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举国之力抗震救灾 96小时非常大营救

　　胡锦涛亲赴震中慰问 温家宝一线指挥五昼夜

　　本报特派记者 杨仕省 公培佳 陈宏宇 王晓晨 四川 北京报道 耳东东/制图

　　一场人类近代史以来规模最大的非常营救在四川汶川展开。

　　历史会记住这一刻，5月12日14时28分，中国四川省突发7.8级特大地震，大半个中国感同身受。

从那一刻开始，13亿中国人的眼睛和心灵只向着一个地方??汶川、汶川。

　　冲击波，从震中汶川向外扩散，北川、都江堰、德阳、绵阳、什邡……重灾县区44个、1061个乡镇直接受灾人数1000多万；加上四川之外地区，重灾面积超过10万平方公里土地。

　　与此同时，960万平方公里土地上凝聚起来的人道主义力量，却在向着北纬31度、东经103.4度集中……冲进汶川，救人，救人，时间就是生命，多快的速度都嫌太慢。

　　倾举国之力，中国在加速。

　　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第一时间飞抵一线指挥救灾，国家迅速启动一级预案，13万官兵、数不清的民政及医护人员、新闻记者、灾区亲人、志愿者等，从四面八方紧急向仍然是最危险的核心地带??汶川火速集结，抢先一分一秒，多救一个同胞。

　　造物弄人，山青水秀的世外桃源成了震中，淳朴的人民灾难深重；蜀道难，打通通往震中的道路，成为了消耗震后72小时黄金救援期的最大障碍。

　　开山开路、空运水运甚至徒步奔袭，无论有多大的艰难，救援力量都从四面八方以最快的速度向震中靠拢……人民解放军再一次显示英雄本色，水陆空三军突进，地震后第33个小时，先头救援分队抵达汶川县城；第79个小时，通往汶川的公路终于被打通，大型机械和大批物资进入，救援行动进入新的阶段。

　　5月14日10时30分，本报赴灾区报道的记者从北京飞往成都，与本报成都站记者会合。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后，11点半左右，记者就到达都江堰救灾现场，这是汶川地震后第三日。采访过程中，本报记者亲历了无数次强烈的余震，耳闻目睹人间悲情和真情，让记者多次落泪。

　　5月16日14时28分，距离大地震已整整96个小时，汶川的道路已经在前一夜被打通，受灾的所有乡镇也已经全部有救援人员到达。但是老天再一次给救援添乱，在此前的13时25分，理县再次发生5.9级余震，军民奋战80多个小时打通的生命通道仅维持了16个小时再次中断。

　　据了解，目前３１７国道理县米亚罗镇至汶川县交界处的交通全部中断，通讯中断。到此时，好一点的消息是，在16日10时30分，进入汶川县城的南线公路－都江堰经国道213线到水磨镇已全线被打通。目前正全力以赴继续向前推进，有望16日晚实现都江堰至映秀全线打通。

　　目前，已经有近3万人被救出，由于救援条件极其恶劣，到16日18时确认，汶川地震已造成21500人死亡，遇难人数估计在5万人以上。其中尚有过万人被埋在废墟里，尽管生还希望渺茫，但是为了生命的奇迹，没有人愿意放弃，一句武警战士的话道出了每一个人的心声，“让我冲进去，再救一个人”。

　　温家宝总理在16日接受媒体采访时仍然表示：救人仍是重中之重。要倾全国之力。灾难撕开的痛楚汹涌袭来，但是营救必须继续，废墟下还有上万个生命在等待。

　　5月16日，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抵达灾区绵阳，指出“现在虽然已经过了震后72小时的黄金救援时间，但仍然要把挽救人的生命作为当务之急、作为重中之重”，胡锦涛强调，当前抗震救灾斗争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一定要千方百计、争分夺秒，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奋力夺取抗震救灾斗争的胜利。

