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房”危机将促使多国检讨外储投资策略

　　蔡永雄

　　由于房利美和房地美已把美国的按揭贷款重新包装出售给了世界各地不同的投资者，故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财务问题已不单是美国本身的问题，而是全世界的问题

　　假若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出现问题，相信将有更多国家来重新检讨其外汇储备投资策略，并把美元资产的比重进一步调低

　　6月份以来，全球金融市场再次大幅波动，由次按引发的信贷紧缩、金融机构巨额亏损甚至资不抵债的问题再次引起投资者的担忧，成为次按风暴的第二波。

　　房利美房地美遭遇危机

　　这一轮次按风暴的特点是有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可能倒闭。7月11日，总部在加利福尼亚州的IndyMac Bank被联邦监管机构接管，该行总资产约320亿美元，这是美国历史上第三大银行倒闭案。市场预期美国一些较小规模的贷款机构也可能陷入困境，最悲观的预测认为未来3年美国可能有超过300家银行将倒闭。尽管预计倒闭的银行数量仍没超过1990~1992年间Savings & Loans危机时的834家，但陷入困境的金融机构可能需要数年时间才能解决不良贷款并补充资本金之不足，这显然会对整体经济活动带来负面的影响。

　　然而，这一波金融风暴并不单是在于IndyMac Bank这一类地区性的中小型银行，市场更担心拥有或担保了美国房屋贷款债务接近一半、价值高达5.3万亿美元贷款的房利美(Fannie Mae)和房地美(Freddie Mac)的财务状况。这两家公司的股票在到7月11日为止的一周内大幅下跌了接近50%，使得美国财政部和联邦储备局不得不于7月13日公布对该两家公司的救市方案。

　　房利美全名为联邦全国抵押贷款协会，1938年创立。其后，美国国会为免由私人股东持有的房利美独占美国按揭市场，便于1970年创立房地美，与其竞争。房利美及房地美两者均属于政府赞助企业(Government-sponsored enterprise，GSE)，但这一名字其实存有误导性。按两家公司创立的宪章，美国联邦政府并不担保房利美、房地美出售的债券。

　　过去两年，美国房地产市场不断下滑，房利美及房地美需要为越来越多无法偿还的贷款进行赔偿。他们最近公布的损失达到110亿美元，投资者担心未来还将有更多损失，由此对其财务状况产生怀疑。

　　最近，雷曼兄弟的一份研究报告更触发了市场对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恐慌性?售。报告警告新更改的会计规则将要求这两家公司拥有更多资本，房利美需要增加460亿美元的现金储备，而房地美需要增加290亿美元。这使得投资者担心在目前的信贷紧缩下，两家公司难以募集到如此巨大规模的资金。再者，前圣路易斯联储银行主席威廉?普尔(William Poole)亦向媒体表示，房利美与房地美也许存在资不抵债的问题，最终可能需要政府出手援救。市场信心崩溃终于引发了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危机。

　　多个国家或将检讨外储投资策略

　　房利美和房地美拥有或担保了美国房屋贷款债务将近一半的规模??价值高达5.3万亿美元的贷款，且他们已把这些按揭债券卖给了世界各地的投资者。因此，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危机，也和贝尔斯登一样，其规模之巨令决策者不敢放手任其危机继续升温。不仅是其规模巨大、势将波及全球金融系统，且在信贷紧缩下，房利美和房地美对美国楼市和经济的稳定具有很关键的作用，其破产将会对美元汇率和利率，甚至美国经济和金融业龙头的地位构成深远的影响。

　　由于房利美和房地美已把美国的按揭贷款重新包装出售给了世界各地不同的投资者，故房利美和房地美的财务问题已不单是美国本身的问题，而是全世界的问题。

　　据美国财政部的外资持有美国证券报告显示，外资共持有超过1.3万亿美元的房利美和房地美债券，其中以中国持有最多，报告指出中国有关机构共持有3760亿美元这两大按揭公司的债券，其余五大国家包括日本、开曼群岛、卢森堡和比利时。

　　由于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投资者涉及大量外资，故不少美国本土组织认为不应该以美国纳税人的钱来加以拯救。但现在的情况是，目前美国政府和政府赞助企业发行的债券中，有很大部分是由中国和日本等外汇储备众多的国家购买的。这些海外投资者已不断受到美元持续下跌的影响，正在考虑将其外汇储备更为多元化地投放。假若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债券出现问题，相信将有更多国家来重新检讨其外汇储备投资策略，并把美元资产的比重进一步调低。即使他们不实时?售美元资产，未来再购买新资产的步伐也将会大大减慢。那么美国政府和企业就必须提高利率来吸引投资者，而这又会对其疲弱的经济和楼市带来进一步负面影响。美元资产吸引力下降甚至被?售的话，美元汇价和其作为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将大受影响。

　　除了全球央行买入大量房利美和房地美债券外，全球金融机构亦参与其中，当中欧美金融机构仍饱受次按等投资失误的冲击，而正疲于奔命地筹集资金以满足监管机构资本金的要求。因此，假若房利美和房地美出现财务困难的话，他们和其他美国政府赞助企业的债券评级或会被调低，这些债券的价格势将下跌，金融机构必须为此进一步进行坏账计提，不能排除会有更多金融机构陷入财务困难，这会增加金融机构和企业之间的彼此不信任，甚至会引发系统性危机，那么，美国和全球经济将无可避免受到威胁。

　　由于房利美和房地美拥有或担保的按揭规模庞大，其债券产品已涉及全球金融市场的各个方面，加上其职能对稳定美国楼市甚为重要，其财务健全对美国国家的形象、美元、利率、经济和楼市均有巨大影响，故相信美国政府会动用各种办法来挽救房利美和房地美。

　　房利美和房地美拥有或担保的按揭规模达到5.3万亿美元，是美国2008财年2.5万亿美元财政收入的两倍以上，加上美国政府已连续7年财政赤字，故即使绝大部分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按揭资产素质仍较健康、出现大规模坏账的机会不大，但美国政府也不会轻率地担保其全部债券或把它们国有化。从美国政府的角度看，仍希望大型金融机构可以有秩序地清盘，而不致引发系统性危机。

　　目前，房利美和房地美共持有950亿美元资本，仍有能力维持日常运作，但美国政府必须支持这两家公司，以防全球金融市场爆发系统性危机，其措施主要是希望加强市场对这两家公司的信心。措施包括：美国财政部将提高两家公司的借贷额(目前为22.5亿美元，预料借贷额将大幅提高)，并在必要时购入这两家公司的股票；美联储则暂时容许两家公司透过贴现窗借贷。美国财政部并建议立法加强对这两家公司的监管，让美联储在两家公司的资金需求问题上担当咨询角色，以维持他们的信誉，支持楼市及经济发展。

　　在美国政府推出支持房利美和房地美的措施后，市场对他们发行的债券和短期票据具有了一定信心。最近，房地美发售价值高达30亿美元的短期票据，市场反应理想，投标比率较3个月前高近五成，相信美国政府的措施可以减轻市场对房利美和房地美的忧虑，支持他们正常运作。

　　然而，如上文所述，美国个别地区的楼市仍在大幅调整，不能排除一些中小型金融机构将会爆发新的危机，持续困扰金融市场和实体经济表现。

　　（作者为中银香港经济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