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捷股份伪造业务流水 前董事长成“反面典型”

本报记者 申屠青南

　　“我多次向深交所、浙江证监局表示，如果有必要，愿意作为反面典型，现身说法，让其他上市公司高管不要走蔡开坚的路，只要资本市场好、中捷好、股民好，愿意接受证监会对我的处罚。”蔡开坚的开场白，态度诚恳得让记者大吃一惊。去浙江玉环采访前，记者还在担心他不愿接受采访。

　　这位中捷股份（002021）前董事长，因为挪用上市公司资金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从几里之外的集团总部赶到股份公司接受记者采访。

　　对账单“偷梁”

　　中捷股份日前公告，董事会2008年6月30日收到中国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书》（200831号），认定公司存在以下信息披露违法行为：未按规定履行临时报告义务；2006年中期报告、2006年年度报告、2007年中期报告虚假记载。

　　经证监会查明，中捷集团2006年、2007年、2008年分别占用中捷股份资金15117.65万元、25405.46万元、17600万元。

　　“中捷的案件是在年报审核过程中发现的。”浙江证监局副局长傅敏告诉记者，浙江证监局在两天内正式立案，十天内查清违规事实和掌握了相关证据，突发案件得到快速处理，违规行为得到有效遏止。

　　傅敏介绍，作为中捷股份的实际控制人，蔡开坚避开上市公司董事会决策程序，利用公司管理上的漏洞，自2006年起，多次指使公司相关人员向控股股东中捷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划拨资金。截至2007年12月31日，违规占用资金余额逾1.6亿元，到今年4月21日已全部归还所占用资金和利息。

　　银行对账单真实地记录了企业账户在银行的各项存贷款进出业务流水，对于审计工作来说，可以发现企业的资金流向、业务动态等一系列问题，一般来说，银行对账单是绝对真实可靠的。蔡开坚就是钻了这一空子。由于中捷股份开户的某银行不像其他银行一样，会在对账单上盖上印鉴，蔡开坚指使出纳利用“捡来”的空白对账单，伪造业务流水，掩盖资金流向。

　　“一年前我和朋友说我要失业了，因为上市公司的做法越来越规范，或者说违规手法越来越隐蔽。但没想到现在还会有这样鲁莽的做法。”上海新望闻达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宋一欣说。

　　“祸起”资金紧张

　　为什么会挪用上市公司资金？蔡开坚解释说，既有客观原因也有主观原因。

　　“虽然中捷股份是上市公司，各种关于上市公司规范运作的法律、法规、规章和规范性文件也都比较健全，但由于我每天忙于企业经营的各种事务性工作，从未真正花时间认真学习相关法律、法规，有关上市公司规范运作的事情基本交给其他人去处理。自己认为那都是些"小事情"，而有太多的所谓"大事情"需要我去处理。大事都忙不过来，更何况小事呢？应该讲，正是这种思想害了我。”蔡开坚说，法制观念淡薄、规范意识不强是导致此次事件发生的主观原因。而激烈的企业竞争、严酷的市场环境是导致此次事件发生的客观原因。

　　他说，中捷股份所在的缝制机械设备行业属于小行业，市场规模有限。为了使上市公司有更好的发展，回报股东特别是广大中小股民，他的想法是一定要在集团层面培育出更多更好的其他产业，然后根据情况把他们装入上市公司，适时开展多元化经营，以多元化促主业，把中捷股份作成中国乃至世界第一大以缝制设备为主业并兼营其他业务的公司，以提高上市公司的资产质量、盈利水平，为股东们提供满意的资本收益。基于这种考虑，选择水暖卫浴、钢铁物流作为多元化经营的产业切入点，设立并培育了中捷厨卫股份和环洲钢业股份两个集团下面的控股子公司。然而，在从紧货币政策的背景下，中小民营企业不能顺畅地得到银行贷款支持。正是在这种大的背景下，想到了利用上市公司的资金。“我也知道利用上市公司资金不对，但当时我只知道占用上市公司资金不对，而对占用上市公司资金的严重后果却认识不足。”

　　“一边是贷款无门，一边是股份公司账上有闲置资金，蔡开坚就起了挪用的念头。”当地的一位人士分析说。

　　痛定思痛

　　6月的浙江玉环县，还没有“出梅”，连降大雨。从杭州到玉环，本来不到4小时的车程，记者一行前后花了近7小时。

　　记者到的时候正好中午，中捷的员工从车间出来去食堂吃饭。人来人往的景象，表明公司经营比较正常，没受什么大的影响。

　　不过，中捷股份董秘崔岩峰介绍，目前受人民币过快升值、劳动力成本上升以及美国次贷危机等影响，中捷的利润会有下滑。

　　中捷股份一季报指出，人民币升值、出口退税率降低、行业结构调整、原材料及人工成本上升、服装产业深度调整，国内缝纫机企业面临严峻挑战，预计公司中期净利润比去年同期降幅大于50％。

　　“我为自己的违规行为深感懊悔和惭愧！”蔡开坚说，中捷集团已积极采取补救措施，使此次事件造成的损失减到最低。比如，中捷集团已向上市公司偿还占用资金的利息1500万元。

　　痛定思痛的不只是蔡开坚，整个中捷股份都在反思和学习。

　　“我考试得了100分，还得了20元的奖金呢。”崔岩峰说，公司大部分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是技术或市场出身，只重视生产经营的工作，平时缺少对相关法律制度的学习，法律、规范意识不强。为此，2008年6月17日、6月23日、6月24日，公司法务培训课程在公司二楼培训室进行。公司全体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公司各中心经理、分公司负责人以及大部分财务人员、出纳等相关人员参加了法律、法规、规范性文件等方面的培训。主讲人为公司律师蔡曦林。培训内容涉及《公司法》、《证券法》、《刑法》、《合同法》、《劳动法》、《担保法》，证监会、交易所的规范性文件及公司内部规范性制度等。

　　崔岩峰表示，目前公司的治理结构得到了很大改善。他举例说，老板辞去董事长之后，在股份公司连办公室都没有了。记者也注意到，采访过程中，蔡开坚描绘自己未来的产业蓝图时，只要是涉及上市公司的，崔岩峰都会补充说，老板观点代表他个人，不代表上市公司意见。

　　案件发生后，浙江证监局局长王宝桐就与辖区全部102位上市公司董事长集体谈话，对中捷股份违法违规情况进行了通报，对中捷股份董事长蔡开坚提出了严厉批评。他说，在目前国家实施从紧货币政策的环境下，个别上市公司股东出现资金紧张的情况，开始打上市公司的主意。已经清欠结束的大股东挪用上市公司资金问题出现了死灰复燃的苗头。对此，证券监管部门要旗帜鲜明，态度坚决，决不允许侵害上市公司利益的行为发生，做到发现一起查处一起，严惩不怠，决不手软，切实有效地维护广大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促进上市公司规范健康发展。他要求各上市公司董事长、实际控制人从中吸取教训，决不能碰虚假信息披露、内幕交易、操纵市场、侵占上市公司利益和高管违规买卖股票这五条“高压线”。

　　证监会日前召开了视频会议，证监会副主席范福春在会上通报了中捷股份、九发股份两家上市公司控股股东违法占用上市公司资金案的情况，要求继续巩固几年来提高上市公司质量取得的成果，进一步加强和改善市场监管，加大对大股东违法占用、挪用上市公司资金行为的查处，防止反弹，切实保障上市公司和广大投资者合法权益不受侵害。

　　中捷股份前董事长蔡开坚表示，法制观念淡薄、规范意识不强是导致此次事件发生的主观原因。

　　本报记者 申屠青南 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