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敏：重定金融规则中国当仁不让

　　12月19日至21日，由北京大学北大汇丰商学院主办，北大私募股权投资同学会承办的“全球金融危机下中国经济的机遇与挑战论坛暨北京大学汇丰金融研究院成立暨北京大学PE首届年会”在北京万豪酒店举行。嘉宾济济一堂，直面金融风暴来袭、大胆剖析世界未来经济走势，研讨中国下一步经济形式，探求最有效的迎战之术，以下是精彩观点

　　汤敏：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

　　汤敏：非常感谢！今天我是第二个抬头的第一次面对公众，非常荣幸能够邀请参加这次会议！这次金融危机我想大家从早上听到现在，大家耳朵都听出茧来了，这次金融危机确实对我们影响非常大。

　　我们研究更多的是长期的、深层次的、学术性的一些问题，这次危机也给我们带来了一些别的问题。第一个问题，危机到底会有多长时间？第二，这个危机过去以后世界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第三，跟我们有关的问题，我们到底应该做哪些准备？

　　格林斯潘说这次的金融危机可能是一次百年未遇的危机，这意味着它比1929年的大衰退情况可能还严重，涉及的范围还广，确实是这样，金融危机有愈演愈烈的过程。这个危机为什么会产生？现在学界已经有很多的讨论，很多人说这是金融衍生产品的问题，因为有太多的金融衍生产品。有人说这是因为格林斯潘货币政策的问题，因为货币流动造成了房地产的泡沫，后来又造成了刺激债，又造成了整个金融危机，造成了那些衍生产品的问题，等等等等，当然还有更深层次的问题，国际货币体系的问题，美元在国际货币里头所起的特殊作用，以及美国人的超前消费、他的借钱消费，他一种不可持续的生活、生产模式，这些都是问题。

　　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在一次大的危机过程中都会产生一系列变化。我们回顾一下1929年的危机，大衰退时期罗斯福总统为了解救这个衰退，1933年的3月份他上台开始抛出了一系列的经济改革文件，美国国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头批准了70几个法律，这就是著名的罗斯福的“百日新政”，应该说我们现在所学习、工作的金融体系，包括我们的证监会，包括存款保险制度，包括银行的分业经营、混业经营等等这一系列的规则，都是1929年大危机以后，1933年以后建立起来的。

　　也就是说在一次大的危机过程中，为了走出这个危机，为了解决这个危机，和为了使这样的危机不会再重演，它一定会涉及到一系列大的规则的变化，而我们正在面临着这种变化的前叶。规则的变化是所有变化最核心的变化，我们刚刚开完奥运会，在奥运会里头我们看到了很多运动员能够夺金，特别是在我们的鸟巢，在我们的运动场上，牙买加运动员的短、中、长跑中取得了辉煌成绩，但是我们想过没有他之所以取得这个成绩，这是跟奥运会的规则有关，假如奥运会改了一个规则，这个规则是谁跑的慢谁拿金牌，那么这些亚麻家的运动员们可能一块金牌也拿不着，反倒是在座的各位，对奥运会来说我们只是观众而已，但是奥运会改了规则说谁跑的最慢谁拿金牌，可能在座各位都可以试一试。所以规则的改变是在所有改变中最根本的改变。

　　今天我想用短短的10来分钟时间给大家谈一谈未来的世界规则可能会怎样改变，中国怎么样在这里头抓住机遇，而这些可能跟在座的各位有直接的关系，因为一旦规则改了，你原来学习的那些东西，你赖以为生的知识，可能一下就过时了。你原来赚钱的那些项目、那些产品，一下子可能就不赚钱了，我们可能要学习很多新的内容，学习很多新的规则，这些规则会发生哪些变化呢？首先我们就来看目前的国际经济，或者国际金融体系的弊病是什么，为什么会产生这次金融危机。

　　弊病我们可以点出很多很多，但是有一条，就是资金到处的流动和监管不力是造成这次危机很大的问题，包括最近的前纳斯达克主席做的一个“套”，都跟监管规则有关，但这个监管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题在于，现在资金在全球流动，但是监管都是以国为界，包括现在美国出了问题，我们很多的投资者投了以后，赔了钱，现在各国的监管机构对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们现在的资本在全球范围内流动，而我们的监管却是以国为单位的，而各单位还在互相的竞争，使我们的监管越来越松，以金融自由化为借口使我们的监管越来越松。

　　第二个问题，美国大量的借债消费问题。这就造成了美国有这个机会来进行这样的超前消费，造成美国有可能能够不储蓄，但是他还能够继续消费。这跟美元在国际金融体系的地位是非常有关的。

