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储粮河南小麦80％超高收购引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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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5日，中储粮河南分公司总经理李长轩向本报记者确认，从2008年5月21日至9月30日的小麦最低收购价预案执行期内，河南最低收购价收购的小麦达到495亿吨，占河南今年小麦总产量612亿斤的80%。

　　在粮食行业，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数据。国家粮油信息发布的报告称，据国家有关部门统计，截至9月20日，河北、山西、江苏、安徽、山东、河南、湖北、四川、山西、甘肃、新疆11个小麦主产省各类粮食企业累计收购2008年新产小麦5768万吨，占今年小麦总产量的51.8%；其中执行小麦最低收购价预案的河北、江苏、安徽、山东、河南、湖北6省，中储粮按照最低收购价累计收购4162.9万吨，也仅占该6省小麦总产量的50%。

　　从8月开始，“河南出现‘转圈粮’”的说法就在粮食行业内蔓延。业内不少资深人士认为，只有粮库通过操作、将库里的陈粮作为新粮收购回来，才有可能出现80%这么高的中储收购比例。

　　8月底，国家粮食局曾向河南派出专项检查组。

　　“80%这个数字监管部门怀疑，我们也怀疑，但是就我们目前大量的检查来看，河南今年只发现了一例‘转圈粮’。”李长轩对本报记者说，“我可以保证河南粮食的库存是经得起检验的。”

　　产量增加了3％，收购量翻倍？

　　一名接近国家粮食局的人士告诉本报记者，国家粮食局内部对于80%这一超高收储比例一直存有怀疑，曾通过多种渠道向河南方面了解情况。

　　即使在河南，这个比例也创下历史新高。据河南省农发行统计，2006年河南省最低收购价小麦收购362亿斤，占全省小麦总产64.4%；2007年，全省收购最低收购价小麦258亿斤，占全省小麦总产(588.6亿斤)仅为43.1%。

　　也就是说，在全省小麦总产量增加3%(612/588.6)的情况下，河南今年最低收购价小麦数量几乎翻了一番。

　　一名业内专家向本报记者表示，尽管这几年小麦最低收购价预案执行之后，中储粮收储的小麦比例越来越高，但是即便如此，河南当地的农民习惯上会留下两年左右的口粮，其他渠道收购的小麦会占到总体收购量的10%-20%左右，因此如果中储收购比例达到80%，那几乎是等于农民手中的粮食全部卖出。

　　“80%是货真价实的。”豫南一家大型中央直属库管理人员向本报记者表示：“我们刚刚到附近农户家中作了调查，现在农户家中储存新粮的比例只有15%-20%”。

　　河南商丘一家面粉企业负责人则不认同此看法，他告诉本报记者：“今年中储确实收的比较多，但是不可能达到80%这么高，从市场上来看，现在农民手中的粮食供应仍然充裕。”他估计，中储可能收走了百分之六七十，其他贸易商和加工企业自己也都在收购，不可能全部给中储。

　　李长轩表示，中储粮河南分公司认为，80%的数字没有问题。“首先，去年农民对于小麦有惜售的情况，中储收购的小麦不到总产量的50%，但是今年小麦行情好，农民自己把2006年、2007年的小麦卖给国家，这一部分可能都有100亿斤左右。”

　　“其次，今年河南小麦的总产提高，增产23.4亿斤，农民的需求不可能增加这么快，所以这一部分粮食应该是百分之百的商品粮。”

　　“第三，河南目前农村劳动力大量进入城市，对小麦需求减少，面粉厂可能嫌新粮水分高，更依靠粮库拍卖的老粮，自己入市收购减少。”

　　李长轩表示，以上三个因素，足以解释河南今年比去年多收购了237亿斤小麦。

　　中储粮回应：“我们不怕查”

　　豫北一家面粉企业负责人明确向本报记者表示，据他了解，今年河南“转圈粮”的情况，远远比去年严重。

　　这名企业负责人介绍，“转圈粮”在行业内已经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尽管这几年国家公布小麦最低收购价执行预案时，都会明确提出“各级粮食行政管理部门和中储粮总公司及其相关分公司要加强监管，切实防止收购中出现‘转圈粮’等问题”。但实际操作中情况并未出现改观。

　　他表示，“转圈粮”一般的操作路径是，在托市收购之前，拥有最低收购价资质的粮库给企业打电话，“帮我们拍卖点粮食”。企业则到郑州粮食批发市场，拍卖下该粮库去年甚至前年收储的陈麦。

　　郑州粮食批发市场交易统计信息显示，2008年3月至4月，河南省托市粮竞价销售成交率从年初的20%以下上升到30%以上，进入5月新麦收购期后，又跌回10%以下。

　　假设企业拍卖到陈麦之后，并不从粮库提货，而直接在小麦最低收购价执行期间卖给粮库。2008年3月陈麦拍出，当时平均价格在1490元/吨，也就是每斤七毛四五左右，但是隔了两个月之后，这批麦子却以新麦的价格，被国家以每斤7毛8左右的高价买回。同时，粮库可以从中获得每斤2.5分的收购补贴。这样算下来，通过“转圈粮”的操作，每吨小麦粮库可以赚取120元钱。

　　在整个过程中，小麦并没有离开过粮库。一切利润都来自粮库和企业之间的虚假交易。如果这批粮食继续作为新粮储存在粮库里，粮库还能获得每年每吨70元的保管费用补贴。

　　“今年国家的最低收购价有一个明显的提高。”该企业负责人表示。国家为了限制“转圈粮”的出现，严禁最低收购价预案执行期间，中央和地方储备粮的承储企业，以及承担小麦最低收购价收储任务的库点，来购买国家拍卖的小麦，因此粮库必须寻找有关系的加工企业联合作假。

　　“在企业和粮库的关系中，粮库是强势的一方。比如我们从郑州以每斤7毛5拍卖到小麦，但是粮库还要收取每斤1分半的出库费用，还有其它一些费用和运费，最后小麦到我们手里成本已经上升到了每斤7毛8。”该企业负责人说，“如果粮库想要为难企业，只要在粮食出库速度上卡住就行了。所以一般企业都会非常注意维持和粮库的关系，只要粮库发了话，企业基本都会配合。”

　　对市场上出现的这种转圈粮的怀疑，中储粮河南分公司总经理李长轩对记者回应说，“我们今年针对‘转圈粮’开过几次大会，还派出了大量的检查团，措施非常严厉，所有举报的线索，我们都派人去查。”

　　李长轩表示，中储粮在管理上，首先在6月之前就派人检查各地粮库，已经卖出的粮食是否还在库中；其次，要求统计库存吻合。“我们不怕查。”他说，8月底，国家粮食局向河南派出调查组，只查出了一起“转圈粮”案件。该粮库负责人已被免职，该案件在中储粮系统内全省通报。

　　而前述企业负责人表示，“转圈粮”很难从粮库的库存统计上发现问题，只要粮库和企业形成默契，账目不会有问题。

　　按照目前的粮食管理制度，国家粮食局应该“监督检查中央储备粮的库存、质量和安全。指导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的业务”。

　　李长轩说：“如果有企业或者个人故意在新麦里面掺入陈麦，那我们很难控制。但是粮库方面，我可以保证河南今年没有大范围的‘转圈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