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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企业之殇:年初待价而沽,年终倒在创业板前

  12月初,上海浦东民生路金鹰大厦,上海安凡微电子公司办公室门上贴着浦东新区法院的封条。

  这家生产CMMB芯片(用于移动手机电视)企业因拖欠39名员工两个月共计近30万元的薪水,于11月初被诉至上海浦东新区劳动争议仲裁委员会。


  而年初,其一度还无比风光。上半年CMMB芯片的市场形势非常乐观,当时软银向张平山提出再次注资,张平山并没答应。结果全球性金融危机呼啸而至,一下子就让安凡微电子陷入流动资金短缺的困局。

  创业板又一年

  资料显示,安凡微电子成立于2005年,由软银中国创业投资公司和张平山共同投资,注册资金300万元。

  安凡微电子之所以没有接受软银的再度注资,与上半年风险投资市场泡沫蔓延有着直接关系。3月份,呼之欲出的创业板更是助涨了高科技、高成长型企业自抬身价之势。

  据某位上半年与安凡微电子有过接触的风投人士回忆,上半年安凡微电子和不少PE都有过接触,但都因为价格分歧较大而最终作罢,“他们给我们的估价超过我们认为的合理价格近一倍。”

  “高盛和上海联创通过西部矿业(601168)的成功上市,联合创造了一百倍回报"神话",在这一示范效应下,去年年底到今年一季度这段时间,PE&VC(风险投资机构)市场存在着巨大的泡沫。”在同华投资集团常务副总经理方健看来,今年3月份几乎成真的创业板更将这个大泡沫吹到极限,像安凡微电子这样在当时几近癫狂的市场中迷失的企业还有很多,如果不是当时市场的疯狂,如果不是创业板即将推出的预期给Pre-IPO(准备公开发行上市)企业创造了巨大想象空间,这些企业就不会给自己过高的期望,很多融资项目就可以达成,如今也许就不会面临破产的窘境。

  在市场高喊A股流动性过剩的当口,3月21日晚间,中国证监会在筹备10年之久后,正式公布了一部包括总则、发行条件、发行程序、信息披露、监管与处罚等内容在内的《首次公开发行股票并在创业板上市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对创业板期待已久的业内人士当时掐指盘算,创业板最快会在6月底前推出。

  此后,这一故事越演越真实:关于创业板交易规则的各个版本开始在坊间流传,深圳证券交易所也多次召集各地风投企业座谈,以筹备上市企业资源,随后更是曝出13家首批冲刺创业板企业的详细名录。

  人算不如天算,随着A股市场深陷“融资门”泥潭,A股市场的IPO(首次公开发行)等融资方式均告暂停,创业板这一被视为将分流主板资金的创新之举更是成为镜中花。

  时至如今,随着A股走出罕见的10个月跌去近70%的行情,创业板更是沦为一座“死火山”。

  “创业板再一次错过了好时机。”伟高达创业投资董事总经理季淳钧如是评价过去一年的创业板假象。

  尽管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的创业板一次次地重伤小企业本就脆弱的心,但是小企业们依然对创业板充满期待。

  “我们对2009年推出创业板以及创业板今后的发展很乐观。”今年刚刚入驻上海张江高科高科技园区的广东冠昊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简称“冠昊生物”)高管对创业板充满信心。

  以研发再生型医用植入材料的冠昊生物上市之梦源于2006年,美国纳斯达克市场是其最初的首选,而后随着国内创业板呼声渐起,2008年1月,冠昊生物毅然将上市目标锁定在这个即将推出的市场。在申银万国证券公司的帮助下,今年6月,该公司已完成股份制改造,目前正处上市辅导期。

  回首过往一年,我们不禁后怕,倘若创业板真的在今年上半年市场癫狂之时推出,试想融资阶段风投就以动辄十几、二十倍PE(市盈率)的价格入股,一旦这样的企业得以上市,二级市场的泡沫又将被吹得多大?

  风投市场的洗牌

  创业板的一再拖延,不仅加速了小企业的灭亡,也加速了刚刚兴起的中国本土风投业的快速洗牌。

  从去年到今年一季度,诸如高盛和上海联创投资西部矿业这类一系列资本运作大戏羡煞同行。在对创业板的憧憬以及巨大赚钱效应的驱使下,诸多本土风投企业破土而出,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争抢着资源。

  “尤其是在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一季度这段时期,风投行业出现严重的泡沫,虽然所投资项目估值过高,但风投仍疯抢项目,企业随便描述没有现实支持的美好未来,大家都会相信。”方健至今回忆起那段日子仍心有余悸,“我们投资项目时,估值都控制在12倍PE以下,那时报价10倍以下根本没人和你谈。”

  在这样疯狂的市场环境下,从1999年至今成立11年来共投资16家企业、累计投资额约10亿元的同华投资,2008年一笔新项目也没能最终达成。

  “今年年初的时候,很多人都会感觉我们企业失去了很好的机会。”方健回忆说,“但现在看看,由于锁定期问题,当时令人眼红的高回报不过是账面收益,随着一大批股票跌破发行价,很多当时高倍数投资以及参与增发的风投如今亏得很惨。当时以十几、二十倍PE入股的项目,如今跌得早已不足10倍。”

  伟高达创业投资也险些成为方健口中的疯狂风投。伟高达2007年年中开始接触一家民营教育机构,当时双方初步确定的估值在10-15倍PE之间,孰料在随后的估值泡沫下,拟于2009年上市的这家教育机构被另一家企业以20倍的PE抢走了。

  “在高估值环境下找到投资方,于企业而言很幸运,但是对风投企业而言,投资周期被拉长是一定的了。”伟高达常务总经理季淳钧说。

  方健说,当时选择高价入股的多为本土刚刚成立的小型风投,很多参与者在根本没有搞清风投为何物时就怀揣资金进场,企图通过Pre-IPO项目迅速套利。

  在方健看来,Pre-IPO这种搭便车的方式本就违背了风投企业的本质,真正的风投应该是要为所投的公司创造价值,通过公司价值的提升来实现自己的投资价值,“而不能指望公司上市前夕投资、上市后立马套现。”

  如今,市场给出了最好的回答。

  正应了巴菲特的那句名言,“当退潮时就能看出谁在裸泳。”裸泳者注定难熬经济寒冬。

  “也许在如今市场期盼程度有所降低之时推出创业板才是一个更好的时机,而且还能给被危机困扰的中小企业提供一个融资渠道。”方健说。

  监管层显然也有此意。时至年底,创业板适时推出之声,频频在中国证监会主席尚福林等高管口中吐出。

  市场有理由期待,在中国经济隆冬之际,创业板能为苦苦挣扎的中小企业披上一件还算温暖的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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