　　第三个弊病，在于我们发展中国家在国际金融体系里头已经越来越重要，但是在一些重大问题决定的时候，在一些规定制定里头，我们基本上没有什么很大的发言权。

　　因此改变这些规则，看来是非常必要的，这些规则的改变不仅仅包括大的问题的改变，包括很多细则也需要改变。现在在技术上说美国已经没有投资银行了，所有投资银行该改商业银行的都改了，光去杠杆化的问题就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包括我国大量银行的所谓表外业务现在都逐渐逐渐要并到表内业务内，这就得接受8% 资本充足率的要求，那么整个资本就会大量的收缩，除非大量的注入资本。这些都会造成很多规则的变化，都会造成整个的金融体系、金融监管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应该说很快就要逐渐出现了，因为这些问题不改变，我们很难能走出这个危机。哪怕侥幸走出这个危机了，搞不好过几年又会出现更大的危机。

　　在改变过程中对于中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机遇。中国在改革开放时是按照国际惯例、国际规则办事的，在改革开放初期这种惯例对我们是有益的，因为这些规则比我们原来的规则好一些。但当我们在发展到新的阶段，在一些国家核心竞争力领域开始竞争的时候，很多规则对我们就有了极大的制约作用。包括我们现在两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现在我们处在两难的境地，你没有外汇储备不行，而有了这么多，就要看着他很可能缩水。

　　一次大的全球性危机之后一定会建立一系列新的规则。对中国来说，这是一个50年甚至上百年才能遇到的一次重大的规则改变的机会。对中国来说在一个重定世界经济新秩序，重定金融规则的时候，我们应该积极的参与，而且我们应该当仁不让，来事实的提出我们的诉求。我们不能说所有的这些规则改变按照我们的假设来改变，但我们要提出我们的诉求，我们要参与，尽可能的让这些改变过程中向我们有利的方向进行改变。

　　但问题是我们到底要什么？你要在改变过程中如果自己都不清楚我们要什么，拿不出经过我们深思熟虑的方案就会得不到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们要什么呢？这需要进行很多思考、进行研究，我这里只是提出一些比较抽象的一些原则问题，我觉得我们首先要以一个更开放的、更透明的，而且受到比较严格监管资本流动的体系。

　　这样大的冲击类似90年代初日本所受到的，和1997年亚洲其它国家受到的外部冲击，这包括很多大量热钱的流进流出，这些如果有一个比较好的监管体系，有一个全球透明的监管体系，对于防范中国未来的风险应该是有利的，这个体系什么样我们现在不知道，但是我们得研究它，因为这对我们的威胁是很大的。

　　另外我们要争取人民币逐步成为国际储备体系。在这个国家里面我们能不能把人民币，即使在没有完全可兑换性之前，能不能作为部分的外汇储备，未来进入外汇储备的货币，按照现在学者所建议的，它应该满足几个条件。第一要遵守货币纪律；第二要满足宏观经济纪律，也就是说它的宏观经济纪律应该是比较稳定的；第三，市场应该是比较稳定的。如果重要的经济比较稳定，那么我们能不能把人民币也作为一种在新的外汇储备体系里头，也能够作为一部分？现在有各种各样的提案，包括像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样一揽子的货币体系，还有别的形式，但不管怎么样应该把人民币逐步打入国家货币体系里。实际上从去年开始菲律宾已经率先在全世界第一个国家拿人民币做他的外汇储备了，那么我们能不能以这个为起点扩大人民币的流动性，货币人民币部分的可兑换？以加大人民币包括中国经济在这个区域经济里的影响，包括不但对中国，包括对其它的国家都有好处。这个新的规则应该是怎样的，我们应该研究，应该提出我们的方案、提出我们的想法。

　　在新的体系建立过程中，发展中国家应该起到更大的作用，包括我们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里的声音，应该更强，这个强首先要体现在我们要拿出自己的方案来，如果在谈判过程中拿不出我们的方案，或者说我们的方案跟世界方案不是特别合理，这样我们都会失去一些机会，所以我们应该参与，而这个参与并不是想争夺这个主导权，但是我们有参与权，在重大问题上我们应该有否决权，至少我们要有一个非常好的知情权。

　　这一切都不一定是明天就能决定的，可能也不会是明年就会决定的，但这些都是这次大危机之后一个非常重大的产物，这次危机之后肯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而这些变化对中国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好的战略机遇，那么这个机遇应该是给有准备的人的，希望我们有关部门，包括我们的学界，应该赶紧行动起来，研究这些未来可能发生大的变化，拿出我们的方案来，这样经过这次危机以后，我们争取国际环境，特别是国际经济、货币环境，向更有利与我们的方向继续改变，给我们自己，也给我们子孙后代开辟出一个更好的宏观的国际环境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