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道夫终结者开口

　　周佳

　　当地时间2月4日，美国众议院金融委员会再次就麦道夫欺诈案举行听证。在这次听证会上，一位名叫哈里·马科波罗斯（Harry Markopolos）的证人引起全美各界的关注。而他的证词，也让众议员对出席听证会的美国证交会（SEC）高官态度异常火爆。

　　这位证人身穿灰色西装，戴着无框眼镜，显得沉着冷静。

　　马科波罗斯在证词中讲到，过去9年里，他曾五次向SEC检举麦道夫的欺诈行为，每次去函不仅列出自己的观点，还有充足的数据和事实依据，但SEC没有一次引起重视。

　　在场提供证词的还有SEC的五位高官，其中包括SEC的执法主管琳达·汤姆森和调查部门负责人诺里·理查兹。

　　周三的听证会旨在探索因麦道夫丑闻为重组美国金融监管体系带来的经验教训。

　　屡次投诉石沉大海

　　马科波罗斯是一位来自波士顿的证券业经理人，也是证券诈骗调查方面的专家，他对麦道夫一案的举报始于2000年。在他长达9年的举报路上，他曾经多次请求SEC展开调查，接洽了SEC驻波士顿、纽约、华盛顿等多地的工作人员，饱受推诿和蔑视。

　　2005年，马科波罗斯曾与SEC纽约分部的负责人梅甘·张（Meaghan Cheung）交流过他对麦道夫公司的忧虑。他给了梅甘·张一份21页的报告，列出种种欺诈事实，证明麦道夫正在把新注入的资金付给老投资者。

　　“张女士从来没有对我的报告表达哪怕一丁点儿的兴趣，也没有提问。她没有打过电话给我，而总是我打电话给她。” 马科波罗斯说，“即使我打电话给她时，她也总是冷淡而且沉默寡言。”

　　事实上，梅甘·张已经在2007年11月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上草率结束了对麦道夫的调查，备忘录里没有任何调查意见和主张。

　　麦道夫案被曝光以来，梅甘·张因此备受指责。

　　此前，在得知马可波罗斯的指责后，梅甘·张感到十分委屈，“为什么你要我这样一个中层的雇员来承担美国经济垮台这样的责任呢？”37岁的梅甘·张含泪说道：“十年来我非常勤恳地耕耘自己的事业和名声，但这一切都在一个月之内被全部摧毁。”

　　在4日的听证会上，汤姆森也不得不承认，他们从来没有对麦道夫的公司采取过任何执法措施。“我想申明，我们的确在2006年进行了调查，但是调查的结果是不推荐采取执法行动。所以对于任何调查，我想我们的任务是求证接到的控诉。”汤姆森说。

　　当被要求提供更多的调查细节时，出席听证会的SEC官员断然拒绝。SEC法律顾问主管安德鲁·沃尔默坚称，由于麦道夫的案子正在调查中，对于众议员们提出的问题，他们不能透露相关细节。

　　对此，众议员们纷纷指责SEC滥用“执行保护权利”，实则是在逃避问题。

　　“经济危机当行其道，”来自纽约的众议员加里·阿克曼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我们本来认为麦道夫是我们的大害，但我现在认为那是你。”这位已经67岁的老议员此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你对我们毫无价值，你对美国人民一文不值，你对美国证券交易监管的贡献是零。”

　　面对议员们的责问，汤姆森轻声回答：“你这样认为，我极为遗憾。”

　　无能还是“顾面子”

　　“我和证交会交涉的经历可以被证明是对系统的失望，这让我总结到，证交会的律师，他们调查能力的低下和金融知识的匮乏，造成他们放任了多起像麦道夫这样大型的诈骗案。”马科波罗斯在听证会上说道，“我们信任管理机构作为我们的监督者，但这是他们的一个明显失败。”

　　对于马可波罗斯的证词，汤姆森避重就轻地说：“证交会的员工曾经破获70起庞式骗局，这就证明了他们的积极态度和能力。”然而她的回答无法让任何一名议员满意。

　　听证会主席康杰斯基谴责SEC的辩驳恰恰反映了他们的骄傲自大，这种劣根性根植在他们机构管理体系的失败上。康杰斯基说：“在过去几年中发生的几件事应该让你们感到难为情，让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作为证交会的高官，你们真正感到难为情吗？”

　　而对于马科波罗斯来说，要迈出举报华尔街巨头麦道夫这一步是艰难的。

　　马科波罗斯多次重申了他的恐惧。“他是华尔街上最有权力的人之一，他的地位让他足以轻易结束你的事业，甚至更糟。”马科波罗斯补充道，“因为没有任何措施被采取，我开始担忧起家人的安危，直到证交会在麦道夫被捕后终于承认，他们多年前就收到了关于麦道夫庞式诈骗手法的可信证据后，这种恐惧感才消失。”

　　在向SEC的举报没有回应后，马科波罗斯与SEC联系，表示愿意冒生命危险，协助SEC暗中调查。即便是这个要求，也被SEC不近人情地拒绝了。

　　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面前，SEC到底是无能还是刻意不为？众议员卡罗琳·玛琳娜多次在听证会上质问SEC官员，是否与麦道夫的私交让他们对此案视而不见。但SEC官员们顾左右而言他，都没有正面回答。

　　SEC监察长大卫·卡兹已在1月初告诉参议员们，他正在调查是否由于麦道夫与金融管理机构的特殊关系让他免于被调查，因为麦道夫是SEC顾问委员会的会员，并曾是纳斯达克证券交易市场的主席。

　　无论是无能，还是出于SEC内部盘根错节的人际关系，麦道夫在美国金融历史上造成的史无前例的损失已经被注定。美国曼哈顿破产法庭4日公布了一份162页的报告。首次详细列出了上万名受害者的名单，受害名单上不乏各界名人，例如棒球传奇投手森迪·考法科斯，其中还包括埃拉·沙金，也就是麦道夫此案的辩护律师。

　　美国众议院从上月开始调查麦道夫一案。参加调查的议员试图查明金融监管者们为何会漏掉这个有史以来最大的庞式骗局。他们的结论将对SEC的未来起到决定性作用，是支持这个管理机构，还是把它的职责转移到其他机构。