　　中国人民不相信所谓的黄金72小时，救人就是救人；灾难还在继续，继续考验中国人民，考验政府的执政能力，考验人民军队的战斗力，从SARS到雪灾，再到地震，历时5年，逐步完善的国家应急机制正在经受更为严峻的考验。

　　非常时刻 非常应急

　　地震的消息就是集结号。

　　12日下午，刚从河南考察回京的温家宝总理，在赶往中南海途中得知四川强震消息，立即折返机场奔赴灾区。16时40分许，专机从北京西郊机场起飞。飞机上，党中央、国务院火线成立抗灾救援指挥部，总理挂帅，“在灾害面前，最重要的是镇定、信心、勇气和强有力的指挥”。

　　同时，中国地震局启动一级预案，180人的救援队紧急集结；解放军总参谋部启动应急预案，两架空军伊尔76军用运输机迅速从南苑机场起飞。

　　此前的15时30分，四川省委书记刘奇葆已带领12支医疗队赶赴一线，指挥组织抗震救灾。成都军区亦紧急出动6100余名官兵赶赴灾区。

　　国务院各部委总动员。民政部与财政部组成救灾工作组奔赴灾区。16时，民政部已从西安中央救灾物资储备库调拨5000顶救灾帐篷支援灾区；公安部发出紧急通知，全警动员；中国红十字会调拨价值78万余元的救灾物资；卫生部紧急组织十多支卫生救援队赶赴灾区；工业信息部紧急召集四大电信运营商了解灾情。

　　短短几个小时，互联网上铺天盖地的祈愿帖子传递情感，手机中接连不断的慰问信息温暖人心，央视中断正常电视节目，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直播，空前团结了中国民众。

　　19时10分，总理专机抵达成都，来自全国各地的陆海空三路救援人员也正向汶川推进。冒着不断的余震，20时30分，总理一行驱车一个多小时抵达都江堰。

　　都江堰是成都距离震中汶川最近的一个市区，但此时通往汶川的公路已完全中断，至此没有汶川的任何消息。时间就是生命，从各地赶来的救援人员一面就地展开抢救，一面全力向汶川突进。总理对救援部队的命令果决断然，“我就一句话，是人民在养你们，你们自己看着办”。

　　军令如山。武警水电三总队的150名官兵，携带7台大型装载机，前往受灾严重的四川德阳进行抢险救灾；武警某师600名官兵也迅速赶往汶川；23时40分，国家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和现场工作队，乘军用卡车分赴汶川地震灾区；大雨滂沱之际，特种伞兵紧急抵达，等待执行伞降侦察任务。

　　到12日深夜24时，已有近2万解放军和武警官兵到达灾区展开救援。另有24000名官兵紧急空运重灾区，还有1万名官兵通过铁路输送前往灾区。

　　非常悲情 非常真情

　　“一场噩梦！”14日，回忆起自己逃生的事，都江堰新建小学六年级女生杜娟娟心有余悸。一身学生装的杜娟娟看上去十分憔悴，坐在小学大门右侧的水泥地上，左边是疲惫不堪、双眼充满血丝的母亲，母亲已无力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因为杜娟娟的同胞妹妹没有那么幸运，“死要见尸，活要见人”，像杜娟娟母女一样，更多的家长们依然在等待着。

　　杜娟娟与班上58名同学幸运逃过一劫。发生地震时，她正在一楼教室上数学课。当时整个教室剧烈晃动，大家惊恐不已。老师叫他们不要慌，紧接着老师跑到教室外查看，随即大声呼喊：“地震！快出来！”班上的同学闻声纷纷往外跑，一口气到了操场上。

　　当他们回过头去看教学楼的时候，发现教室开始剧烈地摇摆，二楼和三楼有人冲出教室，几个心急的男生纵身跳了下来，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更多的同学根本来不及逃出。“没能逃出来的师生，全部被掩埋在了砖头下。”顺利逃出的杜娟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整个教学楼轰然倒塌，尘土四处飞扬。

