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料采购价远低于市场价 古杉纽约遭质疑

　　“为什么你们财报上写的原材料进价要比你们供应商的报价低这么多？”

　　美国时间8月15日上午，生物柴油制造商、纽交所上市公司古杉环保公司（GU.NYSE，下称“古杉”）第二季度的财报电话会议上，古杉总裁Wai Sun Kwong必须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提问的分析师是Leena Blutta，来自纽约投行Joho资本。她根据古杉列出的供应商名单一一询问了地沟油的行情，得到的回答是基本上每吨在人民币4000元左右；但古杉当天发布的财报赫然写着：原材料进价是每吨2390元。

　　这其实是个业内一直非常疑惑的问题：生物柴油生产商的原材料是地沟油、植物油和动物油，在今年5月13日古杉一季度财报电话会上，Wai Sun Kwong亲口承认这些地沟油的市场价已接近每吨5000元。

　　出乎意料的是，Wai Sun Kwong轻松打发了投资者的问题，“你又不是做我们这行的，供应商凭什么要告诉你现在的行情啊？”

　　记者曾先后两次致电该公司创始人董事长俞建秋，但对方没有给出正面答复。

　　公开资料显示，俞建秋为香港籍，今年40多岁，其合作伙伴多为福建人。

　　别人的危机，古杉的秘密

　　现实非常严峻：古杉正在做的生物柴油这行，诞生没多久就遇到了生存危机。

　　记者从多方查证获知，2007年年底，地沟油市场价为每吨2600元。2008年以来，价格上涨幅度明显，到7月，地沟油的市场价已经不低于5000元/吨，而8月的价格已涨至每吨6000元以上。由于供不应求，导致原料价格暴涨。而在沉重的成本压力下，炼油企业们难以为继。

　　而据古杉未经审计的二季度财报显示，该公司地沟油收购价格从2007年第二季度的每吨1821元上涨至今年一季度的每吨2287元，目前则是以每吨2390元的价格收集来的。

　　今年7月10日，央视《经济半小时》曾这样描绘目前我国生物柴油的处境，“实际上，原材料供应始终是制约国内生物柴油发展的瓶颈，目前国内生物柴油生产能力超过300万吨，实际产量只有30万吨左右，不少生物柴油生产企业普遍开工率较低。”

　　而根据当时央视的调查，从2002年至今，猪大油已经从原来的每吨2500元涨至每吨8000多元，棕榈油也从每吨2800元升至每吨12000元；相比之下，柴油的指导价现在只有每吨7500元，远远低于原料的价格。

　　如此一来，古杉方面类似戏谑的回答显然不能让分析师们满意。不过就算供应商没有对分析师们说实话，或是没有给出“底价”，那市场上原材料的供应短缺，至少是大多数生物柴油生产商们深陷危机的原因所在。

　　Leena Blutta的第二个问题直指原材料供应。以古杉的扩张速度、加上国内通胀压力和原材料供应短缺的形势，该公司年产40万吨生物柴油的目标恐怕无法完成。更何况若是根据《经济半小时》的调查，目前全国生物柴油的实际产量也只有30万吨左右。

　　对Wai Sun Kwong来说，这也不是一个新问题了，他的回答依旧如故：供应短缺不是问题，地沟油收购价格的上涨是由国内通货膨胀导致的。

　　同样的问题上一次被提出是今年5月13日，古杉一季度财报电话会上，Evolution证券的分析师曾表示，原材料价格上涨正在威胁中国生物柴油行业，而且中国另一家海外上市公司已经停止生物柴油生产，但Wai Sun Kwong的回应却是：“古杉从不认为原材料提供是问题，古杉都是下长期订单，且大批量进货的。”

　　看起来是供应商们向古杉以外的买家要了额外的高价，Wai Sun Kwong自称“成功秘密”有三：首先，它有先进的技术，可以收购“质量更差，价格也更低”的地沟油；其次，它是中国产能最大的生物柴油生产商，因此买的量大所以议价能力强；最后，它在业内的时间最长，市场渠道良好。

　　由于古杉每次的回复都如出一辙，分析师们最后求助于第三方的审计报告，但古杉就更加理直气壮了：只有年报才需要审计，想看看审计后报告就等到2009年3月这个财年结束。

　　投资人的疑惑

　　既然求助审计报告无果，姑且看一下古杉二季度的成绩：总收入同比上涨52.6%，环比上涨20%，达到3.99亿元（5830万美元）；净收入同比上涨33%，环比上涨8.7%，达到1.2亿元（1760万美元）；毛利率也继续维持在40%以上。此外，截至6月30日时，古杉产能达到29万吨，同比增加70.5%。

　　奇怪的是如此出彩的成绩，竟难以取悦投资者。15日财报公布后，古杉股价从前一天的12.58美元下跌至12.50美元，到了美国时间19日，它的收盘价仅为10.25美元。

　　一位长期关注古杉股价的分析师认为，业绩很好，但股价反而下跌，这说明投资者已经对古杉产生了怀疑。

　　今年7月2日，美林把古杉的评级从“买入”下调至“中性”；但7月9日另外一家投行派杰就把古杉的评级从“中性”上调至“买入”??短短7天，华尔街的分析师们对同一家公司作出了相反的判断。

　　记者获得了美林这份报告，报告认为2年后中国地沟油等原料的收购价格将上涨35%，高于生物柴油售价20%的涨幅，因此到2010年古杉的毛利率将下降至23%，而古杉2007年的毛利率是44%，目前是40%。

　　美林作出调低古杉评级的主要依据是，鉴于中国的通胀压力，目前中国很多城市里地沟油的采购价格已经高于每吨4000元。即使古杉能以低价买到“质量较差的地沟油”，但不含增值税的实际收购成本，不久将上升至每吨3000元。

　　但一位业内人士对“质量较差的地沟油”表示了质疑，该人士称，地沟油已经很垃圾了，还有更垃圾的地沟油吗？此外，古杉所谓的独门科技再先进，也不能抵消原材料如此大幅度的上涨。

　　古杉本质上是用什么技术来生产生物柴油的？为此记者找到了该公司2004年2月上报给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产权局的《发明专利申请公开说明书》，显示其申请号为02133591.5、公开号为CN 1473907A。

　　古杉在说明中写道，本发明提供了生物柴油的生产方法，属从废料中回收脂肪酸的技术领域。它是利用植物油精炼过程中所产生的下脚料及食用回收油为原料，经酸化除杂、连续脱水、酯化、回收甲醇、静置、连续蒸馏得到成品。并称方法工艺“简单、可靠、生产成本低，适于大规模工业化生产”。

　　“该反应是可逆反应，能否及时除去反应过程中生成的水，是提高甲酯转化率的关键，由于传统做法是在搪瓷釜中反应，无法及时排出生成水，反应达到一定程度，就无法向正方向进行，所以反应不完全，转化率不高；而本发明采用了酯化反应器与甲醇回收塔连成一体的结构，可随时除去反应过程中生成的水。使反应始终朝着正反应方向发展，故反应彻底，酯转化率可以达到93%以上。采用该结构，可回收并提纯未参加反应的过量的甲醇，使甲醇的消耗大为降低”。

　　但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称，这种“生产工艺”的专利并非一家独有，国内采取类似古杉这样生产工艺的厂商还有很多。插图/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