能造成冲击外，必然还面临着与中国竞争自贸区主导权的问题。对此，冯昭奎表示，事实上，东亚地区实现经济一体化，无需哪一国来主导，日本与中国之间完全可以保持“竞合”的关系，“所有成功的地区经济一体化，都不会是由一国来完全主导的，比如欧盟内部的合作，就是由法国、德国共同引领的。”

　　中国人民大学东亚研究中心主任黄大慧也指出，中国和日本是东亚两个最大的经济实体，东亚合作的关键是中日合作。中日两国对东亚合作的走向和前景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目前，东北亚地区经济合作的趋势已经逐渐演变成为中日韩三国之间分别启动双边FTA协商，或者加速推进与东盟的“10+1”合作。但业界专家的研究结果表明，如果中日韩分别与东盟或东盟的某些成员国缔结双边FTA，而三国之间不加强合作和协调，不仅每个国家自身获益有限，也无法在东亚地区形成可与欧盟、北美自贸区相抗衡的区域经济组织。

　　在朴根昌看来，能否推动中日韩自贸区的建立与东亚经济一体化的实现，关键还是在于福田政府对华、对韩的态度能否在日本延续下去。“现在福田内阁的支持率下降，韩国方面一定会有所担心，这种局面对中国也不利。如果日本右翼政治势力再兴风作浪，东北亚三国之间的合作将出现困难。”朴根昌表示。

　　部分产业合作可为FTA先导

　　中国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曾经就中日韩建立自贸区对产业的影响程度进行过调研，并得出了分析报告。该报告认为，如果短期内无法建立中日韩自贸区，从积极角度而言，各国的弱势产业将赢得时间，进行更充分的结构调整；但另一方面，越来越多的资源有可能向市场保护程度较高的行业集中，进口替代政策会令这些行业的产能扩张加速，从而加剧三国企业之间的竞争，最终加大结构调整的成本。

　　“三国的经济发展水平不一样，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可以借鉴欧盟的经验，先寻找某些产业的合作基础，”金伦希说，“例如，中日韩三国在汽车、半导体、钢铁、造船、石化等领域，都已经在全球排名前十，可以先从这些领域开始合作。”

　　金伦希认为，如果先在这些领域合作，不仅能够推动产业发展，也会促进三国产业结构的调整，推动共同研究和开发，提高国际竞争力。

　　复旦大学韩国研究中心教授朴昌根则认为，由于三国都面临能源紧缺的局面，因此也可以考虑从能源、环保等领域切入，开拓三边合作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