　　新建小学三年级一班的一位学生家长说，他的孩子被埋在里面超过24个小时了，从孩子埋进废墟开始，就没合眼没吃饭。新建小学除一楼部分师生顺利逃出，近300名师生被救出外，其余师生全部被掩埋，具体伤亡人数不祥。

　　记者采访时，救援师生的行动仍在紧张进行中。当天校门前整齐站着一列士兵，挡住外边进入学校的唯一通道。

　　从通道张望，映入记者眼帘的是操场上安静等待的119、120救护车，数十名医护人员严阵以待，武警官兵正在废墟上搜寻，同时利用吊车将大梁和预制板等吊开。记者离开现场时，营救工作仍旧在进行，不过预计这轮营救很难再救出生还学生。

　　另外一个悲情现场。在汶川大地震中，都江堰中医院的一幢住院部被夷为平地，医院其他房屋也有不同程度损毁，裂缝清晰可见。住院部对面的七层新楼，已成残垣断壁，裸露的钢筋和电线十分危险。

　　“住院部大楼塌陷，约200名病人和医护人员被压在废墟下。”一位患者家属说，地震发生后不到半个钟头，当地政府部门和消防人员就赶赴中医院，展开现场营救，并将前期营救出来的20余名病人送往其他医院救治。

　　“紧急调动军队和医疗队伍，搜救幸存者和治疗伤员。”用一位年轻军官的话来说，他们是先头部队，昼夜兼程赶来抵达都江堰执行任务。据了解，参与搜救工作的部队共有260余人，包括成都消防总队的官兵和250多名武警，从12日下午6时开始连续奋战了40多个小时，抢救出数十名幸存者。

　　当时，在医院大门的右侧，10余辆救护车百余名医护人员在现场救治和转运伤者，并在现场进行简单的清创处理。“数十名武警官兵轮番上阵，连续奋战数小时，甚至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一位成都消防总队的官兵回应记者的问话。

　　非常汶川 非常挺进

　　震中汶川在哪里呢？汶川在焦急等待！

　　“没有消息”几乎就是最坏的消息。到13日7时，外界才联系到汶川县委书记王斌的求救电话：灾情十分严重，急需帐篷、粮食和饮用水援救。

　　必须向“孤岛”汶川进军，救援官兵从理县、茂县、都江堰等各方向想方设法挺进。然而，地震后从四个方向通往汶川的道路要么被滑坡严重堵塞，要么被地震冲击断裂。

　　雨还在下，水路未通，直升机空降计划受阻，全面行动被堵在汶川县城50公里开外。

　　温总理则马不停蹄赶到绵阳、德阳现场指挥：“早进入灾区一秒，就多救一条人命。”

　　此时灾区已集结5万官兵，其中2万多人抵达现场，展开救援。余震不断，必须开辟一条直达汶川的生命线。

　　英雄挺身而出，四川省军区副司令员李亚洲带领一支小分队，冒着随时都有泥石流滚下的危险在山崖徒步行军32公里抵达理县，随即又向汶川行进。

　　13日12时，成都军区医疗分队和某集团军1300余名官兵终于到达汶川县映秀镇，冒雨展开营救。此时，映秀到处是塌方，70％以上路面损坏，桥梁全部被毁；23时15分，武警驻川某师200人由理县强行军90公里，救援人员首次抵达汶川县城。

　　同时，空军仍在密切观察天气，水路还在尝试轻舟推进，而陆路则24小时不间断清除路障。

　　13日晚20时30分，温总理在指挥部会议上强调，当前核心任务仍然是救人。此时统计遇难人数已上升至12000多人。当日，成都、绵阳上空始终有飞机在盘旋降落，创下了解放军军史和我国航空史上单日出动飞机最多等多项记录。

