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武5级余震我听到地下“嗡”的一声

　　早报特派记者 徐益平发自平武

　　5月20日凌晨，四川华蓥的居民因担心地震余震夜宿街头彻夜难眠。邱海鹰图

　　“对讲机传出一声急促的"快"。我"嗖"地向身后的帐篷跑去。”昨日凌晨1时52分，我(早报记者)和卫生部心理危机干预专家组在四川平武遭遇5级余震。

　　在前天晚上，四川地震局发布通告，称汶川震区附近在19-20日发生6-7级余震的可能性较大。灾区救援队都接到紧急命令，必须在帐篷之外过夜。我在平武和专家组露宿时，果然遇到了余震。

　　我感觉自己是个战士

　　平武距离汶川不远，接到防避余震的紧急命令后，卫生部心理危机干预专家组所在的浙江赴四川医疗援助队指挥部决定，安排2人一组通宵值班，一旦有异常情况，要立即通知医疗队下的各个救助小组转移。

　　经过短暂商议，我被安排站头班岗，时间从昨日凌晨零时到3时。虽然我几乎不加犹豫地答应下来，但一股沉甸甸的感觉油然而生???专家组18人的安危，首次与一直以旁观者身份进行报道的我紧密连接起来。

　　专家们告诉我，可以在1个矿泉水瓶中装上半瓶水，然后倒立着放在石头上，“如果水开始晃动，那就是余震现象，如果瓶子倒地，就是强烈余震，就要叫醒所有专家组成员。”专家们还把所带的各种必用物品装上救护车，食品和水则留在帐篷里，“这样车不会太重，紧急启动时速度才上得来。”

　　由于值班需要坐在帐篷外，负责接送专家组的救护车队队长给我披上一件军大衣，并建议我把睡袋盖在腿上防寒。昨日零时45分，专家们开始休息，救护车队队长把已经调好频率的对讲机交给我，并特意交代说，若有情况，要通知到所有帐篷，“不要忘了边上还有两个小帐篷。”

　　我把对讲机别在军大衣衣领上，顿时感觉自己是一个已经在前线上的战士。

　　碰翻瓶子受到惊吓

　　疲惫的专家很快进入梦乡，司机们也在救护车内酣然入睡，从睡姿看，他们与常人并无差异，但实际上，他们统一被要求脚朝油门方向，并把钥匙插在车内，“准备随时启动车辆，开往之前观察好的空旷地带。”我忽然发现，自己坐的位置挡住了救护车撤离的路，赶快起身把凳子挪到一边。

　　平武的夜很美，圆月高悬，天空深邃。远处响起了一阵阵狗叫声，如此亲切。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江油18日凌晨2时许发生6级余震时，狗叫声之凄惨直插心扉，我当时在现场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

　　凌晨1时多，腿部一阵剧烈的震动把我从联翩浮想中拉回，我心一沉，差点跳了起来，但周围没有任何声音。数秒钟后，我缓过神来，震动是放在腿上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在上海的同事提醒我注意可能发生的余震。

　　1时30分，感觉有点冷，我从凳子上起身，来回走动。突然，我听到水瓶倒地的声音，又被吓了一跳，赶紧伏身观察四处，同样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仔细一看，原来是大衣太长，我在走动时不小心把瓶子碰翻了，又是一场虚惊。

　　余震突然之间来临

　　把瓶子重新摆好后，我决定还是在凳子上一直坐着，并随时留意瓶子的动静。夜色已深，距离我100多米的当地居民，仍在帐篷外打着麻将，他们深受地震灾害却“从容不迫、苦中作乐”的精神，让我为之动容。

　　凌晨1时52分，我突然听见，地下发出一声很闷的“嗡”。刹那间，眼前水瓶中的水开始剧烈地左右晃动，并有水花溅起，脚下也感觉地面在微微抖动。我意识到，地震真的来了。

　　这时，对讲机传出一声急促的“快”。我“嗖”地向身后的帐篷跑去，掀起门帘就想大喊“快起床”，却发现地面立即恢复了平静。

　　这显然是又一次小余震。天亮后，我上网查阅得知，这是一次5级余震，震中正是平武。这也是我在短短12个小时中，经历的第2次余震。19日下午2时06分，青川发生5.4级余震时，我正在平武最大的灾民安置点???报恩寺广场边采访一户居民，房子突然晃动，对方脸色一变，边喊“地震了”边往外跑。

　　凌晨3时，换班时间到了，我起身叫醒另一位值班人员，没脱衣服就躺进了帐篷：愿我今夜做个好梦，愿四川灾区群众做个好梦。

昨日凌晨,成都市民露宿街头。

　　防震生活

　　成都市民深夜露宿天亮了正常上班

　　早报特派记者 孙翔 于松 龙毅发自成都

　　早报记者 李萌据电话电邮整理

　　成都“一夜无眠”。

　　5月19日晚10时10分，四川省抗震救灾指挥部发布紧急通知称，汶川19日-20日发生6-7级余震的可能性较大。

　　已经恢复正常上班的市民再次走上街头，但多数人的表情平静，一位市民说：“即使发生余震，生活也必然继续。”