　　但是，截止到13日，尚无大部队抵达汶川县境内。急！急！急！时间已过去了34个小时。

　　14日凌晨，武警森林四川总队副政委暴玉怀携带一部卫星电话和一名通信兵先经水路，再徒步4个小时进入汶川县城，沟通了与灾区的通讯联络。

　　天终于放晴。

　　14日10时30分，搭乘新华社记者的直升机降落在汶川县城，汶川，这个让所有人揪心的地方终于传回来“画面”，国人强忍悲痛，注视着满目疮痍；两个小时后，成都军区陆航团至少有3架直升机携带物资在汶川县城降落。同一时间，15名空降兵伞降茂县；30名医护人员组成的成都军区医疗小分队也在下午乘直升机飞抵汶川县城。

　　到14日13时，救援人员已进入四川震区所有受灾县，并迅速救出伤员64725人。

　　在先头小分队进入震中汶川后，截止到14日15时，从四个方向通往汶川的路仍然不通，最近的还有40公里。

　　傍晚，温总理乘直升机到达汶川县城，随即前往广元，路上决定向灾区新增90架直升机。此时统计显示，汶川地震中的遇难人数已上升至14463人。

　　15日凌晨2时22分，空军4000米高空作业，首次成功实施夜间云上空投，向灾区空投了5吨食品、药品等物资。

　　不舍昼夜。当15日早上7点温总理抵达广元青川县时，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已经投入兵力12余万人。

　　快！快！快！目的地正在逼近。12时，通往汶川的西线公路理县至汶川已经推进到距汶川县城30公里。而此时距离72小时“黄金救援时间”近在咫尺。

　　13时30分，还有10公里。17时，8公里。19时，最后2公里。黄金72小时已过，最先突破的汶川县映秀镇仍只有一台铲车。

　　21时，西线从理县进入汶川的道路终于全线打通，救灾物资和车辆排队直达汶川县城。此时距离地震时间已过去79个小时。

　　汶川！汶川！我们来了。

　　迎来的灾情是：北川县6名副县长中，3人遇难，3人失踪；县医院的160名医护人员，仅存4人；县级机关幼儿园的孩子至今还压在河边那座垮塌的房屋里；一中学的1000多名师生仍埋在废墟下……

　　为了生命的奇迹，救援还要继续。

　　非常信息 非常透明

　　“反应太快了”，在灾难面前，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行动的迅速而感动，也在为行动的难以更加迅速而焦急。

　　12日下午3时左右，就在全国人民还在震后惊慌之际，胡锦涛总书记就立即作出重要指示，温总理第一时间赶赴前线。

　　更快的还有媒体跟进和相关部门的动员。新闻报道几乎与地震同步。14时46分，地震发生仅过了18分钟，新华网发布权威消息，让震中以外的民众顿时对异常情况有了全面了解。15时12分，还推出了专题《地震应急措施》。

　　之后的几小时内，国家和地方地震局数次召开新闻发布会披露最新震情统计数据，地震伤亡人数在互联网上实时更新，媒体滚动播出最新消息。

　　“从12日开始我们都在24小时值班，国家电视台和电台更是全天滚动播出救灾情况。”国家广电总局官员向记者证实。“全国直播”不仅没有扩散恐慌，反而抚平了公众的不安，凝聚起坚定的力量。

　　在灾难面前，不仅需要充分的信息，更需要正确的信息。为此，相关部门针对流传的谣言，及时进行了辟谣。公安部更对散步谣言者进行了查处。

　　“有关信息发布不存在瞒报问题。”地震预测研究所研究员张国民14日下午表示。

　　此外，抗灾行动迅速形成了全民参与的局面。全国各地捐款源源不断地向灾区汇集，数额之大，彰显真情；几乎所有血站前都排起了献血长龙，彻夜不停。

　　截至15日15时，全国共接收社会各界捐赠款物13.44亿元。中央财政目前也已累计财政拨款34.1亿元用于救灾。

　　非常大营救96小时后，灾情还在继续，救援还在继续，刚刚亲赴灾区的胡锦涛总书记的话就是：抗震救灾斗争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我们一定要千方百计、争分夺秒，克服一切艰难险阻，奋力夺取抗震救灾斗争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