　　街头露宿秩序良好

　　昨日凌晨零时，成都三环外，车辆停满了大小道路的路边。“听说又要有余震，我们小区的人都跑出来了。”在光华大道十字路口，一位刘姓司机说。

　　19日晚，四川电视台反复播放四川省地震局发出的公告：5月19日-20日，汶川8.0级地震区附近余震发生的可能性较大。不少市民表示，居委会人员挨户告知公告内容，提醒做好防范准备。

　　在人民公园，数百顶帐篷再次搭起。而上一次出现这种景象，是汶川大地震刚刚发生的12日和13日。

　　虽然人数众多，但公园内秩序良好，不少人搭好自家的帐篷后，还帮助陌生的“邻居”搭设，很多人打电话通知亲友“要小心余震”。公园外部，民警在临时会议室中商量，一旦余震发生该如何疏散群众。

　　马路上往来的大量车辆一度拥堵，但几乎没有汽笛声响起。“很多人都在外面睡觉，按喇叭会吵醒别人。”一位王姓司机解释说。

　　哀悼深夜仍在继续

　　昨日深夜，虽然得知可能有较强余震的消息，但在成都市中心的天府广场上，哀悼活动仍在进行。广场上依然挂着白底黑字的横幅，上书“深切哀悼四川汶川大地震遇难同胞”。

　　广场正前方，堆放着白天人们献上的花圈，周围10多支悼念蜡烛的火光仍在闪烁。一位20岁左右的女孩蹲在烛火前，慢慢清理流在地上的蜡油。

　　“我很难过，但是并不害怕。”凌晨3时多，天府广场上一位刘姓女士对早报记者说，“白天我来这里悼念过遇难者，我还想再来献朵白花。”

　　天亮后正常去上班

　　凌晨5时30分，成都的天刚刚蒙蒙亮。带着收音机的人们早已从新闻中得知，凌晨1时52分，平武县发生了5.0级余震。成都距平武较远，很多人对这次余震都没有什么感觉，一些人开始收拾被褥回家。

　　成都电台的播音员在节目里不断解释，汶川地震余震区位于汶川、北川北东向近300公里的一个狭长地带，成都并不包括在内。“普通居民不用惊慌，可以回家睡一个好觉。”播音员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四川省地震局研究员韩渭宾说，公告预测的强余震，位于余震区及其边缘的居民，有必要采取有效避震措施；但对于成都市区而言，离龙门山断裂带最近也有50公里，“只有个别危房不能住，成都市内多数经受8.0级地震考验依然完好的建筑物，不会有危险。”

　　上午9时，成都的生活已经恢复正常，大部分商店饭馆开始营业，市民已经赶到单位正常上班。“做好防范就可以，没必要影响工作。”在人民公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的张小姐正走向春熙路上的太平洋百货。

　　但刘小姐等到上午10时，太平洋百货还没有开门。随即，她接到公司通知，为防范余震，太平洋百货停业一天。整条春熙路步行街上有三分之一的店铺选择了停业。

　　小城马尔康的防震“夜生活”

　　早报特派记者 顾文剑 简光洲 发自马尔康

　　早报记者 栾晓娜据短信电话整理

　　前天晚上，在接到可能有较强余震的通报后，马尔康居民走出家门，在岷江支流两岸搭设帐篷露宿，小城马尔康成为“不夜城”。

　　马尔康城区建筑沿着岷江支流建造，岸边有宽阔的景观带，地势开阔，汶川大地震之后就成为居民避震的场所。昨日凌晨4时，马尔康多数居民睡在景观带上的帐篷内，没有帐篷的居民裹了条被子，直接躺在观景带上，或坐在椅子上。

　　裹着条被子的市民马小军说，自己是被父母拖着来户外露宿的，“我并不担心余震，我觉得有足够的速度从一楼的卧室内快速逃离。但是爸妈不同意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虽然是深夜，但是在马尔康城区的街头，仍三三两两地走着行人，温暖的路灯下还聚集了部分从汶川撤出的受灾群众。方晓的小卖部已经通宵经营了四天四夜。“这几天，晚上的生意都比较好，半夜12点过后，多数店铺仍在营业，大街上比较热闹。”

　　方晓说，晚间的销售额甚至超过白天，顾客一般都是从汶川疏散出来的受灾群众和夜间露宿的当地居民。方晓的小卖部主要售卖香烟、啤酒、饼干等，“现在，道路交通主要让位于救灾车辆，所以进货的难度比较大，小卖部的方便面已经断货，但仍然有一些干粮类的货物。”

　　上海医疗队余震中露宿德阳

　　早报记者 肖蓓

　　“这里太需要医疗救助了，太需要医务人员了！”参加上海市卫生局第三批医疗队的曙光医院护师胡晓颖，在目睹灾区现状后感慨万千。

　　19日晚9时30分，胡晓颖所在上海市卫生局第三批医疗队抵达德阳。当夜，余震影响德阳，胡晓颖感觉到床在晃动，医疗队接到命令后立即撤离房间，睡在马路上。

　　20日上午，卫生部给医疗队统一布置工作，根据计划是为患者实施血透治疗，但由于余震造成血透室房间开裂，血透治疗无法正常进行，胡晓颖立即加入其他护理小组，为伤员展开抢救。

　　由于德阳处于重灾区，地震后医疗条件简陋，病情较轻的人员就地诊治，病情严重的人员则向贵州、云南等地医院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